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使這話嚴重了。”王夫子望著地上被切碎的雜草,深思之後向那錦衣男子拱手道,“再普通的一條人命也是生靈,您說是不是?”他望著面前這個相貌清奇,身材修長的男子,右鬢一縷白發從耳畔掠到脖頸間,對方冷冰的眼神正直勾勾盯著自己。
“哈哈...夫子老哥說的對。”蒼龍聖使一聲朗笑打破兩人間尷尬的氣氛。
兩人並行在墨色的石板路上,緩緩走向別院的正廳,十分安靜,除了輕輕的腳步聲之外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整個地宮死寂般沒有半分生氣,甚至都感覺不到他們兩人的存在。
站在廳門口,王夫子終究沒有忍住,望著面前這個一手策劃覆滅雲天宗的蒼龍聖使,他自是不敢大意。作為蒼老這個神秘的組織,四大聖使僅次於蒼龍使,而每一位都是神秘莫測。他私下調查多年除了龍城這位年紀輕輕的白虎聖使之外,他還未見過其余三個聖使。
“不知聖使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蒼龍聖使目光如炬的掃視一圈四周,發現並沒有其他人,低聲道“自是你們之前未了之事。”
王夫子愣住了,以為蒼龍聖使是為他徒弟之事,趕忙緩過神來,臉上那僵硬的神色一閃而逝,故作鎮定地問道,“聖使所指...”
蒼龍聖使望著身旁的王夫子,一臉得意,寓意深長地笑道,“夫子老哥,你就不要裝糊塗了,你們這次去天雲山,蒼龍使十分滿意,只是...”他自是欣喜,畢竟王夫子是他親自招募進蒼龍的,與其他幾位聖使招募的謝莊、韓琴柔、庾陵等人一般都是羅浮八部中頂尖的高手。
“只是什麽?”王夫子神色有些黯然,他此刻竟然完全看不懂蒼龍聖使的內心究竟在想什麽,隻得低聲問了一句。
“本打算一舉滅掉八大部族,可惜...雍王這廝竟然中途反悔。”蒼龍聖使歎了一口氣,他本打算借此良機提升他白虎總舵在蒼龍中的地位,畢竟龍城他苦心經營了十余年。
蒼龍聖使一句道破心中所歎之事,他的計謀卻令王夫子十分震驚,憑蒼龍之力想一舉滅掉八大部族,這豈不是天方夜譚,但若是趁八大部族的長老來京途中下手,那自是另一番情況。
王夫子看著蒼龍聖使那癡迷乃至癲狂的神色,搖了搖頭道,“雍王他估計是怕了,畢竟雲天宗的覆滅已經震驚了整個羅浮,八大部族已經...”
“本來可以借他們來京這個機會一舉消滅他們,唉...不說了。”蒼龍聖使方才那驚狂的神色慢慢黯淡下來。
“即使沒有雍王,憑我們自己的能力也可將他們逐個擊破,”王夫子見狀寬慰道,“只是...此事蒼龍使是否支持我們呢?”他心裡明白,蒼龍雖然是前朝余毒,但已自成一體,不過內部四大聖使之間偶有爭鬥,不過都是為了博得蒼龍使的青睞。
蒼龍使看了看王夫子,歎了一口氣,輕聲道,“這個方法我也曾想到過,但他們此次進京是由玄狼軍護衛,蒼龍使目前還不想與雍王翻臉。”
“這倒也是...”王夫子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望著王夫子那沉默的神色,蒼龍使還以為他又惦記殘劍樓樓主的位置,便眉頭一揚,堅信道,“夫子老哥放心,一旦我們蒼龍掌控羅浮,定會讓你重返千仞峰,屆時你就是殘劍樓樓主了。”
“哈哈...”兩人相視一笑,王夫子拱手送蒼龍聖使走向石階去。來到石階下面,蒼龍聖使拍了拍王夫子的肩膀,眼神中透著一股甚是欣慰的笑意,他轉過身去,身形如風般消失在西院的庭院中,與門口的兩名侍從消失在院門外的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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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越來越猛烈,殘陽與墨黑的澤海即將融為一體,劍冥月遊過陡壁與澤海之間的一處淺灘,將灘塗高地上的灌木砍了下來,點起了一堆篝火。
劍冥月將自己那一身墨色長袍搭在篝火上慢慢烘乾,肌肉健碩的雙臂,手中緊緊握住麒麟劍,挑起一隻烤得通紅的螃蟹放在乾裂的嘴邊聞了聞。
澤海鹽度遠遠高於普通的海洋,劍冥月才一日未進水,便嘴角乾裂。此時,他拿起螃蟹大口大口的吃著,嘴唇上的裂痕中竟滲出血跡。
在東境的時候,他平日沒事便會潛入無妄海,欣賞月光下的海景,但也會帶上充足的水和乾糧。而此時,他身在龍城澤海大牢的陡壁之下,四面都是巨浪,幸虧這片灘塗高地還算能藏身,不然自己此刻怕是要被這海浪卷下去。
劍冥月望著陡壁上燈火輝煌的龍城皇宮殿宇, www.uukanshu.net 無奈的感慨道,“沒想到這龍城盛世之下竟然暗潮湧動。”他根據自己看到的那地下殿宇判定,這股暗流在龍城潛伏至少數十年,不然是無法完成這麽規模宏大的地下宮殿。或許是前朝遺跡。
劍冥月吃完一隻螃蟹,將蟹殼和蟹腿丟到篝火中。爬起身去身後的灌木叢中繼續砍些枝乾回來。他望著手中那墨色麒麟劍無奈的笑了笑,“沒想到你今日竟然淪為砍柴刀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劍冥月幾乎將高地能砍下來的灌木都搬到篝火旁,希望借助火光可以讓龍城上的人看到這裡。當然,他也想到若是有那群人追來,便縱身跳入海中,此時早已沒有選擇,總不能在此坐以待斃。
皇城之中,禦膳房早早便為臨澤宮的眾人準備了晚膳。雲若武趁著萬象族侍衛吃飯之際,一個人偷偷溜了出去,他沿著皇宮院牆的小道向南邊走去,穿過幾處庭院木廊,躲過禁衛軍的看守,來到一處僻靜的別院。
他本是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將白雲劍先藏起來,想起白日那車架裡的老頭時不時就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手中的宗主佩劍,擔心又發生變故,便趁夜悄悄潛了出來。
雲若武豈不知,當自己步入皇城那一刻起,便被人死死盯住。下午長樂坊街肆上發生的那一幕,早已傳到雍王耳中,在杜平野帶他進入臨澤宮那時起,雍王就已命人在暗中盯著他。
作為雲天宗唯一幸存的弟子,雍王自是不會留下這麽一個隱患,雖然當夜的眾人都是蒙面前去,但畢竟八族大長老會議即將召開,他絕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