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僵猛然抬起頭,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一字一頓的說著,每一下都帶出一絲鮮血,緩緩從他嘴裡流淌出來。
陳勃不由的瞪圓了雙眼,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感到了一陣無力訴說的悲涼。
原本遭遇如此的橫禍,已經是悲慘無比的事了。可偏偏又遇到了無良記者,為了博取眼球刻意的扭曲事實。
於是乎,本該被同情的可憐人,一下子變成了被唾罵的可恨之人,還因此讓自己妻子的家人誤解。
一時之間,各種壓力浮上來,讓他原本三十出頭的人,看上去和六十來歲的差不多。
不僅如此,原本的病情更為加重,導致睡眠質量嚴重受挫,經常失眠,還不斷反覆做噩夢。
在夢裡,他常常看到自己的妻子,就背對著躺在自己身旁。
每次他要去觸碰的時候,妻子除了頭緩緩轉動外,脖頸以下完全不動,直到那張沒有皮的臉完全正對自己。
由於睡眠質量的下降,導致了工作上的一連串失誤,最終他被公司辭退。
而他重新去求職時,又被不少單位的HR認出,隨後以各種理由被拒絕。
為了維權,他想起了用法律武器為自己討回公道,可偏偏許多律師都婉言謝絕。
並非律師不想接,有人曾偷偷暗示,當他們有人願意接單的時候,便會莫名其妙的接到詭異電話。
所有的電話都一樣,顯示是自己宅電打給自己手機的,可偏偏那時候並沒有聽到任何電話鈴音。
而一旦接起電話,總會聽到極為空曠的風聲,伴隨著一個高跟鞋踩在古舊木板上的聲響,最後還有一句惡狠狠地警告。
陳勃聽到這裡,不由愣了一下,之前錢曦被捋走前,也曾聽到過類似的電話,莫非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系?
在他獨自思索的時候,黑衣人繼續不緊不慢的講述著:
由於不僅僅是一個律師收到這樣的電話,漸漸地就在圈內傳開了,整座城市的大小律師所,全都知道了這個帶著詛咒光環的男子。
由於無法尋求到正常的法律援助,睡眠質量又一直不佳,加上精神狀況也不理想,於是他漸漸開始出現了幻覺。
起初,這種幻覺也只是偶爾發生,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幻覺的觸發頻率越來越頻繁,持續的時間也不斷變長。
直到某個傍晚時分,他在過馬路的時候,竟然出現了無比真實的幻覺,整個人也跪倒在地,一個勁的向外冒著血水。
如此詭異的一幕,被網友發到網絡上,隨後又有人跳出來說這就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經歷過那次幻覺之後,他幾乎完全喪失了辨別真偽的能力。他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是否是真實影像,觸碰到的又是否真實存在,甚至聞到的氣味都不知究竟是否在現實中也真的產生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為了不再得知網絡上的那些流言蜚語,他選擇回到了小時候生活過的祖宅。
誰都不知道,最後他究竟在祖宅裡經歷了什麽,唯一知道的是,他最後被人發現時,已經穿好了壽衣、描好了妝容,躺在了定製好好的棺材裡。
而且,根據相關人員的檢查,他死亡的時間,竟然是在三個月前,也就是他決定回祖宅的那個時候。
不僅死亡時間很奇怪,他的屍體也保留得無比完好,看上去只是睡著了一般。
他詭異死亡的第七天,幾乎空無一人的靈堂裡,莫名傳來了憂傷的音樂,伴隨著一個男子的哼唱,讓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其實,他的死亡,一部分是因為網絡,或者說是那些看好戲的路人,隨意指點產生的惡果。”
“而另一部分,也來自於別有用心的詛咒,或者說是刻意製造的怨恨。”
黑衣人說著,打了個響指,隨即整個人再度快速融入黑暗中。
剛才還保持著懷抱小狗,輕輕撫摸的血僵,快速放下小狗,整個人迅速蹦跳著,重新逼向了陳勃。
剛聽完關於血僵的故事,陳勃實在是沒有滅它的心。畢竟,它看起來凶神惡煞,其實也有著發人深思的悲慘經歷。
“只是,雖然很同情你。不過,你執念太深,留在人間並不是明智之選。”
陳勃自言自語的說了句,同時攥了攥魂刀,很快又將其插回了腰間。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絕情吧,為了更多人的大義,只能對不起了。”
說完這句話後,他重新看向了那個血僵,三團紫色火焰呈等邊三角形,快速衝向了它。
兩者很快撞在一起,原本陰冷濕寒的空氣,漸漸有了一絲暖意和乾爽,就連黑暗也似乎變得明亮了些。
約摸三五秒後,血僵面前蒸騰起濃密的白煙。維持了也就幾個眨眼間,白煙逐漸散去,重新露出了血僵的身影。
不過此刻的血僵,完全沒有任何的氣勢,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兩眼淚汪汪的看著前方,那股暴虐嗜血的氣勢也蕩然無存。
只是在血僵的右肩頭,漂浮著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透明氣泡,裡面隱約有模糊的影像在變化著,看上去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嗡~”
就在那個氣泡出現的瞬間,晨報放在另一側腰間的鏡子,自己發出了一聲悶響,就像是在提醒著什麽。
伴隨著那聲悶響, 鏡子隱隱有些發熱,只不過溫度並不高,只是一個勁顫動不停。
陳勃也顧不上深究到底發生了什麽,伸手取下了鏡子,隨後鏡面朝向血僵,平舉在了胸前。
一束藍光迅速飛向血僵,將完全不動的它整個籠罩,隨後它居然一點點變得透明起來,直到完全沒了它的蹤影。
這就完了?
陳勃一臉疑惑地盯著鏡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感想,心頭萬千思緒翻滾著,可怎麽也找不出合適的字眼。
“這次,只是給你一個演示和熟悉的機會,真的遇見血僵本尊,究竟該如何應對,還是需要你自己去揣摩。”
那個黑衣男的聲音,逐漸消失在前方的黑暗裡,惟有那隻略顯古怪的黑貓,輕聲叫喚著似乎是在催促著他。
模擬情景?不管了,就算真的遇見了,我也要勇往直前,畢竟我身上的責任,一點都不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