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轉眼之間,三天的時間一閃而過。
按照王家子女商量的喪事流程,先是在家裡開設三天的靈堂,等候親戚朋友的吊唁,第四天在殯儀館舉行追悼會。
前三天,主要是一些關系比較近的親戚朋友過來吊唁,第四天則是所有的親戚朋友都會過來殯儀館,舉行一個盛大的追悼會。
殯儀館早就訂好了,林玄跟著王家人一早就來到龍華殯儀館的八仙廳裡,把該準備的都準備了。
王家老太太的遺體已經放到了玻璃罩裡,等候親戚朋友的瞻仰,後面還放著一張黑白的遺像。
一些瑣事已經交給了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來辦,他們只需等候親戚朋友的到來,等人來齊以後,就可以舉行追悼會了。
這時候已經不用披麻戴孝了,只需腰間系上一條白布條子,胳膊上別上一塊黑紗,如果是小輩的話,黑紗上還需要別上一塊紅布。
八仙廳門口的簽到處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親戚朋友上門了,而且王家幾兄弟畢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老大王興國更是副部級高官,所以這次來的人可能不少。
所選的八仙廳,也是龍華殯儀館中最大的兩個之一,給親戚朋友準備的康乃馨足足有上千朵。
現在萬事具備,就等著親戚朋友上門了。
王家的幾個小輩站在八仙廳門口,準備接待往來的親戚朋友,而林玄大舅他們則在八仙廳裡的休息室陪著一些老輩人。
現在王家的這些小輩,除了王思思以外,其他的人都已經成年,從政的從政,經商的經商,已經獨當一面,可以處理一些家族的事務。
“思思,你慢點。”
王思思把林玄從休息廳裡拖了出來,拉到了八仙廳的門口。
“我爸說了,我們家的朋友讓你跟我一起招呼,你可別想著偷懶啊。”
林玄只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好好好,我陪你還不行嗎。”
“這還差不多。”王思思嘻嘻一笑。
林玄心中知道三舅是好意,接著這次機會,想讓自己認識一下他的朋友,結交幾分人脈,這樣自己以後的路可能就好走一些。
他哪裡需要什麽人脈,他站在哪裡,一人便可以敵得過千萬人。
但是沒想到最後卻躲不過王思思這個丫頭的魔爪。
王晨光、王霏霏,黃波看到林玄以後,眼神都有些異樣,雖然幾天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但他們對那天晚上的事可是記憶猶新。
林玄也看了他們一眼,淡淡的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
黃波心裡冷哼了一聲,有什麽了不起的,離了方初柔,你什麽也算不上。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黑色西裝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從廳門外走了進來。
黃波趕緊迎了上去,一臉悲痛道:“二叔。”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沉聲道:“小波,你要節哀啊。”
黃波點頭道:“二叔,我爸媽他們正在休息室等你。”
等中年男子走了以後,黃波得意的看了林玄一眼。
他二叔可是尚海市一個區的副區長,副廳級幹部。
後面,又陸陸續續來了一些人,有大舅的同僚、二舅的生意夥伴、三舅的朋友,黃波一家的親戚,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
跟前三天一模一樣,從始至終,林玄一家這邊一個人都沒來。
王霏霏和王晨光等人的自信又找了回來,看向林玄的目光,透露著一種俯視和居高臨下。
林玄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王晨光發現有些不對勁了,因為這次來的人太少了。
按說他爸是市政府裡的高官,家裡老人死了,不知道多少官員想來趁機巴結王興國,可到現在來的只是幾個他爸的舊部,其余人等則一個都沒有來。
他二叔王興民也是百億企業的掌舵人,商界的朋友也不少,可現在只是來了四五個個小老板。
看著八仙廳裡稀稀落落的人,他那一雙濃密的眉毛不禁豎了起來。
王霏霏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二人相視一眼,趕緊出去八仙廳的大門,朝四周望去,入眼之處,很是荒涼,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而他們旁邊的那個松鶴廳外卻反倒是是人山人海,其中還有不少熟人。
龍華殯儀館足足有二十個大廳供人使用,其中松鶴廳和八仙廳是最大的兩個,足以容納五六百人。
並且巧好兩間大廳是並排的,也就幾十米的距離。
“那不是財政局的劉局長嗎?”黃晨光詫異道,這個劉局長可是他父親以前的同事,兩家人關系很是不錯。
“那不是匯華集團的高總嗎?還有海天實業的周總!王霏霏也發現了許多熟人。”
沒多久那些王家的長輩也發現了蹊蹺之處,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怎麽就來了這麽幾個人,紛紛走了出來。
林玄大舅王興國一眼便看到了松鶴廳外的那個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頓時瞳孔一縮。
陸安康站在松鶴廳前,一臉的沉重,接受著眾人的安慰。
“陸市長,人生不能複生,您還好好保重身體,尚海市的千萬市民還等著您振作起來呢。”
“陸市長,您要節哀啊!”
“陸市長,節哀!保重身體要緊。”
……
陸安康一邊點頭,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一旁八仙廳外的王家等人,頓時心裡暗自舒爽了起來。
說起來,陸安康與王家老大王興國頗有淵源,二人都是複旦大學的高材生,還都是同班同學,畢業後都被分到了市政府。
只不過王興國被分到了政府辦公室給領導做秘書,而陸安康卻被分到了政研室這種養老的部門。
沒人甘心比別人矮上一頭,陸安康更是如此,後來他為了追上王興國的腳步,娶了當時主管政法工作的吳書記的啞巴女兒,這才平步青雲,一路官至主管商業、金融、財稅工作的副市長。
而王興國卻因王家老爺子的事情,停滯不前,十年前便已是正廳級幹部,到了現在卻隻上了半步,只是一個主管教育、衛生、體育方面工作的副市長,而且沒幾天便要退休了。
好巧不巧的,二人的母親還同一天去世。
尚海官場和商界的人都知道王市長和陸市長不對付,一般來說他們是兩邊都不得罪,可是這喪事趕到一天,還是同時舉辦葬禮,他們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一個是快退休的王市長,一個是正當年還有五年任期的陸市長。
傻子都知道怎麽選。
所以今天王家這場喪事,注定是要黯淡收場了。
二舅王興民看見此景,頓時臉色大變,說道:“大哥,這?”
大舅王興國也沒想到陸安康會把事情做的這麽絕,二人同朝為官,按說兩家老人同一天去世,舉辦葬禮的時候會把時間岔開,這樣對兩家都好。
卻沒想到,兩家追悼會的時間在同一時間,甚至兩家選的殯儀館都是一家,而且還是挨著的。
這能說是巧合嗎?
而且陸安康竟然還自己站在廳外親自迎接親戚朋友。
擺明了,他是想讓王家出醜,讓王興國丟人。
王興國黑著一張臉,最後只能壓抑著心中的怒氣,沉聲道:“我們回去,就別站在門口讓人看笑話了。”
就在這時,黃波他二叔站了出來,有些不好意思對黃海波說:“大哥,陸市長在那邊,我得去打個招呼,要不然不太好看。”
王家人的臉全都拉了下來,陰沉的能能滴下水來。
這時那僅有的幾個朋友也都紛紛開口,說是要過去打個招呼。
王興國臉色鐵青,冷笑一聲,說道:“你們去吧,不要忘記也替我問候一下陸市長。”
最後,留下來的全都是王家的直系親屬,也就三十個人,跟旁邊陸安康那邊人山人海的狀況相比,簡直冷清到了極點。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就算是那些沒心沒肺的王家小輩,此時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
現在的王家已經沒落到這種程度了嗎?
王興國心中淒然,此時他還在台上,這些人就如此勢利,要是等到自己一下台,恐怕連王家的家族企業都要保不住,讓別人給吞了。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黑色西裝身材瘦高帶著金絲眼鏡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突然從前面的小廣場出現,一路小跑,身後還跟著兩個年輕男子,費力的舉著一個大花圈。
“咦?看樣子,似乎是往我們這邊來的?”本來已經準備回到八仙廳舉辦追悼會的王興國停下了腳步。
“那人好像是國勝金控的郝總!”林玄二舅說道,“我們上次還合作過一個項目,他怎麽來了,我沒有通知他呀?”
王霏霏說道:“爸, 估計人家是從哪聽到的消息吧。”
林玄大舅說道:“老二,既然人家是你的朋友,不要失了禮數,而且人家在這個時間還能參加老太太的追悼會,說明此人還是可交的。”
只花了半分鍾的時候,郝總就已經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滿臉通紅,喘著粗氣,如同扯著風箱一樣,問道:“請問…這是…王家…老太太的追悼會嗎?”
林玄二舅王興業站了出來,伸出手,有種被人雪中送碳的溫暖,說道:“郝總,感謝您能來我參加我母親的追悼會。”
郝總在人群中打量著,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麽,兩眼放光。
他趕緊伸出自己的雙手,彎著腰,越過王興業,分開人群,走到了最角落中的林玄身旁,做出一臉的悲痛狀。
“林大師,您要節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