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潺潺春雨如簾如幕,打著常青的芭蕉葉發出有節奏的自然樂章,古老的井堂,還保留著伊龍一族的傳統建築風格,但更多的卻是融於帝國的文化習俗。
在獅鎮,伊龍家是當地首戶,這尤其是大半的人口都還有伊龍部的血統,盡管這血液已經被數代的聯姻衝淡了許多,但伊龍部的王依舊在這些人中擁有相當的影響力。
透過那雨簾,井堂內昏暗的燭光閃爍盈動,凝重的氣息在井堂內流動,而這全部都源自一封書信。
坐在井堂上首位置的是一個中年男,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身的儒雅氣息,仿若世代書香門第熏陶出來的氣質,不過卻沒有文士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單薄,反而顯得頗為壯碩高大。
劍眉微挑,一雙眼中卻是透著幾分深邃,內斂,此人正是伊龍家的這一代的世襲獅男爵,伊龍天元,書信在弄堂裡傳了一圈,最後又放回了伊龍天元手邊,沉靜的氣氛卻是持續了好一會。
“又是到了該抉擇的時候了,那個人按照他的約定打了回來,這封書信中,雖所言不多,但是卻足夠引起我們的重視,各位族老,究竟該怎麽做,還請各位謹慎三思!”伊龍天元緩緩地開口道。
“隻從這封書信上所言,如果是真的,那麽按照當初的約定,對我伊龍一族自是好處不盡,我伊龍一族隱忍了太久了,也被看管了太久了,那烙印在我伊龍一族骨裡驕傲,已在歲月中沉淪。或許是時候。喚醒我伊龍家的血脈,讓我伊龍一族重新站起來!”
“三族老所言我雖讚同,但是這書信上的內容究竟是真還是假,如果事實並非如這書信所說,我伊龍一族多年的隱忍豈不是空費,更何況,他們終究跟我伊龍一族不是一脈,如同帝國的俗話所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真的會接納我們麽!”
井堂內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靜,背棄蠻族,投入帝國,伊龍一族背負著背叛者的身份,隱藏了骨裡的驕傲,割舍了傳統,千方百計的融入,這些為的不過是伊龍一族的延續跟未來,然而。為了那未來,他們付出的卻是太多太多。
“如果在真跟假中選擇,我寧願選擇相信,我伊龍一族終究人單勢孤。憑借我族的力量複興崛起,太難太難,而這小家夥寫了這樣的一封書信,卻隻字不提其他,或許他比其他人更了解我伊龍一族,而這。已足以讓我們做出一次抉擇!”
“百五十的隱忍,我族的血脈已很稀薄了,新的一代還有誰記得我伊龍一族的驕傲,甚至他們開始厭惡了自己體內流淌的血液,繼續沉寂,只會讓我伊龍一族逐漸走入死亡!”
“百年前的動蕩,我們隱忍了下來。因為帝國壽元未盡,然而這一次,帝國終究在難以重複上一次的複興,這是歷史的慣性,也是一個必然!”
井堂內,一胡須花白,雖看不出真實年紀,但至少百歲的老者悠悠的開口,此人是伊龍一族前前前前任族王,也是如今的大族老,伊龍一族最強的聖武者,也是伊龍一族隱藏的最大秘密。
盡管大族老沒有言明,但是話裡話外卻已經透出了一個意思,作為當代族王的伊龍天元在大族老說話之後,終於開口道:“大族老說的沒錯,隱忍,只是我伊龍一族保身的策略,而時間卻在不斷的消磨我伊龍一族,這樣下去,我伊龍一族的早晚會淪入黑暗的死亡!”
“是時候,讓那些蔑視我伊龍一族,欺凌我伊龍一族的人看看,我伊龍一族骨裡的驕傲,也是時候讓我伊龍一族的血脈為他們身體內流淌的伊龍之血的高貴,驕傲,我決定了,我伊龍一族從明日,新的朝陽升起的那一刻,讓這世界,重新認識我伊龍一族吧!”
伊龍天元血液沸騰著,終於,可以不在繼續隱忍,不在去煎熬,伊龍天元眸裡閃動著別樣的精芒,而在座的五位族老在對望了一眼後,都沉默了,而沉默也意味著他們同意了這位新的族王的決定。
這一夜,春雨綿綿,獅鎮注定要被歷史所銘記,因為這一夜,一個傳奇的部族用他們的鐵血,展示了他們那被時間所蒙蔽的那份驕傲。
伊龍家的老宅,那大地深處,一處幽暗的地下河閃爍著點點的螢光,散發出淡淡盈綠光芒苔蘚將這地下河空間照亮,透過那不算明亮的光望去,那黯淡的岩石壁上,卻有著一個個洞穴。
順著嘩嘩的水聲尋去,一處巨大的地下河瀑布從高空飛濺而下,而在那瀑布下方,巨大的岩石上,卻盤坐著不下百人,而在瀑布不遠處的一座大型溶洞內,獸脂燈油閃爍的光芒閃動著道道人影。
一座足足佔地數萬平的龐大空間內,一個個精壯高大,著上半身的壯漢在捉對廝打,甚至在那空間正中,一座沉入地面的大牢籠中,甚至有人在面對那凶猛的五階魔獸。
空間內,淡淡的血腥味道說明這裡的一切並非是看上去那樣的花架,而是赤果果的以命相搏,這裡就是伊龍家的秘地,擁有純正血統的伊龍族少年在這裡進行著最嚴苛的訓練,為的只是他們骨中的深深埋藏的驕傲。
“族王有令,伊龍一族的勇士們,收拾好你們的兵甲,然後跟著我,離開這幽暗的洞穴,你們將作為我伊龍一族的驕傲,讓所有的人為你們感到吃驚跟震撼吧!”
安靜,整個洞穴內,全都安靜了下來,只有那咆哮的野獸痛苦的哀嚎,片刻之後,所有的人沸騰了,他們終於等來了這一刻,終於可以離開這暗無天日的地下,而明日的陽光,將會為他們而升起。
賈家,掌控著獅鎮的政務,費家,掌握著獅鎮大部分的兵權,雖說他們在獅鎮的根基遠不及伊龍家,但是影響卻遠勝過那異族的伊龍家,如果不是伊龍一族還有著帝國的貴族頭銜,估計兩家早就將這伊龍家給鏟平了。
賈家大宅,掄起規模雖遜色於伊龍家,但內中世界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夜,靜悄悄的,賈家大宅內一片安靜,只有巡夜的倒霉護院提著油紙燈,打著哈氣一邊抱怨著,一邊巡視著。
綿綿的細雨跟黑夜將視線阻擋,燭光只能照射到身前數米的距離,哈氣,護院又忍不住的打了個大哈氣,眼角還流出一絲淚水,眼角余光卻是接著燭光掃到一些黑影,護院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但強打著精神,睜開眼看去,卻見那黑暗中,人影憧憧。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打破了這夜的沉寂,但這慘叫響起就戛然而止,鮮血順著刀鋒滴答滴答的滴落,那燃燒的燈籠的光芒下,卻是十數個身著鎧甲的漢。
“嘖嘖嘖,你就非得弄出點聲響來!”
“嘿嘿,不弄點聲來,難道還要咱們一個個院跑不成,這裡可也不小,多耽擱時間啊!”
“那你直接喊兩嗓豈不是更快,何必嚇人家!”
“呃,我怎麽就沒想到呢,要不我喊兩下!敵襲啊,敵襲啊!”那漢說著扯著嗓門大聲的叫喊的了起來,聲音穿透雨幕,很快的就被院中的人聽到,安靜的賈家大院,終於沸騰了起來。
“殺!”
“殺!”
同樣的舉動,在費家大宅同樣上演著,這兩家騎在伊龍家頭上太久了,積累下的怨恨只有將兩家滿門滅掉,或許能一出這一口惡氣。
“你們是什麽人,居然敢來費家鬧事!”費家的數個供奉高手衝出自己的獨門小院,看著那領頭殺入費家的後宅的一乾銀甲勇士,不由地大聲喝道。
“呵,段青,芻玉龍,還真是好久不見了,咱們的帳也是時候該算算了!”
“你是!”
“怎麽, 這麽快就忘記了麽,我伊龍四方歸隱不過七八年而已!”
“哼,是你這個廢物,連自己女人都保不住的家夥,居然還敢來,真是不知死活!”段青冷哼一聲,卻是將通靈戰甲套在身上,而在身周,一層薄薄的水膜擋住了那綿綿的雨水,目光中滿是輕蔑之色。
“那就去死吧!”伊龍四方眼中竄起一道怒火,想起那個女人,伊龍四方本來還算平靜的心,再也抑製不住的沸騰起來,身上一股狂野的氣息不住的升騰,似是靈氣幻化,卻又不是,一頭好似龍類的幻象漸漸成型。
“這是我伊龍一族最強大的秘法,伊龍隱,死在這伊龍的手上,你們該感到榮幸!”伊龍四方說著雙手成爪,朝著前方的兩人直接抓去。
那虛無的氣息牽引著四周的雨水,化作龍爪直抓向兩人,而段青跟芻玉龍實力可都是地靈巔峰,差一步就能跨入天靈之境,也是費家最強的兩個供奉。
“哼,空架,看我破了你這狗屁秘法!”段青冷哼了一聲,卻是揮手一招,四周的雨頓時被靈力所控,化作一條水龍朝著那飛來的龍爪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