坐在小棚外聽牆角的胖子愈發欽佩,心中暗想著:“武玉生這種人,謊話張嘴就來,說得還有模有樣,好像他才是正兒八經什麽都懂的玄士……”
“哼,羞於與這類人為伍!”
“所以,事成之後老子該分到多少好處呢?”
胖子呲牙咧嘴地想著:“老丫挺的如果不識趣,就別怪胖爺我有一說一,厚著臉皮張口要了!”
一念至此,胖子禁不住在心裡唉聲歎氣。
他本身那臉皮薄向來不好意思討要利益的人,可是這世上,總有許多人你不好意思了,對方卻好意思揣著明白裝糊塗,把便宜全都據為己有。
然而接下來,武玉生的表演愈發令溫朔驚訝欽佩了。
站在小棚外的武玉生,神情淡然地對兩人說道:“你們還有臉和我講條件?你們,有什麽資格?”
“老武,就算是把我殺了,把我們全家都殺了,你,你也只是發泄怒氣和仇恨,得不到實際利益的,而且還會埋下後患,這,這又何必呢?”邱斌跪在地上,誠摯地一邊勸一邊哀求:“你一直都是咱們這些老友中,最理智,最能夠八風不動穩如泰山,最有氣度的人,你,你看這……”
“是啊是啊,武總,玉生哥,兄弟們都一直把你當兄長的,你,你大人大量。”柯平江趕緊附和。
說出這番話時,已經冷靜下來的邱斌和柯平江,心裡都在思忖著,既然武玉生能夠得遇貴人相助,度過一劫不再受惡鬼侵害,那麽他們倆,也可以啊。
武玉生是得遇貴人,是走運。
但他們倆,本身就認識那位養出小鬼、惡鬼的巫師,而且給了那巫師錢的。
所以事情有變,那巫師不能坐視不管。
即便是再花點兒錢,也無所謂。
關鍵是要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啊!
武玉生看著二人眼神閃爍,表情變幻不定,輕輕哼了一聲,冷笑道:“咱們之間的事隨後再說,先把你們請的那個巫師叫來,我想見見他……”
“啊?”邱斌愣住。
“你見他做什麽?”柯平江一如既往地沉不住氣、藏不住事兒。
“我這段時間的苦,不能白白受了……”武玉生神色平靜,慢悠悠地走回到小棚裡,作到床邊抽著雪茄,道:“咱們之間好說,畢竟你倆拖家帶口的跑不了,可這個巫師,我卻不知道是誰,家是哪裡的。”
一番話,讓邱斌和柯平江剛才希冀著找到香江港那位巫師,以求報名的想法,徹底涼了。
因為,他們就算是找到那位巫師破財消災,但架不住武玉生和他們沒完啊——武玉生如果想讓他們死,那麽,他們度過這一劫,還會有下一劫。
總不能一直去找那個巫師,然後破財消災吧?!
那就是一個無底洞!
再者,他們本來還想著那巫師得知消息後,會挾怒二來乾掉武玉生。
可現在呢?
那巫師就算不來,武玉生還要主動去找他!
這說明什麽?
說明武玉生有恃無恐!
對於可怕的、能夠造就出小鬼,殺人於無形的巫師,武玉生都有恃無恐、忿忿著要去報仇雪恨,足可見武玉生得遇的那位貴人,有多麽強悍、可怕的實力了。
柯平江駭得張口就要把那香江港的大師給出賣,邱斌卻是及時抬手示意柯平江閉嘴,然後尷尬道:“老武,玉生哥,咱們是多年的交情了,你,你別讓我和平江為難……那種人你不怕,可我們開罪不起的,老哥,談個條件吧,咱們好商量,啊。”
“呵。”武玉生冷笑道:“邱斌,你覺得我的命,值多少錢?我全家的命,值多少錢?!”
“這……老哥,你這話問的,我,我……”邱斌愈發尷尬,恐懼。
柯平江縮著脖子,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武玉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其實,你們不說也不要緊,那隻小鬼目前掌握在我的手中,按照貴人所述,有這隻小鬼在,想要找到那個巫師,無非是多費些周折罷了。”
“在你手裡?”
“那惡鬼沒死?!”
邱斌和柯平江同時驚呼出聲。
“當然沒死,誅滅那隻惡鬼有什麽意思?鬼,不可怕,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啊!”武玉生眯著眼冷笑道:“那隻鬼迫害我時間這麽久,如今和我心意相通,我得留著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哈哈哈,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武玉生活了大半輩子,從沒想到過,自己有一天還能指揮一隻鬼去做事!”
武玉生暢快大笑,狀若瘋狂,很顯然是一個受到過極大刺激的人,得遇解脫且能報得大仇時的興奮激動。
邱斌和柯平江戰戰兢兢,一時間再不知說什麽是好。
然而這還沒完,武玉生在大笑之後,突然間神情猙獰,咧著嘴似哭又似怒般咬牙切齒地說道:“為了度過這一劫,為了那這隻小鬼拿下,我付出了十年陽壽的代價!”
“啊?”
“十年陽壽?!”
兩人愈發驚恐,面面相覷。
“我圖的,無非是家人平安,還有,能夠大仇得報!”武玉生猙獰道:“邱斌,柯平江,我可以給你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可以給你們活命,家人平安的機會……不是讓我開條件嗎?好啊,把淺灣中學的股權都給我,再把那個巫師的身份告訴我!”
“老武!”
“老哥……”
兩人同時開口,卻不知如何反駁、勸慰、解釋。
武玉生一揮手,不容商議地說道:“這兩點做到了,還不夠,在我死之前,我會一直盯著你們兩人,但凡有一點點讓我不順心,對不住我和我的家人了,我就要你們全家的性命!”
“武玉生,你太過分了!”
“大哥,親哥哥……你不能這樣啊。”
“那就沒得談咯。”武玉生嘿嘿笑了起來,聳肩攤手,活脫脫一個精神受到刺激,心理上有了變-態症狀的人。
邱斌喘著粗氣,壯著膽說道:“老武,這條件太高了,你知道淺灣中學的價值有多高!”
“是啊老哥,你這樣做的話,我們的公司都要倒閉了!”柯平江哭了出來,道:“當初就是因為公司資金短缺,我們急著用錢,你不肯出售淺灣中學,咱們之間才有了矛盾,然後邱斌和我商量著,用了這種不地道的手腕想害死你,所以淺灣中學現在就是我和邱斌,經營企業的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沒有了淺灣中學,我們將一敗塗地啊!”
“我明白,我都明白,所以我才會提出這個條件啊。”武玉生收斂起猙獰的笑容,眯著眼認真地說道:“事情因淺灣中學而起,就要以淺灣中學為代價……”
“可是,這,這條件也太高了,我們不能接受。”
“我接受,我同意!”柯平江跳了起來,揮著雙手神情緊張地說道:“玉生哥,我同意了,淺灣中學我的股份,全都給你,算作我賠罪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您寬宏大量,我柯平江認罪,我還可以告訴您,養小鬼的那個大師,是香江港人,姓慕容,名秋江,他,他看起來像是四十多歲的年紀……”
武玉生點點頭,道:“繼續說。”
“其它的,其它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柯平江哭喪著臉再次跪下去,“玉生哥,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放我一馬,我,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
“慕容秋江。”武玉生眯著眼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繼而看向邱斌,卻並不說話。
此時的邱斌,恨不得一刀栽了柯平江。
這便是典型的豬隊友!
為了己身安慰,乾脆利落地出賣朋友……
邱斌長長地歎了口氣,無奈道:“武總,既然平江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無非是三千萬的損失,只要能消除你的心頭之恨,不再記恨我……那麽,我認栽。”
“把那個叫做慕容秋江的人,再請過來一趟。”武玉生得寸進尺道。
“武玉生,再叫你一聲老哥。”邱斌這次搶在了柯平江之前,淡淡地說道:“別逼我們了,事已至此,我和平江再去找慕容秋江,無疑是自找麻煩,沒準兒就會丟了性命。”
武玉生眯起眼盯著他。
小棚內,再次陷入了壓抑的沉默中。
小棚外,溫朔坐在角落中欽佩著、琢磨著:“武玉生這家夥,絕對做過江湖騙子……”
許久之後。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從小棚內傳出。
溫朔吃了一驚,哎喲喂,這怎麽還動粗了呢?
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
有什麽事兒, 不是錢能解決的?!
小棚裡,邱斌和柯平江也滿臉錯愕和吃驚地看向武玉生——那一耳光,是武玉生自己打的自己。
他嗬嗬嗬地怪笑了幾聲,十足神經病的模樣。
然後,他重重地歎了口氣,道:“權當做,為子女后代積德吧……越來越膽小,越老越心軟!邱斌,柯平江,你們了解我武玉生,以前是什麽樣的人@!”
“是是是。”
“知道,當然知道。”
兩人忙不迭答應著,面露激動的驚喜之色。
他們知道,武玉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很顯然,是可以做出適當的讓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