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的名字都是胡瓜按照外形自己給起的,什麽翠蒿、碧玉芹、黃金菘什麽的,怎麽吹逼格高就怎麽吹,反正吹牛又不花錢,最主要的是,他們還得信。
吃過海鮮的人都知道,新鮮的海鮮,簡單烹飪一下味道絕對頂級,如果說老板推薦你一道重口的菜,如麻辣、香辣之類的,就說明食材很有可能已經變質,他們需要以重味來掩飾變質的味道。因為越是高級的食材,烹飪的方法越簡單越好,這樣才不會影響食材本身的美味。
胡瓜做菜的時候就是如此,三個人四盤菜,一個湯。
菜是松仁碧玉芹、爆炒黃金菘、醋溜花心菜、山韭菜炒雞蛋,湯是萩菠蛋花湯。
連根肉絲都沒有。
王小虎臉色有些不好看,他覺得胡瓜的表現給自己在胡茶閣面前丟人了,這就是好客的武林人?你寒磣誰呢?
不過胡茶閣卻沒有這個想法,在第一道菜下鍋,他聞到爆起的油煙味後,臉色就不像之前那樣無所謂了,作為資深老饕,他聞得出來,這個碧玉芹的味道絕對不一般,雙手食指大動,湊了兩步站在胡瓜身後,一米九的大個頭透過胡瓜的肩膀死死地盯著不斷翻動的鏟子,胡瓜的做法很簡單,基本上,所有的菜都是鍋裡倒油,菜裡撒鹽,然後OK。
也就是幾分鍾的時間,四道菜就被他“糊弄”著炒了出來,然後又在煮著萩菠的清水裡甩了倆雞蛋,當湯開了後,又捏了一小撮鹽,關火,起鍋。
這幾樣菜,碧玉芹碧翠,黃金菘金黃,花心菜亮裡透紅,色澤分明,清香撲鼻。
飯桌是楊木匠精心打造的白松木家具,邊角還有簡單的雕花,不過這些對於身家頗厚的王小虎來說,還真看不上眼,就更別說億萬家資的胡茶閣了。而且這個時候的胡茶閣的注意力也沒在飯桌上,而是全部集中在了盤子裡的菜上面,所有菜品看上去都是青翠油亮,看上去就很誘人。
胡茶閣忍不住伸筷夾了一口碧玉芹,雙眼猛地一亮,又飛快地夾了幾口喂進嘴裡,一邊點頭一邊又把筷子伸向了黃金菘,眼睛越發發亮,下筷如飛,一盤碧玉芹差點兒被他給吃完,這才開口道,“這是碧玉芹,對吧?果然不愧是這麽好的名字,清淡爽脆晶瑩如玉,讓人胃口大開啊。”
胡茶閣吃的很快,王小虎甚至都沒來得及動筷,碧玉芹就只剩些松仁了,他知道胡茶閣是個吃貨,向來是無肉不歡的,眼下聽他這麽一說,夾了一口醋溜花心菜,眼睛也一下子亮了起來,不一會兒,滿滿一桌子菜竟然只剩下一盤山韭菜炒雞蛋,還有一?子萩菠蛋花湯。
要知道,山韭菜是正宗的山韭菜,而雞蛋也是純正的笨雞蛋啊,在婦保院對面那個老頭都賣到了28一斤了。
這還是那個小有名氣的笨雞蛋嗎?怎麽就沒人下筷呢?
胡茶閣拍拍肚子,還有些意猶未盡,夾了口山韭菜炒雞蛋,雖然味道不錯,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麽似得,最後又看了看?子裡的蛋花湯,問道,“這裡是什麽菜。”
胡瓜抿嘴道,“萩菠,也就是秋天的菠菜。”
菜幾乎被胡茶閣吃了大半,王小虎本身就沒有吃飽,也不管其他了,把?子拖到自己面前,就著公杓就喝了起來,嗯,味道很鮮,不錯,再來一口,齒頰留香,非常不錯,再來一口……
胡茶閣哪兒還看不出他的意思啊,自己起身又取了個大碗,然後端起?子就倒了滿滿一碗,也不顧燙,三口兩口喝掉,
還要倒,王小虎抱著?子不放手,“先把米飯吃了再說。”又衝胡瓜說道,“我發覺,來你這兒,就沒有吃飽的時候,去去去,再整倆……四個菜來。肉菜就不用了,素的就行。” 胡瓜用下巴點點兩人碗裡的米飯,學著他的語氣說,“先把米飯吃了再說……”
最後的結果是,幾樣菜胡瓜又各炒了一份,然後自己把沒人動的山韭菜炒雞蛋給吃了不說,還乾掉兩碗白米飯。
飯後,胡瓜直接對王小虎說道,“明天回雲城的時候幫我把雞蛋捎到老翟頭那裡。”
王小虎拒絕,“我說過回了嗎?明天我還要在這兒多待一天。”
“隨你。”胡瓜也不洗碗筷,起身就要到閣樓上繼續睡覺,“你倆我就不留了,鎮裡有家旅館,環境不錯。”
胡茶閣已經摸清楚了他的脾性,扶著肚子在一邊打著飽嗝,遊目四顧,說道,“我看你這裡地方挺寬敞,晚上就你這兒……咦?那是什麽?”說著猛一下站起來, 來到橋桌前站定,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把短劍。
胡瓜回頭一看,見是被他一借不還的趙實的那把短劍,於是胡咧咧著,“這也是我的家傳之物,名叫殘紅,聽我爺爺說,這是誰家的夫人采隕石冶煉而成,鋒利無比,你小心一些,別劃破了手。”心裡卻道,趙實,讓你先佔些便宜,就當我搶了你寶劍的好處罷了。
胡茶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是在和我說笑嗎?殘紅劍?徐夫人?你以為你看得是《秦時明月》呢?”
胡瓜無辜地撓撓頭,這些都是趙實說的啊,又不是我說的,嘴裡卻問,“什麽意思啊?”
“秦時明月中,刺客荊軻曾以殘紅劍刺殺秦王,鹹陽宮上,荊軻戰死,此劍後被秦國名匠重鑄,消除了其中的殺氣,增大其威力,後被嬴政賜給護駕有功的蓋聶。”胡茶閣哼哼著說道,“不過這裡有個bug,荊軻刺秦王的時候,不論如何,他是不可能帶著這麽長一把短劍進入鹹陽宮的,歷史上他只是帶了一把淬過毒的匕首見的秦王,最後失敗被殺。當然,那把匕首是趙國大匠徐夫人所贈。”
胡瓜感歎道,“原來花木蘭不是無的放矢,原來女人真的也能做將軍啊。”
“是個男人,”就連王小虎也看不下去他的無知了,“姓徐,名夫人。而且也不是將軍,是匠人。”
胡瓜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又問胡茶閣,“那你認出來了沒有,這把劍到底是把什麽劍?”
胡茶閣雙眼盯著劍身上的文字看了半天,又沉默了良久,最後自言自語著,“還真是殘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