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每每考慮到小青靈智增長,溫朔只會擔心這丫頭以後萬一成了魔,誰也壓不住的話會帶來多大的禍害。
為此,他還多次生出過狠心摧毀小青的想法。
但隨著小青的成長,這丫頭還特別的聽話、懂事,甚至於還救過他的性命,父女之間的情感越來越深。如今,溫朔每每再看到小青坐在窗前時孤零零的身影,就會忍不住心疼——孩子大了,她也向往著外面繽紛的世界,多彩的生活。
可小青是精,說好聽點兒就是一個靈體。
哪怕身體漸趨實質化,但終究不是真正的肉身,她可以幻化出人類的各個器官,甚至可以在溫朔的幫助下,幻化出完善的體內各種器官,可這些器官,仍舊無法起到真實的作用。
所以小青注定了很難如人類的兒童那般,有許多好朋友在一起玩耍打鬧,有豐富多彩的童年。
一想到小青如今心智越來越高,卻孤孤單單的……
師從宋釗生老先生,著實學習到不少關於心理疾病問題的溫朔,就心疼得直掉淚。
世間最可怕的事情,或許可以說是死,但與死亡並列的,莫過於孤獨了。
所以他才介紹靳遲銳和小青認識。
但溫朔覺得還是不夠。
靳遲銳是個成年的男人,如他一般,哪怕是作為父親,也不可能抽出足夠多的時間去陪著小青玩耍,度過她的童年。更何況,小朋友不見得樂意和你們這幫傻蠢的成年人玩耍呢。
看著在那裡歡蹦亂跳玩耍靳遲銳的小青,溫朔的心都快化了。
他琢磨著,如何能讓小青成為,真正的人!
僅以吃元神、修行的方法,肯定是辦不到的,除非自己真的能夠達成傳說中的仙人境界,擁有了可以憑空造化的大神通。
可惜,那只是傳說。
奪舍或者借屍還魂……那也是半個傳說。
說起來簡單,溫朔也知道自己如果鐵了心去幹這種事兒,未必不能助小青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但,那也只是未必。
一是沒把握,二是,那樣做太造孽,後患也多。
奪舍有多麽得造孽,任何正常人稍稍想一下就能明白;至於借屍還魂,溫朔著實在這方面仔細進行過玄法方面的推算,得出的結論是,非常之難,需要抓住一個人將死未死的瞬間,三魂離體,七魄還生時,入住命魂,以玄法生天魂、地魂。
這個時機首先極難抓住,更何況找這樣契合的條件、環境也不便啊,任何人死之前,身邊能沒有其他人麽?
再者,好端端的一個人也不會死去,要麽身體有病、有巨大的創傷……
如此一來,借屍還魂之後八成還是個死的結果。
另外,還得選擇一個小於六歲的女孩子。
這些條件要巧合地遇到一起,只能碰中彩票一等獎的大運了。
即便是走了大運,能有這些條件,還需要考慮一個條件——所借的屍首,那個女孩,得是個孤苦伶仃的孤兒,沒有親人。
溫朔想想都頭大。
他呲牙咧嘴地下定決心,這件事無論有多難,也一定要讓小青,成為一個正常的人,讓她擁有和諸多兒童一樣,豐富多彩的歡快童年,讓她生命的價值,不僅僅只是陪伴在爸爸的身邊,她的生命、生活,應該不僅僅只有長度,還得有廣闊的寬度。
……
教材的出版落實,還需要靳遲銳去跟進。
所以他再次奔赴中海,與出版社的相關負責人一起申請批號。在這個過程中,靳遲銳愈發清楚了一個現實問題:
如果沒有父親的幫助,這件事很難辦!
因為此次教材的申請中,竟然有江岸區文教部門的支持。
而江岸區文教部門願意這麽做,毫無疑問,幕後有著靳文的示意。
靳遲銳為此著實感動了好久,還在和溫朔通電話時,隱晦地提到了這一點。
而溫朔,也由此愈發感慨自己有先見之明,好人有好報——當初隻想著收了靳遲銳為徒,把靳遲銳綁在身邊,要盡一份為人師的責任,從而掃除靳遲銳的心魔隱患。
不曾想,還帶來了意外的好處。
然而很快,溫朔和靳遲銳這師徒二人,就被現實教導他們,什麽叫做“薑還是老的辣。”
靳文是江岸區的一把手,知道兒子在朔遠控股公司高層任職,又負責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的事務,他就敏銳地想到了,於公於私,這裡面都有一個不錯的機會。
那就是,爭取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在中海市江岸區開一所分校。
當今時代正在向高度信息化邁進,互聯網的發展一日千裡,作為全國除卻政治之外都能與首都比肩,甚至在經濟發展方面超越首都的大都市,中海的互聯網行業發展,也比京城要更早、更快。
作為江岸區的一把手,身處於中海這座國際大都市中,靳文有著比之全國各地大多數地方行政人員更開闊的眼界和思維。
他知道,互聯網技術的人才,是極度短缺的。
而且這種短缺現象,會持續很長時間,即便是將來這類人才遍地時,也會出現對高尖端人才的大量需求。
真正的人才,永遠不會過時!
真正的人才,永遠是被需求的一方!
所以,靳文覺得可以從這一點入手,一所有絕對實力的網絡技術培訓學校,可以培養出一大批的人才,哪怕這些人才會流向外地,但總會有留下來的。
而這樣的技術人員留下來了,就會引起大大小小企業的關注,不僅限於互聯網!
如此,在招商引資時,江岸區就會多出一個主動的優勢!
一個周末的上午。
大雪紛飛。
京大校園裡銀裝素裹,園林風格下更有瓊樓玉宇之態。
十點鍾,考古系九八級的學生有說有笑地從文物研究所走了出來。
學習考古時間越長,掌握到的知識,了解到的考古文化和事跡越多,他們對考古愈發熱衷,對於各類出土文物也愈發感興趣,每次能夠到文物研究所上課,近距離觀摩,甚至可以接觸到那些珍貴的文物,都會讓他們在心理上滿足的同時,學到更多,知識積累得更扎實。
溫朔走在最後面,和楊景斌教授討論著之前那尊青銅方鼎上的符文,結合歷史的年代,忖度出方鼎的用途等等。
“不可能是藥鼎吧?”楊景斌皺著眉頭說道:“歷來考古發現和文獻資料中,很少有方形的藥鼎,多是圓形,這其中涉及到古人在醫藥文化方面的認知和信仰,其中有陰陽五行的理論知識基礎,所以,他們不會用方鼎熬製活煉製煉製藥物。”
“具體為什麽我不太清楚。”溫朔撓頭道:“但可以肯定,就是藥鼎,上面的符文所組成的符籙、法陣,雖然我不會運用,但經過詳細的推斷和計算分析之後,確實是用來煉製藥物的。當然,這些所謂煉製的藥物,其實都是大毒的東西,正常人根本不能服用。”
“這……”楊景斌想了想,搖頭道:“下周吧,正好我要去一趟這尊鼎的出土木實地考察,再看看其它一起出土的文物,或許能夠找到答案,你有時間的話,一起去?”
溫朔毫不猶豫地答應:“沒問題。”
“不過,你知道的……”楊景斌面露為難之色。
“我自費!”溫朔笑道。
“好,好好……”
楊景斌頗顯尷尬。
溫朔卻全然不在意,無非是花費一筆錢而已,吃喝住和來回的路費,相對比能夠到現場觀摩,跟隨在楊景斌教授身旁學習到的知識和實踐考察經驗,錢,實在是不算什麽了。
周末沒有其它課程,溫朔到學院門口和楊老師道別,登上他那輛破三輪往校外駛去。
大雪紛飛中,校園裡卻有不少學生在踏雪而行。
一路行來,六識敏銳的溫朔看到了不少學生們異樣的目光,也聽到了一些悄聲的議論。
於是駛出校門,把三輪停在快餐店的門口後,溫朔下來,站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看著這兩陪伴了他兩年多的破舊三輪車,心裡頗有些感慨和酸楚地說道:“老夥計,我得拋棄你了!”
“這不能怨我,都是被現實逼得。”
“此一時彼一時,沒辦法啊……”
以前溫朔蹬著破三輪校裡校外地逛遊亂竄,同學們當成一個有趣的笑話、現象。
等溫朔經營網吧成功,有了錢之後,同學們再看溫朔蹬著破三輪,就覺得他勤儉節約為人低調樸實。
再等他有了自己的軟件公司,網吧一條街形成,又有了快餐店……
同學們已經習慣了他蹬著破三輪到處亂逛的現象,也沒有人再去為此議論什麽了。
然而如今,他已經是朔遠控股公司的董事長,他有網絡技術培訓學校,有連鎖快餐店公司,有軟件開發公司,有數十家網吧分店,他的身價即便是不懂行的人也會猜測至少幾千萬了!
每天還是騎著一輛破三輪到處亂逛……
在多數人的眼裡,已經不是勤儉節約低調樸實了,而是純粹的為裝而裝。
“不是你配不上我,是現實太齷齪,我又能如何?”胖子感慨萬千地拍了拍破三輪的把手,轉身往店裡走去。
以後,得靠步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