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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色》charter 七 嫌棄身份
  阿蘇來到李家的第二天就體會到了被冷落的滋味。

  日曬三竿。窗外火辣辣的陽光猛然地落在室內,阿蘇覺得又熱又餓。

  肚子咕嚕咕嚕地響著,強烈地控訴著對阿蘇的不滿。

  阿蘇看了一下時間,再過一刻鍾,就12點了。如果是在自己家的話,外婆絕對不允許她賴一早上的床,也不允許她不吃早餐。

  在這裡,哪怕她餓死了,恐怕也無人問津。現實的遭遇讓她不免覺得有些心酸。

  阿蘇歎了一口氣,起身洗漱,和誰過不去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啊。

  洗漱完畢、著裝得體,阿蘇有些心驚膽戰地走出浴室。

  一樓的大廳空蕩蕩的,安靜得有些詭異,如果不是看到於嬸忙碌的背影,阿蘇誤以為自己進入鬼屋了。

  於嬸看到阿蘇後,笑著說,“阿蘇醒來了。肚子餓嗎?先喝杯酸奶吧,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阿蘇搖搖頭,“我自己做吧。”

  “阿蘇會自己下廚啊,難得啊。不過廚房的事情向來是由我負責的,你想吃什麽於嬸做給你吃。”

  阿蘇感激於嬸的用心,可她無事可做,閑著也閑著,還不如找點事情做,哪怕隻是些粗活,“那我幫你打下手吧。”

  “這……”於嬸面露為難之色。

  “毛爺爺說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阿蘇笑著搶先道。

  於嬸笑了笑,“好吧!”

  果然,農村的孩子早當家,阿蘇被管教得很好,沒有野孩子的不識大體和戰戰兢兢,彬彬有禮、端莊大方,是個上得了台面的好姑娘。

  蘇墨真有福氣!

  “於嬸,奶奶呢?”阿蘇一邊在水槽上洗菜,一邊問。

  “今天何老先生要回來,他們去接機了。”

  “何老先生是何順宇嗎?”

  “你知道他呀。”

  “嗯,聽外婆說過他和李老……不,爺……爺爺、外公還有楚老先生一起當兵的故事。”

  於嬸偏頭看向阿蘇,從她的臉上找到了蘇墨的影子,淡淡一笑,些許蒼老的臉頰浮現著一抹慈祥的微笑,“你長得真像你外公。”

  阿蘇一愣,隨即笑了笑,“於嬸看過我外公?”

  “嗯嗯,我見過幾次面,卻對他的長相記憶猶新。我16歲就來到李家打工,那時候你外公他們才二十出頭呢,在他們四個人當中,他長得最為俊朗,為人隨和親切,一點架子都沒有。可惜天妒英才啊,他才24歲就戰死邊疆了……算算,日子過得真快,一眨眼四十二年過去了……”

  於嬸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看到阿蘇悵然若失的模樣,摸摸阿蘇的頭說,“哎,我跟你提這事情幹嘛?不過,你和你媽媽都長得像你外公,平易近人這一點也隨他。”

  阿蘇聽後,心田有一股暖流流過。

  真好,還有人記得在她心裡無比引以為豪的外公,她雖然沒有見過他,但他卻像一面冉冉升起永不隕落的紅旗一樣,崇高得無與倫比,值得她抬頭敬佩仰慕一輩子。

  做完午餐後,阿蘇正打算用餐,李晟等人回來了。

  阿蘇看向李晟和李婉兒運動休閑裝扮的衣服,很陽光好看。另外兩個是阿蘇從未見過的人,一男一女。

  男得長得極為俊逸,身材高挑,身穿全白的阿迪達斯運動休閑套裝,似乎對白色有一種偏執的喜歡,連腳上的帆布鞋都是全白色的。頭髮濕漉,軟趴趴地貼在頭上,臉頰上還留著汗水,手捏著濕噠噠的T恤抖了抖,

表情有些冷淡,感受到阿蘇的注視後,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阿蘇一眼。  阿蘇的心一咯噔,像被偷窺心事的小孩般,面紅耳赤地垂下腦袋,捏著筷子的手頓住了,連吃麵條的心情都沒了。

  這個人長得比電視上的明星還好看,就是表情有些冷淡。

  李晟邊從桌上抽出紙巾擦汗邊問,“於嬸,中午吃什麽?”

  “做了湯面,阿蘇做的。”

  李婉兒聞言,瞥了一眼阿蘇,“大熱天的吃什麽湯粉啊。一點胃口都沒有,於嬸,我要吃你做的蓋澆飯。大哥你想吃什麽?”

  李晟看向李婉兒,“一樣。”

  阿蘇聽後,心噗通直跳,心裡不免會多想,他們不會因為是她做的才故意不吃的吧。嫌棄她也不用嫌棄得這麽徹底吧,心情極其壓抑……

  “好香啊!”一長相甜美、聲音如清泉般悅耳的女孩走到阿蘇旁邊,把腦袋探到阿蘇的大碗旁邊,“你做的?”

  阿蘇腦袋往後退了幾分,小心翼翼地看著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運動過的關系,女孩兩邊的兩頰紅撲撲的,黑白分明的眼眸水靈靈的,很是明媚動人。

  女孩對阿蘇莞爾一笑,坐在阿蘇旁邊,“於嬸,我也要吃。”

  “好,我給你盛。”

  “謝謝於嬸,何毓,你吃不?”女孩看向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的何毓。

  何毓在煙灰缸裡摁滅了煙星,緩緩地站起身,雙手酷酷地插進口袋裡,邁著修長的大長腿走到餐桌坐下,“吃,為什麽不吃!”

  於嬸高興地笑了笑,“阿蘇的廚藝很不錯的,保證你們吃過第一回後會想吃第二回。”

  李晟聞言,微眯著眼睛看著阿蘇,眼神有些不明所以。

  阿蘇背後感受到那抹不善的眼神,低著頭夾面吃,自動屏蔽那兩道不善的視線。

  “我叫楚歆,你呢?”甜美女孩對阿蘇熱情地自我介紹著。

  “蘇漾。”

  “蘇?哦,原來你就是昨天李晟接回家的妹妹啊,你姓蘇?你隨是隨母姓吧!”

  “嗯!”阿蘇尷尬地點點頭。並不是覺得隨母親姓是恥辱,而是這個姓氏會讓別人誤會她的身份,一個見不了光的身份一一小三的女兒,可真相卻不是這樣的。

  阿蘇剛來到這個陌生的家庭,她不想別人看她的眼神帶刺,那種眼神真的太傷人了。

  別人看到的真相是一回事,自己知道的真相又是一回事,真相到底如何,阿蘇沒辦法對其他人一一說清楚,更何況為了不讓李晟為難,她答應過外婆要將這個真相爛在肚子裡的。

  “隨母姓挺好的呀,蘇漾可比李漾好聽多了。對吧,大哥。”李婉兒語氣嘲諷著。

  阿蘇的心一咯噔,心情鬱悶極了。

  一蘇一李,是阿蘇和李婉兒之間身份的差距。她雖然一點兒也不稀罕‘李’姓,但她不需要別人明目張膽地提醒她是李家的外人。

  她可以嫌棄自己的身份,但別人卻不可以,尤其是李婉兒,她沒有那個資格嫌棄她。

  李晟沒有回答,心情有些煩躁地坐在沙發上,不耐煩地催促著,“於嬸,蓋澆飯什麽時候好啊。”

  “馬上!”

  阿蘇看向在廚房忙碌得汗流浹背的於嬸,心裡有些不爽。於嬸至少有58歲了吧,在李家做了四十二年,也算是功臣一枚吧,竟要看他們的臉色。

  “(*@ο@*)哇~,好吃!阿蘇,你廚藝真好,比外面吃的還好吃呢!料也挺足的。”楚歆大大方方地誇獎著,“何毓,你覺得呢?”

  何毓瞥了一眼阿蘇,“還不錯!”繼而哧溜哧溜地吃完碗中的面條,拿著碗走到廚房,“於嬸,還有嗎?我再盛一點,今天運動過量,餓過頭了。”

  於嬸滿心歡喜地答道,“有,還擔心你們吃不完倒掉呢。”說完,帶著滿滿的笑意看向阿蘇。

  得到誇獎的阿蘇心裡樂呵呵地歡喜著,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她亟需得到的是別人的認可而不是排斥……

  “何毓,手下留情啊,給我……啊……”楚歆話說到一半,突然驚呼著。

  眾人看向怎怎呼呼地的楚歆。

  楚歆慌忙地拿出手機,“我給我哥打電話,他最喜歡吃美食了。”

  何毓端著碗筷重新坐下,雲淡風輕道,“沒了!”

  楚歆聽後,怒瞪著何毓以及他滿滿一碗的面條,收了手機,“喂,你怎麽這樣,給我和我哥留一點會死啊。”

  “會!會餓死!”何毓繼續呼哧呼哧地吸著面條。

  楚歆鼓著腮幫子看著何毓,搶著他的筷子,“過分!”

  何毓眼神冷冷的落在楚歆身上,“放手!”

  “不放!”

  “一……”

  “一二三四五六七!”楚歆得意地看著何毓數數,她就不放,看他能拿她怎麽辦。

  “就算留給楚珩了,依他的飯桶胃,我碗裡的這些還不夠他塞牙縫吧?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留呢。”

  “讓他嘗嘗鮮過過嘴癮也好啊!”楚歆為自家哥哥打抱不平著。

  何毓狡黠一笑,“那行,給你好了。哦,對了,我剛才吃得太急,把口水掉進碗裡了,不過你不說,我不說,他們都不說,他應該不知道的。”

  “咦……惡心死了。”楚歆一臉嫌棄地放開何毓,看向阿蘇,“阿蘇,你待會可以幫我哥做湯面嗎嗎?他剛運動完,現在沒什麽胃口,估計在玩遊戲,他這個人一玩遊戲就什麽都忘了, 肚子餓了也不會找吃的。”

  阿蘇詫異地看著楚歆。

  “拜托了拜托了!”楚歆可憐兮兮地看著阿蘇。

  阿蘇點點頭,“好。”反正她待會也沒事可做,權當做打發時間。

  “謝謝!你太好了!我哥是個資深的吃貨,你廚藝這麽不錯,他一定會喜歡你的。”說完,楚歆重新坐下吃麵條。

  阿蘇愣住了,是喜歡我做的面條吧!她說話能說完整一點嗎?很容易讓人產生歧義的。

  李婉兒一道厭惡的眼神冷冷地射在阿蘇身上。

  阿蘇垂下頭繼續吃麵,想著楚歆口中的哥哥楚珩?飯桶的胃口?喜歡吃美食的資深吃貨?喜歡玩遊戲?他這麽喜歡吃、他會不會是個大胖子啊,會比阿冉胖嗎?阿冉也很會吃,一餐要吃三碗飯呢!

  想到這裡,阿蘇有些期待見到那個叫做楚珩的人了,一般喜歡吃美食的胖小夥子都比較好相處。

  長得又高又帥的人都比較難相處,像李晟、何毓,對她的冷淡全統統表現在臉上。

  阿蘇心裡清楚地知道,她這個沒見過世面的井底之蛙和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剛吃完,阿蘇打算收拾碗筷刷碗,被於嬸趕出來。

  楚歆拉著阿蘇的手,“阿蘇,幫我哥哥做飯吧。我哥哥早餐就隻喝了一瓶酸奶、兩個茶葉蛋,兩塊三明治,兩瓶脈動汽水,快要餓死了。”

  阿蘇汗顏,呆愣地看著楚歆好一會兒,隻?楚歆未免形容得太含蓄了吧。真是越來越好奇那個叫做楚珩的人了,好奇他的飯量和體型是不是成正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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