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五年(183年)二月,遭遇百年大雪災的南匈奴聯合鮮卑舉兵寇邊,
地處戰略要地的朔方首當其衝。
朔方。
地屬河套地區,戰國時稱為河南地以及北假,原為趙國領地,後為匈奴佔據。雄才偉略的秦始皇以蒙恬為大將,三十萬大軍北擊匈奴將此地納為己有。但因秦末動蕩,匈奴又重新佔據朔方一地。直至漢武帝時期,車騎將軍衛青從雲中出兵,至高闕,遂略河南地再度將河套奪了回來。
漢武帝從大臣主父偃的提議,派兵屯田駐守,將朔方視為“廣中國、滅胡之本”的戰略要地。
這朔方也正是在漢朝發展起來,成為軍事堡壘。
漢武帝雄才偉略,多次徙民移居朔方、五原、上郡、北地諸郡,並穿鑿河渠,屯田戍守,修築長城、要塞。此後圍繞朔方一地,草原民族與漢民族多次展開了激動的爭奪。
自漢武帝大修朔方以來,朔方一直是漢民族的北方屏障。為防備草原民族而修葺的長城、要塞都在朔方境內。
匈奴能夠多次入寇大漢北地,也是因為失去朔方這個門戶之故。朔方一旦落入匈奴之手,他們不易於卡住了大漢的命脈。
朔方郡,城高坦厚,周回二十余裡,易守難攻。
“嗚嗚嗚……”
悠遠綿長的號角聲從前方隱隱傳來,張浪緩緩抬頭,只見一面狼神大纛正從北方低矮的山梁後面冉冉升起,緊隨大纛之後出現的,則是一大片綿綿無際的長戟之林,那一片冷森森的寒刃,幾欲映寒暗沉沉的天空。
再後出現的,才是洶洶人潮。
士兵上千,無際無邊,士兵上萬,接地連天!
城外的原野上,一片黑壓壓的人潮湧動,好象海浪一般朝著朔方城卷來,正是這南匈奴單於欒提羌渠指揮下的匈奴、鮮卑聯軍。
數以萬計的聯軍士兵匯聚成了連綿無際的浪潮,在那面狼神大纛的引領下,沿著平坦原野的漫卷南下,又滾滾向前,其前鋒銳士都快要進入了漢軍床弩的射程之內了,後軍輕兵卻還在山梁後面無窮無盡地往上冒。
如雷的蹄聲,震得大地都在顫抖,鐵蹄濺起的煙塵仿若在天空中匯集成一朵巨大的烏雲,像一頭惡狼,張牙舞爬的向朔方飄來;迎風飄揚的狼旗,遮天蔽日,匈奴、鮮卑八萬余大軍,仿若一頭凶猛的怪獸,要把朔方城一口吞下。
八萬大軍示威完畢,又蜂湧而退。
張浪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心裡泛起了異樣的苦澀。
他知道,最終的決戰終於還是到了。
這一刻,張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漢軍,似乎敗局已定了!而援軍卻還不見蹤影。
望著天空中飄著的鵝毛大雪,生起一陣陣無力的苦澀。在這彈盡糧絕的絕地,這仗還怎麽打?
六天了,堅守了六天的朔方城上的每一塊夯土,每一塊青磚都淌著熱血。城牆下每一寸土地都是紅色的,更有著數之不盡的血窪。
乾涸的血跡有敵人的,也有漢家勇士的。
這六天六夜以來,漢軍人數從一萬八千人銳減到了三千,減員程度達到了恐怖的六分之一,而這樣的結果,還是佔據城池的優勢,如果沒有朔方這道堅實的城牆,而是雙方野戰的話,估計半天都堅持不下來。而殘余的三千之眾,且都人人負傷在身。
“該死的郡守,王八蛋。”張浪在心中恨恨的咒罵了一句,朔方原來有四萬守軍,可那花錢買到郡守之位的郡守一聽匈奴、鮮卑聯軍入侵,
竟然未做任何防守長安的布置,趁夜逃離皇宮,往南而逃。不僅如此,這貪生怕死的混蛋還帶走了兩萬二千將士及府庫裡的錢財、糧草。 郡守逃走,守城的軍士如何還有心思抵抗?
朔方這座鼎鼎有名的堅城瞬間成了一座不設防的城市,若非遊學至此的張浪蠱惑,朔方早就被匈奴、鮮卑聯軍輕松攻佔了。
“報應,報應!”看著無邊無際、氣勢洶洶的的敵軍,張浪喃喃自語。
說起來,現在的張浪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張浪,真正的張浪早在半年前的一場爭風吃醋中死了,現在的張浪不過是借寄在他的軀殼裡的另一個靈魂罷了,一個來自兩千多年後,綽號“影子”的殺手的靈魂,至於原來的名字,影子已經忘了。
不過,影子的命實在是不好,穿越到東漢末期這亂世即將開啟的時代就已經夠倒霉的了,更倒霉的是,居然穿越成了鼎鼎有名、惡名昭著、遺臭萬年的“十常侍”之首――張讓的親侄子。而且,這朔方郡守的職位,還是他那混渾叔叔賣出去的,所以,他才有報應這一說,隻是報應落到了影子這冤大頭的頭上。都到這時候了,他還能乾些啥?除了等死還能乾些啥?
率領三千殘兵完成絕地反擊?
別開玩笑了, 那是妄想。
再看看與大漢敵對的聯軍陣容,隻是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影子”絕不認為他能玩得過這些古人,既便他是穿越者,既便他擁有兩千年的見識,以及史書上多到數也數不清的可以借鑒的經典戰例。
所以,呆在這兒隻能是死路一條。
逃跑?即便這次逃得掉,幾年後那也是死路一條!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那太監叔叔坑他的。
袁紹、袁術、曹操可不是善男信女,在未來的宮廷之變裡,他們是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十常侍”死黨的,“影子”現在可是張浪,張讓的唯一的親侄子,禍亂天下的“罪魁禍首”之一,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就是逃進大漠,多半也難逃多方敵人的毒手,那些個能在亂世中脫穎而出的人傑,又豈是易與之輩?
想到這,張浪不禁苦笑一下。在前世之時,自己倒是時常如此yy的,但此時身臨其境才發現,生存下去融入這個時代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不用說攬天下名將爭霸天下了!畢竟現實是現實而不是遊戲。
如果自己是一介布衣倒也罷了,憑超越千年的學識,投一方有前途的諸侯或許得以善終。
可問題是偏偏穿越到“罪魁禍首”的張讓的侄子的身上,這一重身份就斷絕了他投靠別人的想法。
收名臣、攬名將、打江山,同樣難如登天。
三國頂級名臣均是名門子弟,心高氣傲,又怎麽可能為張浪這個閹黨余孽效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