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若水欲言又止的聲音,一股陰風輕輕刮過,吹的那張照片一陣亂顫。
同時,光潔的瓷磚地面,突然出現一團團藍色火焰。幽藍色的火焰,仿佛毫無重量般,在陰風的帶動下,迅速將兩人圍在中間。
“鬼火,這裡又不是墳堆墓地,怎麽會有這些東西?”
若水輕聲說著,雙手快速捧起一塊玉佩。伴隨著一股柔和的綠光緩緩升起,原本逼近的鬼火居然一點點倒退開來。
什麽情況,這鬼火居然還懂得進退,若水手上托著的玉佩,又有什麽來歷,為什麽我總覺得,自己似乎和這一切,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陳勃心頭的疑惑,也不斷浮現出來。伴隨著鬼火和玉佩的相繼出現,他的眼睛也逐漸有了變化。
原本看著還是普通的浴室大廳,此刻竟然變得有些破敗和陳舊。那些看似光潔的瓷磚地面,竟然詭異的出現了一張張人臉。
每一張人臉都無比模糊,但卻讓他感到似曾相識,就好像昨晚逛街,路上看見過的臉,今早出門又一次碰到那種熟悉感。
只是人臉逐漸匯聚在一起,顏色也由淺入深,直到完全變成血紅色一片,形成一張全新的臉。
那張臉看上去,並沒有太多真實感,似乎只是畫出來的一般,只不過畫功了得,看著並不太假。
顯然,那是一個女子的臉蛋。略顯尖細的瓜子臉,兩道秀眉被無端端各割去一半。
眼皮上密密麻麻的用白色絲線縫合在一起,隻微微露出一點點縫隙。那些絲線,因為血染的緣故,紅一片白一片,看著讓人心疼。
原本挺拔的鼻子,被人刻意的削去一半,鼻尖處已經沒了外皮,只剩下不時滲出血滴的肌肉。
鼻子下的嘴唇,也被人完全割去了,還特意將嘴唇兩邊剪開,露出裡面的兩排牙齒,時不時可以看見,有渾身浸滿血液的軟體小蟲,從嘴唇的缺口爬進爬出。
人臉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大,最後整個鋪展開,完全覆蓋了大廳地面。
仿佛是真實踩在了人臉上,陳勃和若水腳下,有明顯的凹陷狀。同時還微微冒出紅色血水,和黃色膿水混合的液體。
只是若水似乎毫無察覺,依舊不停跺著步子,低頭沉思著。
陳勃悄悄揉了揉眼,那張臉自然無比清晰,甚至連那上面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可若水卻完全看不見,加上之前冒出來的鬼火,顯然那並並非真實存在的鬼臉:
那張臉慢慢張開了嘴,隨著它越張越大,若水走路的速度也變慢了不少,可是她依舊像著了魔一般,拚命的在那裡轉圈踱步。
“若水,你沒感覺到異常嗎?”
若水抬起頭,欲言又止的看著他,依舊保持著轉圈踱步的姿勢,可她眉宇間流露出來的神情,分明是在說她此刻,有些身不由己的無力和焦灼。
陳勃剛想要靠近,一個若有若無的身影,突然攔住了他。沒等他開口,背後傳來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將他緩緩拉向後方。
“放開我,你究竟想要怎樣,有本事就衝我來,欺負一個弱女子,有什麽意思。你看看你們,好的不學,這都學的啥,只會欺負弱女子,虧你們還是鬼呢。”
似乎是他的話,讓那看不見的鬼有所觸動。身後的拉扯力不再繼續向後拉動,眼前的鬼臉也只是保持著張大嘴的狀態,沒有繼續下去的意思。
“不用擔心,你看重的女子,並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居然不是想象中的女聲,而是略帶熟悉的男子的聲音。
“董平慶,居然是你,為什麽?做這麽多事,你的目的是什麽?”
“呵呵,目的?我的目的,又怎麽會輕易告訴你。不過,我真的沒有想到,你不但以身體血肉喂養,收伏了餓鬼;還能夠以醇美的靈魂為引,讓那兩個女鬼,和你簽訂靈魂契約。”
陳勃耐著性子,聽他絮叨著這兩天,關於自己的一些奇遇,隱隱覺得這裡面,似乎潛藏了一些東西。
“並不是每一個進入鬼城的人,都能有你這樣的奇遇,就算是大隱於市的捉鬼世家後裔,也沒得到你這麽多的好處和經歷。”
董平慶似乎話裡有話,卻偏偏沒有完全道明,仿佛有所顧忌,這讓陳勃有點傻眼。
做為一個鬼,一個將他們這些同學,都“召喚”到這座鬼城的一個鬼。如果它還有所顧忌的話,那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它身後,有著更為厲害,也更加惡毒的一個存在,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它只能假意屈從,趁機尋找一切可能的突破口。
另一種是它畏懼一旦事情暴露之後,會遭受的嚴重懲罰。比如天雷轟頂啊,烈焰灼身之類的。
不過,比起第二種可能,陳勃更相信,第一種可能存在的更加合理。
要知道,按照目前他的一些了解,這座鬼城的歷史極為悠久,毫不遜色於某些六朝之都、千年古城,甚至有可能是迄今為止,流傳下來的最為長久的一批古城之一。
時間的力量極為可怕,而歷史又為其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上千年的歷史更迭、朝代變遷,也許在這座古老的鬼城裡,埋下了極為深遠的一些東西,比如千年的恩怨。
陳勃想到這裡,不由心頭一驚。如果真的如他推測的那樣,恐怕他和那些同學們,多半會成為類似古代血祭所需要的祭品性質的存在了。
“我們,都是祭品嘛?”
“嗯,你的冷靜,的確很令人欽佩,不過還不夠。冷靜只能讓你有看清迷局的可能,而想要真正破開迷局,需要的是極端的冷靜,或者說是殘酷的、毫無人性的理性!”
董平慶最後的話,字字如撞鍾般,在空中久久盤旋,似乎有刻意強調的意思。
殘酷的、壕無人性的理性?陳勃想要當場否定,可話到嘴邊卻並沒有說出來,內心深處好像也隱隱有讚同的意思。
我這是怎麽了,難道在我的內心裡,潛藏著一顆極度冷酷的心,所以才會這般冷靜?
那若水呢,她的冰冷,又代表了什麽。是和我一樣的殘酷,還是刻意的偽裝。
“陳勃,給你一個忠告,如果能夠離開,請你務必不惜一切代價,哪怕雙手沾滿最親密的人的鮮血,也一定要離開這裡,而且永遠不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