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躍剛換了衣服出來，聽見陽台傳來一聲什麽東西墜地的悶響，他還以為是程星桃出什麽事了，嚇得急忙跑過來一看，卻發現程星桃抱著一個小花盆，對著陽台的燈，眼裡閃爍著欣喜的淚光。

　她看見他過來，如捧稀世珍寶一樣捧著手中的花盆走到他的面前，她的眼睛很大，很黑，特別是眼中的淚水在暖黃的燈光照射下泛著喜悅的光芒，如黑曜石一般閃爍。

　她定定的看著他，欣喜若狂地宣告:“喬躍，蘋果樹發芽了！它沒有死，真的發芽了！”

　喬躍不知道什麽蘋果樹，這個花盆他之前見過，光禿禿的，他還在想是不是種的什麽東西死掉了，還沒來得及種新的東西，所以光禿禿的。

　不過此刻，這個不大不小的花盆之中，確實有一顆小小的綠芽破土而出，在棕黑色的土壤之中，很是顯眼。

　生命的萌芽確實值得高興，不過比起程星桃的那種喜悅之情滿溢而出的情緒，喬躍要淡定很多，他甚至是有些冷漠的，只不過，程星桃的喜悅感染了他，讓他覺得，這顆小小的綠芽，仿佛與這世間數不勝數的新芽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為了應景，喬躍禮貌的問:“你種的嗎?恭喜。”

　只是程星桃一瞬間消失的喜悅讓喬躍有些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麽。

　“這是我們一起種的。我照看了半年，一直沒有發芽，我原以為它永遠不都會發芽了。”程星桃又將花盆小心翼翼放在花架上，蹲在小花盆的面前，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

　“喬躍，你連它也不記得了嗎?這是唯一一個我們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東西。”

　程星桃蹲在小盆栽的面前，明明喬躍就站在她的身後，可她卻像是在跟小盆栽自言自語一般:“我們兩個，先是你對我漫長的守候與等待，後來我們重逢，好不容易在一起，卻只是短暫的歲月，之後便是我懷著未知與忐忑的心等待你的回來。如今，你回來了，卻將我忘得一乾二淨。”

　喬躍靜靜站著，此時的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麽，該做點什麽。

　也許，他該去查查，自己忘記程星桃的理由。

　程星桃蹲了一會，發現喬躍只是靜靜站在陽台上，沒有說話，也沒有要走的想法。這會情緒平靜一點了，程星桃又有些後悔剛才的一番話。

　喬躍忘記她了，她跟喬躍說這些又能怎麽樣呢?也許反而讓喬躍覺得她是故意的，想要博得他的同情。

　擦了眼淚，程星桃站起來，低著頭跟喬躍道歉:“對不起，剛才我有點失控了。”

　喬躍靜默了一會，才看了看小盆栽，問:“那個盆栽你要帶回去嗎?”

　程星桃怔了一下，張大眼睛看了一眼喬躍，隨後低著頭，訥訥道:“我能把它放在這嗎?它屬於這裡，我無法想象把它帶到其他的地方去。如果你無心打理它的話，我有時間就過來看看它，給它澆澆水。”

　等了一會，見喬躍沒有回答，程星桃接著解釋:“我知道這話聽起來很有故意纏著你的嫌疑，但是，是真的，種它的想法是在這個屋子裡產生的，它也是在這個屋子裡發芽的，它從擁有生命開始，就是在這裡。我知道這些想法很奇怪，但是，我希望你能讓它呆在這裡……”

　“你不用解釋這麽多。”

　程星桃話沒說完，就被喬躍打斷。

　程星桃悲哀的想，真的沒辦法了嗎?她的內心一下子被傷感籠罩，就像是漲潮的海水，一下子撲上來，將她淹沒其中。

　這一盆蘋果樹，代表著她與喬躍的愛情，而這個屋子，是她和喬躍愛情的聯系，如果這盆蘋果樹她要帶走，那麽，她就徹底從喬躍的世界裡再見了。

　“我從來沒說過要趕你走。”將程星桃的哀傷看在眼裡，喬躍輕輕道。

　程星桃驚愕抬頭，認真一想，喬躍好像真的從來沒說過要讓她搬走的話，是她自己一心想著不要讓喬躍覺得她死皮賴臉，所以要搬走的。

　“真的?”程星桃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喬躍無所謂道:“我反正也不住這裡，你既然在這裡住習慣了，就住著唄，我看著這些植物在這裡生活得也挺好的，要搬也不容易……”

　“那我再搬回來好嗎?”

　知道喬躍確實是同意她繼續住下去，程星桃欣喜的詢問喬躍的意見。

　喬躍看了程星桃一眼，沒說話，直接回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視機，隨意換電視頻道。

　程星桃知道喬躍算是默認了。

　她也跟著走到客廳，在喬躍不遠不近的地方坐下，心裡琢磨著，怎麽讓喬躍答應她今晚也在這裡住下。

　“那個……你今晚住這兒嗎?”程星桃試探著問。

　現在已經十一點了，電視節目不是新聞就是無聊的節目，沒什麽好看的，喬躍翻來覆去，也沒找到什麽值得一看的地方，聽見程星桃問他，他也不回答。

　程星桃看見電視上顯示時間已經十一點，再看喬躍沒一點要走的蹤跡，猜測喬躍今晚肯定是不走了。

　她今晚要是能在這裡睡的話，就終於可以不用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空蕩蕩的屋子裡了！

　“今晚，我可以住這裡嗎?新搬的地方，一個人怪可怕的。”

　程星桃說完，用余光去瞟喬躍的反應，原諒她把寂寞換成了可怕兩個字。

　但是， 有時候，寂寞和可怕也沒有區別。

　喬躍換台的動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程星桃，玩味道:“你確定要和我孤男寡女過夜?”

　程星桃眨巴了一下單純的雙眼，道:“以前我們一直是這樣的。你住那邊，我住這邊。”

　程星桃指了指兩個人房間的方向，一點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喬躍按遙控器的動作有些煩躁，隨意問:“我們交往了多久?”

　程星桃一想，隨後認真掰手指頭，有點不能確信，道:“四天?五天?”

　“……”

　喬躍之前懷疑，他和這個人是認真的嗎?竟然和她同住一個屋簷下，但是卻各住一邊，以前的自己是怎麽把持住的。

　然後聽了程星桃說的時間，喬躍總覺得對方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