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所有的名醫都被請到上官府,但凡有點名氣的醫者全部擠在屏風後面,除了幾個年過花甲的老醫者還敢上前,其余的全部站在屏風旁。
“這燒得也太重了,根本沒辦法醫...”
“唉,能活下來已經不錯了...”
房中的醫者們望了一眼上官君千滿身燒傷,私下議論,不少人都當場吐了一地,被一旁的侍者急匆匆拖了出去。
“啊!”房外的庭院中持續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北院的侍衛一個一個倒了下去,斧刀“唰”得一下,鮮血濺在地上。眾侍衛的慘叫聲嚇得房內眾多醫者瑟瑟發抖,有的人被驚嚇得癱坐在地上,雙腿直打哆嗦。
“都別說話,”一位白發老頭,右手緊緊掐著上官君千的人中穴,用盡那把老骨頭的所有力氣,仍不見他有半點起色。
站在床頭的另一名醫者,則從腰間拿出一排雪白的銀針,刺入上官君千十指和腳心的幾處要穴,只見他眼角抽搐了一下,之後沒有半點變化。
當眾人都放棄的時候,連站在床頭的兩名年事已高的老醫者都束手無策。上官君千忽然吐了一口汙血,“啊!”得叫了出來。
“太好了,醒了...醒了...”眾人長籲一口氣,一臉開心的彼此相視一眼,向那兩名老醫者點了頭,表示敬意。
聽到兒子撕心的那一喊,上官孤在侍女的攙扶下急忙衝到屏風旁,急聲問道。“大夫,九兒他....”
“上官大人,老夫已經盡力了,可公子燒傷實在太嚴重了....老夫無能為力...”那兩名老醫者低頭杵在床頭,上官君千雖然回光返照般的喊了一聲,但仍舊昏死在床上,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
“庸醫!”上官孤站在床頭,看到兒子滿身的燒傷被包扎起來,但一身的銀針卻刺入了每一處穴位,他便怒氣衝天,厲聲道“來人,給我拖出去砍了!”
“上官大人饒命呀!”房中眾人急忙跪地求饒,大家都不想枉死在這裡。雖然他們知道來到上官府都是九死一生,但上官世家是龍城中最有權勢的四大家族之一,任何一家醫館都不敢得罪,眾人連忙磕頭求饒。
房門外府中的侍衛聽到命令之後疾步衝了進來,將靠近門口的幾名醫者全部提拎起來,向外拖去。
在人群中一名中年醫者,一頭短發,面相清瘦,右臂上系著一條綠綢巾,他一臉鎮定的輕松道,“等一下,我還有個辦法!”
“等等!”上官孤急忙喝止住侍衛,雙目緊緊盯著那中年醫者,似乎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到這個醫者身上,他焦急地問道,“什麽辦法,快說!”
“w東子正在百草閣做客,上官大人不妨請他前來一試。”那名清瘦的中年醫者淡淡回了一句,眾人面帶驚慌,他神色輕松。
眾人聽到皋東子三個字,紛紛眼前一亮。金鼎山中藥王谷的醫仙早就名噪羅浮,藥王皇玉寒更是被世人尊為醫皇,世上沒有他治不好的病。自皇玉寒仙逝以後,藥王谷內亂驟起,作為他的嫡傳弟子皋東子則選擇遊歷山河,寄情山水間。
“皋東子?你說的是藥王皇玉寒的弟子?”上官孤上前數步,來到那名清瘦的中年醫者身前,雙目直視他的眼睛,冷冷問道。
“是,是,是,他正是藥王的弟子。”那名中年醫者負手而立,露出衣袖上的一片刺繡,隱約可見“百草”兩字。
站在床頭前的幾位老醫者向他看來,似乎懷疑那名中年醫者的話,
但當大家看到百草兩個圖紋之際,便點了下頭,確定他是百草閣的醫者。 “據傳聞,這皋東子深受皇玉寒喜愛,已得其真傳並習得紫氣訣。”上官孤也注意那中年醫者衣袖上的百草兩字,他轉頭向門外的侍衛急聲喊道,“來人,快去鎣華街的百草閣請皋東子。”
“遵命。”門外的侍者應了一聲,踩著滿園的鮮血屍體,向庭院外跑去。
上官孤回到床頭,望著滿身銀針刺穴的兒子,眼中落下幾滴淚珠,右手一揮,門口的侍衛將房中的醫者全部拖出去。眾人以為是要被拉出去砍頭,急忙都跪在地上求饒,“上官大人,求上官大人留我們一命。”
“拖出去,不要影響到君千休息。”上官孤右手撫摸著兒子那被包扎的面容,冷冷道。
“上官大人饒命。”除了那名百草閣的醫者站立在房間中,其余眾人紛紛在那裡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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鎣華街上,城中買不起藥草治病的百姓紛紛在百草閣外排著長龍般的隊伍,四名藥閣弟子穿著青衫長袍站在百草閣左邊的草棚下向大家施藥。從閣樓正門出來一名老漢,手中拿著一副藥方,藥閣弟子照著方子抓藥。
“多謝小哥, 多謝小哥。”老漢從藥閣弟子手中接過藥,感激地連躬了數下。
一旁的弟子急忙將他扶起來,笑道,“老伯,不用謝,您走好。”他扶著老漢緩緩走到人群外,一臉微笑的揮了揮手。
鎣華街位於龍城的西城,顧名思義住著全羅浮最富有的人,也有不少朝中大臣。但百草閣偏偏在這裡施藥救人。使得一派華貴的街肆上湧入了不少破衣窮苦人,使得那些達官貴人恨不得命人拆掉百草閣,但閣主醫術精湛,又使得眾人不敢妄動。
“哎呦,我的閣主老兄,你這樣忙下去遲早會累倒。”一名年輕男子,身材修長,身上透著一股酒氣,一頭長發披肩,滿是酒味的在蒲團上晃著身子。
一位蒙面的老者從面前這個老漢身上收回診病的銀線,端坐在案前,寥寥數筆寫下了一副藥方,粗聲道,“拿去門口領藥即可。”
“多謝神醫。”那名老漢拱了下手,捂著自己的腰,一瘸一拐地走向正門。
那位老頭並未理會身旁的年輕男子,向一旁的一排木椅上的人揮了下手,示意下一個病人過來。“哎!哎!哎!”那年輕男子用手中的瑤卮輕輕在木案上敲了下,發起酒瘋來,“糟老頭,你還有完沒完,已經在這裡坐了兩個時辰了,這全羅浮的病人都來,你這一生都不用起來了。”
“東子,你要不過來幫把老夫。”那名薄紗遮面的老者一把將他從一旁拉了過來,急的皋東子急忙將身子向後一縮。
“及時行樂,這才是我的人生格律。”皋東子又喝了一口美酒,仰天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