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瓦爾擲地有聲的話語在空曠的祭壇上回響著,有人深思,有人讚同,有人不屑一顧,但相同的是場上各支部落數十名德魯伊祭祀沒有哪怕一人敢於站出來表達自己不同的意見。
珀西瓦爾緊皺的眉頭在此刻有了一絲舒展,旋即他發出冷哼注視此前叫囂著乞降的幾位祭祀,鋒利如刀的目光下唯有一人沒有閃避。
“珀西瓦爾你有什麽資格窺視神靈的思想呢?”整個祭壇周圍盡管有著許多警戒的衛士,但無一不是來自各部落的貴族以及祭祀們的親信,並沒有普通的凱爾特人,因此蘭斯洛特毫不顧忌地站了出來用上位者的語氣質疑道。他是凱爾特人中赫赫有名的大貴族,掌控著數目巨大的貴族戰士,這些戰士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是整個部族中的中層次利益者,也是最強的戰鬥力組成部分。
在凱爾特人部族中貴族與祭祀的關系一直都是相互依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軍事強人珀西瓦爾的崛起打破了這一平衡,作為凱爾特人中的大貴族蘭斯洛特對於珀西瓦爾這樣的野路子出身十分看不上眼。他自傲,蠻橫,卻掌握著巨大的力量,所以他是在座高層中唯一一個敢於跟珀西瓦爾唱對台戲的凱爾特人。
與周圍祭祀們格格不入的服裝,以及其身手強壯的披甲戰士無一不在顯示著蘭斯洛特強悍的一面。
面對著蘭斯洛特的質疑與頂撞,珀西瓦爾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站在其身後的戰士。
奢華的戰甲與精良的武器讓珀西瓦爾的眼神中露出一絲隱晦的熾熱與貪婪,一名優秀的戰士永遠不會掩飾他對於武器的鍾愛。這樣程度的武裝在掌控著極大權利的珀西瓦爾手下也是極為罕見,也正是由此珀西瓦爾在率先發難後才並沒有立刻處理那幾名帶頭乞降的祭祀,哪怕只要他願意,這些在普通凱爾特人看來尊貴的神仆在他面前就如同螞蟻一般脆弱。
誰知道他們的身後是否正是站著蘭斯洛特這位大貴族呢?
“我想不止是我本人,在座的大部分祭祀都已經得到了萬能的太陽神所帶給我們的啟示了吧!”
面對著蘭斯洛特置疑,或者說是發難,珀西瓦爾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憤怒,而是長袍一揮笑著側過頭向著周圍的祭祀展顏笑問道。在外人看來此時的珀西瓦爾臉龐上閃耀著神性的光輝,就如同一位得到了神靈鍾愛的虔誠神子一般令人敬畏,但在珀西瓦爾身後的各祭祀看來他的笑容卻猶如來自深淵的魔鬼,令人不寒而栗。
不過此刻即便是心中有著再大恐懼與不滿,在同一利益的驅使下,主戰派的祭祀們皆是連聲稱是,甚至有幾位上了年紀且德高望重的老祭祀還頭頭是道的向旁人講訴了起來自己是如何得到神啟的了。恩....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隨著一陣刺眼又溫和的光芒,偉大的太陽神在靜謐的夜晚降臨到這片古老又滿含生機的大地上...說起了屬於他的故事雲雲......
見到身後的哥們兒如此上道,珀西瓦爾恨不得在口中大呼老鐵666了。
他露出滿意的微笑將目光投向了蘭斯洛特,眼神中帶著的戲謔好像在說:“你瞧,就是這樣,這是神意!”
蘭斯洛特眼角止不住地抽動,頸脖上輕筋驟顯,身後的兩名貴族戰士見到這一幕忍不住向後倒退了半步,引起的響動卻惹來了蘭斯洛特擇人欲噬的目光。兩人瞬間汗如雨下,不知如何是好,所幸的是此時蘭斯洛特並沒有想要懲罰二人的意思,
而是回過頭去忍住對這群祭祀們的憤怒沉聲喝問:“願神明寬恕我的無理,珀西瓦爾,說吧,你的想法,我相信來到這裡之前你恐怕就已經想好了怎麽對付迦太基人了吧!” 不理會話語中帶著的頤指氣使與譏諷,珀西瓦爾恢復了淡然的神色,他張開雙臂說道:“自由的空氣是如此令人迷醉,在太陽神的庇護之下偉大的凱爾特將戰無不勝,我們將在這裡,在神靈的注視下擊敗這群不堪一擊的凱爾特人!”
“這...這裡??”
此話一出不僅是大貴族蘭斯洛特,就連之前在威逼利誘下支持珀西瓦爾的主戰派德魯伊祭祀們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錯,聖地斯卡拉比斯將鑒證凱爾特人的輝煌...亦或是毀滅......”所有人都沉浸在了震驚之中, 唯有珀西瓦爾自己才能聽到他最後那句為不可察的或者。
這是公元前232年的深秋,內陸的伊比利亞半島已是寒風刺骨,尤其是黎明剛剛到來,露珠尚未從野草尖頭滴落的時候。
在凱爾特人的傳說中黎明時分每一滴晶瑩剔透的露珠都是凱爾特戰士的靈魂,當花瓣與野草不堪重負,當露水滴落的那一刻,一名驍勇善戰的凱爾特戰士便從此回歸了大地之神阿洛布羅克斯的懷抱。這是天地最為寧靜的時刻,也是凱爾特文化中除了祭祀所在的深夜之外最神聖的時刻,往往在這個時候早行的凱爾特人都將駐足原地,目送勇敢的同袍離去。
但此時無數顆晶瑩剔透的露珠卻零散滴落在了泛出腥味的土地上,浸透...消散...遠處的天地仍是一片寂靜,近處卻已經是馬蹄聲陣陣。強勁有力的步伐聲震顫大地,讓一個個凱爾特戰士的靈魂被其毫不留情的踩在腳下,數萬迦太基大軍邁著整齊的步伐行進在這片茂密的哈爾克森林中,他們展露出的氣勢足以碾碎任何敢於阻擋的敵人。
漢尼拔騎在戰馬之上,身旁是在軍威最為強大的巴卡軍團,在他的身前不遠處則是兩支人數眾多的雇傭兵軍團,綿延的軍陣一路蔓延至遠方,薄霧在林間顯出飄渺之氣,不時有被迦太基軍隊驚醒的動物慌忙逃向遠方,引得三三倆倆的雇傭兵們發出哄笑聲。
連無知的動物都怕了嗎?
不......或許它們只是察覺到在前方不遠處將會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