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人,包括你們,都認為我是得了神經病,幾個月以來,才會做出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武玉生神情嚴肅,深深地抽了一口雪茄,噴吐著煙霧說道:“但,我說有東西要害我,是事實!”
母子三人神情無奈。
現在,他們也不好再去反駁武玉生的話——至少,他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至少,他同意賣掉淺灣中學。
至少,他已經同意資助兩個孩子的企業度過難關了。
就敷衍著相信他一次,權當作安慰他吧。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而且你們更不會想到,真正相信這件事的人……是邱斌,或許,還有柯平江。”武玉生攥了攥拳,叼著雪茄的嘴角,肌肉抽搐了兩下,道:“害我的那東西,叫做胎生鬼嬰,是一種巫蠱之術養出的小鬼,在南洋一些地方,這種法術也叫降頭。”
“什麽?”
“邱斌和柯平江?!”
“養小鬼下降頭?!”
母子三人全都傻眼了,禁不住有些後背寒。
雖然一開始他們並不相信武玉生的話,雖然,他們聽完這番不可思議的話,仍然無法說服自己馬上相信,但,但聽著怎麽就那麽瘮人呢?
而且,武玉生明確提到了邱斌,還可能有柯平江的參與。
以武玉生的性格,說明他已經有了絕對的證據,否則,他斷然不會去隨意構陷他人的。
“當初我不知道具體情況,只是感覺到無時不刻被侵擾,隻好四處周遊尋找高人相救,在棲鳳山得遇一位鐵卦神算,告知我回來砌牆阻擋小鬼侵害,勉強可以暫時苟活,不過,那位大師為我推算命勢,入冬之後有天降真武除煞。”武玉生神情感慨,道:“果然,我躲在淺灣中學的食堂裡,層層高牆壘砌,在其中苟活門都不敢邁出一步,卻真有貴人現身相助,幾個小時前,高人出手將按可怕的小鬼鏟除。”
武玉生這番話……
體現出了人性的缺陷。
也是江湖騙子們能夠獲利、能夠使人信任的關鍵因素。
人們有一個通病,習慣於去自我的欺騙,或者自我把一些不懂的事情,按照自我的想想去完善——譬如鞏一卦並沒有對武玉生說過,入冬之後有天降真武除煞,鞏一卦的原話沒有確定時間,而且沒有保證武玉生絕對可以活下來,他說的,只是武玉生能夠熬過了除夕,就可以度過這一劫。
而武玉生在大難不死之後,卻已然將溫朔視作了在世神仙般的存在。
所以鞏一卦的話說得不夠完善,武玉生可以幫著完善。
他不認為這是自我欺騙,而是認為鞏一卦那些不確定的話語,事實上屬於天機不可泄露的隱晦暗示。
聽了他這番話的馮雪蘭、武申、武海,面面相覷,神情憂慮。
他們覺得,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騙局。
是團夥作案,提前布局,環環相扣,最終看似毫不相乾、素未平生的人,同時出現在這個局中,從而讓事件顯得更為逼真,更多巧合。
身處局中的武玉生,根本看不透,想不明白。
唯有身處局外者,輕易就能看得出這是一個複雜精妙,但又明顯的騙局。
“所以,我才敢於坦然離開淺灣中學,回到家裡。”武玉生掃了眼神情錯愕、驚訝、擔憂的老婆和兒子們,淡淡地說道:“還不信,是麽?認為你們身處局外,比我看得更清楚,他們都是同夥,只是裝作不知情,是嗎?”
三人苦笑搖頭。
能怎麽說?
“一,我當初去棲鳳山,沒人知道,是突然自己決定的,那時候我四處奔走,說白了就是逃亡,根本就沒有目標,所以那位大師不可能提前在棲鳳山等著我。”武玉生顯示出了他的精明老辣,絲絲縷縷地分析道:“第二,他沒要錢,而是等度過了這一劫後,我自己決定,去給予一定的回報,多少由我說了算,換句話說,我耍無賴都沒問題。”
“第三……這一點我不能告訴你們。”
“說第四吧,也是最有力的證據,你們可以假作不知情,假作我還在淺灣中學裡待著沒有出來,然後去觀察下邱斌的家人,他們現在,都已經遭受到了那隻小鬼臨死時的反噬,想必,三兩天之內,全都得生病甚至入院。”
馮雪蘭、武申、武海母子三人聽得後背再次泛起了寒意。
這,越說越真!
她的丈夫,他們兄弟二人的父親,不是那種容易被欺騙的人,相反,是一位老辣成精的地方富,是見慣了風風雨雨,人生閱歷豐富至極的人物。
“我得知實情的時候,也曾震驚無比,傷心至極,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邱斌,甚至還有柯平江,會想置我於死地,更沒想到,他們會采取這種手段。”武玉生抽了口雪茄,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更沒想到,他們想加害的不止是我,還有你們,我的兒子,我的孫子孫女!”
“啊?”
“什麽?”
“這,這從何說起啊?!”
馮雪蘭和兩個兒子全都駭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著武玉生。
武玉生陰沉著臉說道:“小鬼害人,是根據一個人的氣血生機,時刻追蹤侵害,如果哪天我被害死了,那小鬼就會尋找和我的氣血生機相仿、相同,換句話說,和我血脈相連的至親之人,繼續加以侵害。”
“那,那現在怎麽辦啊?”馮雪蘭急忙問道,她現在,已經完全相信了丈夫所說的這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小鬼已經被除掉了。”武玉生猙獰一笑,道:“邱斌和柯平江知道這個情況後,應該明白怎麽回事,他們……會很害怕的,所以,我們不用再擔心了。”
“萬一他們再,再……”馮雪蘭忍不住問道:“他們怎麽會養小鬼?”
武玉生道:“他們不會,只是花錢請巫師作法。”
“如果他們再請巫師呢?”武海開口問道。
“我身邊有真武除煞相助,還怕他們這麽做?”武玉生冷笑,自信道:“他們所請的那個巫師,知道小鬼被除掉了,也會惶惶不安,怎麽敢再來作惡?!”
武申皺眉道:“爸,您說的那位高人,是誰?”
“關於高人的身份,以及這件事,以後你們不要再問了,就當做沒有生過這種事。”武玉生長歎了一口氣,道:“有過這樣的經歷,才知道這種事情的可怕,所以,我們全家能夠度過這一劫實屬不易,不要再去自投絕路了。”
“為什麽?”武申緊皺雙眉,心裡還是覺得這事兒太過蹊蹺,很可能有詐!
所謂的高人,為什麽不敢露面,不敢堂堂正正示人?!
“蠢貨!”武玉生怒其不爭地罵了一句。
武申愣了愣,和母親、弟弟對視一眼,突然間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自己一味地想著不要被騙了,卻疏忽了至關重要的一點——那個作惡的巫師、邱斌、柯平江惶恐不安,不敢再做惡事,是因為忌憚父親身後的高人。
而父親身後那位高人,出手壞了巫師、邱斌、柯平江的“好事兒”,自然也不便公開身份。
他也擔心被報復啊。
再者,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隱藏在暗中的實力,才最具震懾性啊!
“爸,我明白了。”武申誠懇地說道。
“明白就好。”武玉生擺擺手,道:“我已經回家的消息先不要對外說,自行去觀察一下,確認一下,省得你們心裡犯疑惑。所有的事情,我自由安排。”
“哦,知道了。”
“那個,淺灣中學到底要賣給誰?”
“總要經過邱斌、柯平江的同意啊,這是三家的生意,咱們自己說了不算。”
武玉生此刻已然身心俱疲,困意襲來,把雪茄煙摁滅在煙灰缸裡,起身往臥室走去,一邊說道:“你們不用管了,我自然有安排。”
母子三人滿臉疑惑,卻也不好再詢問下去。
清晨。
飄灑了半宿的大雪終於停了,鋪家鎮處處白雪皚皚,有種別樣的美麗。
只是苦了諸多普通民眾,在南方很少遇到這麽大的雪,甚至連普通的小雪都少有見到,氣溫也從未降低到如此程度,家裡的取暖準備都有所不足。
早起的武玉生猶豫了許久後,終於撥通了溫朔的手機:“大師,早上好。”
“還是叫我溫朔吧, 我不喜歡這種稱呼。”溫朔淡淡地說道。
“是是,對不起啊溫總。”武玉生趕緊道歉,然後把昨夜自己將此事通告家人的消息告知溫朔,並信誓旦旦作保,絕對沒有透露他的身份,這,也是為了他自己、家人的安全著想嘛,然後,他才試探著把自己的計劃講了一遍,小心翼翼地問道:“溫總,您看這樣做,行嗎?”
“我考慮一下,這是你家裡的電話對吧?晚些給你回電話。”溫朔把電話掛了。
他心裡感慨激動,和聰明人打交道的好處,實在是太多了。
昨晚上,鞏一卦能自然而然,不經意間講述出一番話來,讓武玉生愈感激感動。而武玉生這次想到的計劃,更是令溫朔很想請武玉生吃頓飯以表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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