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餃子，初二的面。

　雖然幾個小時前，施千雪已經吃到需要堆雪人消食的地步，可此時聞到院子裡傳來的餃子香，依然忍不住食指大動，果斷停止和吳濤打趣逗樂，穿衣下床。

　後半夜又下了一小會雪，此時院子裡吳炳華已經拿著鐵鍬、木鍁開始鏟雪掃雪了。

　簡單洗漱之後，吳濤也加入了掃雪的隊伍。

　葡萄架上，磨盤上，地面上，全都是厚厚的積雪。

　如此掃起來，工作量並不小。

　吳濤沿著平時常走的路線，鏟到院門外，才發現隔壁的花嬸已經將家門前打掃乾淨，正往自己家這邊推進過來。

　“花嬸，新年好！”

　新年正月裡的第一聲問候，換來花嬸的喜悅笑臉以及一份紅包。

　“謝謝花嬸。”

　也許是新年新氣象的緣故，新一年的花嬸，精神面貌和氣質風度，都發生了不小的蛻變。

　即便是手裡拿著農村常用的農具，超然幹練的氣質形象，並未受到絲毫影響。

　一大早寒意入骨，呼吸進肺的空氣，都透著涼意。

　不過天邊的朝霞隱現，注定是個豔陽天。

　廚房裡張惠蘭已經蒸好了兩屜餃子，裝了幾大碗，換下夜裡水煮的餃子，放到堂屋裡的祖宗牌位前，讓祖宗們第一個享用。

　老爺子悉悉索索的在屋子裡，忙活半天。

　出來就是一副新衣裳，素淨利落，除了兜裡鼓鼓囊囊的。

　等到葡萄園裡的道路全部清理出來，清晨的第一縷暖陽也迸射出來。

　回到堂屋裡，老爺子已經攏著袖口坐在沙發上，旁邊站著一臉美滋滋的小江、黑蛋。

　施千雪和施光耀，正一臉虔誠地給老爺子磕頭拜年。

　吳濤大叫:“哎喲，我來晚啦?”

　施家兄妹倆領著紅包，站到一邊數錢去了。

　吳濤這剛要磕頭，老爺子的紅包已經遞到了跟前道:“你就不用磕了。”

　小江不解:“爺爺，憑啥啊?”

　剛磕過頭的施家兄妹倆也覺得有點虧。

　吳濤笑著打岔道:“爺爺，要不然我給你照磕不誤，你給我發雙份就是了。”

　“那不行！”一眾人連連反對，手忙腳亂地把他拉起，以至於這頭還是沒磕成。

　吳炳華回到堂屋，小江眼疾手快地第一個撲通一跪:“爸，小江給你拜年了！”

　“快起來！”吳炳華隨手掏出一把紅包，個個發過去道:“都不用磕了，紅包都拿去！”

　大家紛紛笑著指著小江，笑話他白磕了。

　等到宋壯將表大伯一大家子接過來，又是一陣紅包雨。

　當然表大伯、表二伯這紅包數字不能少，翻開來一看，100塊。

　在這個普遍五塊十塊，甚至是一塊兩塊的壓歲錢行情下，能有100塊，不少了。

　一掛鞭炮放過，一大家子來到東屋裡吃早飯。

　具體就是餃子宴，以及昨晚的剩菜。

　當然吃剩菜，不是吳家吃不起飯，而是農村裡的講究，習俗。

　一大家子剛坐下來，外面傳來小江不依不撓的哭鬧。

　“媽，哥昨晚還贏了錢呢，今天也收了那麽多壓歲錢，你怎麽不要他上繳?你偏心！”

　嘿嘿，看來老娘又在騙小江的壓歲錢，美其名曰，幫你收著。

　只是這回小江不樂意了，連帶著還把自己咬出來了。

　吳炳華自然要幫著妻子說話，“小江，你哥拿著那錢有大用，他掙得比我還多呢。你呢?拿出去只會亂花，惹事！快交給你媽！”

　說到自己掙錢這事，一桌子人忍不住議論開了。

　口齒伶俐的施千雪，天生就是個喇叭筒，“你們都不知道吧，昨晚元康的熱線電話有多火爆！看了廣告之後，打來電話下單的人，那是烏泱泱的一大片啦。忙得整個客服中心，手忙腳亂，一直到後半夜……”

　這誇張得有些沒邊了。

　吳濤擺擺手道:“表大伯、表二伯，你們別聽二表姐瞎說，那都是打來谘詢的。”

　施家兄弟倆笑笑，沒說話。

　施光耀卻是有點忍不住，“大伯，爸，大陸的錢，真的很好掙的啦！而且北江這個地方，隨便投點錢，說不定就有大作為的啦！你們要是不願意來，你們投錢，我來管理……”

　秦雲玉打斷道:“行了，吃飯吧你。”

　吳濤看得出來，倆表伯父臉色不像昨天之前那麽堅定了。

　但他也不打算直接勸，這事畢竟是大事，讓他們自己想，自己拿主意。

　於是轉而對父親道:“爸，你不是說我掙錢比你多嗎?今兒吃過飯，我就給你找活去！”

　吳炳華頓時神色一亮:“是不是小商品市場的工程?”

　“爸，你怎麽知道?”真是父子同心啊，居然想到一塊去了。

　終於跟上兒子的思路了，吳炳華也是與有榮焉道:“廢話，安市長視察小商品市場的選址，這幾天電視上反覆播著新聞呢。”

　對於北江電視台這種地方台，做一集新聞，要播三天之久。臨到過年了，更是播一周以上，都是正常的。

　難怪都知道了。

　吃過了早飯，吳濤坐車進城。這一回施千雪沒有嚷嚷著跟著，因為聽說村裡會有玩旱船的節目，所以好奇留下了。

　耳邊沒有施千雪這個話癆，吳濤在車上終於清靜一回。

　車子開到市裡，吳濤連富貴家園都沒回，便直奔幸福華府。

　剛走到樓梯口，就碰見顧飛要出去。

　“哎，飛哥，新年好，給你拜年了。乾嗎去?”

　“出去找樂子去，在家裡太悶了。”

　吳濤一把拉住他，“別走了，我的壓歲錢你還沒給呢！”

　“唉，老板，說什麽呢?你股份比我多十個點，怎麽找我要壓歲錢?”顧飛也是想不通。

　“啥也別說了，回家讓外公、外婆評評理。”說著，吳濤拽著顧飛又回到了安蓉家。

　一進門，顧瑾正擦著桌子，頭也不回地道:“怎麽才出去，又回來了呢?”

　“瑾姨，新年好，給您拜年了！”

　顧瑾頗為意外，有點驚喜的意思，與此同時，這手上也沒閑著，從兜裡就手摸了個紅包遞過來:“你是做大生意的，阿姨給你這別嫌少。”

　“哪能呢！”吳濤轉進客廳，顧學禮老倆口從屋子裡出來，看樣子，也正打算下去遛彎。

　又是一個紅包到手。

　不管錢多錢少，吳濤樂樂呵呵地就揣進兜裡，看著就讓人舒坦。

　“外公，外婆，你給評評理，我一大早上給飛哥拜年，他什麽表示也沒有……”

　話未說完，殷文芳便批評道:“小飛，你作為長輩，怎能不給壓歲錢?你掙那麽多錢，對自家人，哪能這麽摳門?”

　顧飛有些順不過氣來，“媽，我掙再多錢，能有他掙得多?”

　這時安蓉俏生生地從房間裡出來， 素顏就十分美麗的她，今天抹了點口紅，格外嬌豔。

　“舅舅，這錢你得給！”

　顧飛沒轍，從懷裡摸了半天，掏出一紅包，不情不願地道:“給！”

　吳濤看也沒看，轉手交給安蓉道:“蓉蓉，你點點。”

　顧飛連忙搶回來，隨手換了個紅包，訕訕道:“我拿錯了，拿錯了！”

　“這就對了嘛！”吳濤拿到手裡，順便將懷裡的一大堆紅包都掏出來，往安蓉面前一放道:“我要這麽多紅包，連帶著昨晚打牌贏的錢，最後不都是為了交給蓉蓉嘛?”

　一大家子頓時笑了，安蓉嬌羞的透紅了臉，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接吳濤遞給她的一堆紅包。

　只是美眸靈動地瞄了一眼道:“你收獲不小嘛！”

　“這算什麽，你才是我最大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