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總歸是二表姐有理。
　　吳濤知道，他要是不拿出公事公辦的決心來，基本上嘴皮子上繞不過施千雪。
　　所幸今日原本就帶著一顆偷閑的心態，去一趟慶功會，倒也沒什麽問題。
　　中海是個大城市。
　　前世今生兩輩子，吳濤也無法保證對這裡的每一個地方了如指掌。
　　就比如眼下倆人一行車隊抵達的慶功宴會場，吳濤就有些陌生。
　　唯有燈火輝煌、名流雲集的陣勢，和其他宴會晚宴什麽的，沒什麽兩樣。
　　還沒等吳濤看清楚現場的來賓面孔，身邊的施千雪就被一群熙熙攘攘的家夥們圍住了。
　　看來華耀集團的乍起，讓施千雪的名聲瞬間橫掃業界。
　　不過吳濤也沒閑著，因施千雪離開而空下的臂彎，接著就被後面跟來的柳若曦挽住了。
　　順手還從會場侍應生的托盤裡取了兩杯香檳。
　　淺嘗一口，吳濤眉頭一揚，味道不錯，看來這次慶功宴的規格不低。
　　房地產業這才剛有個崛起的苗頭，就如此的財大氣粗了。
　　“老板，聽說現在房地產業有很多其他行業的公司進入，就連一些國企都在積極進入這個產業，華耀集團未來面臨的競爭恐怕不會小。”
　　聽著柳若曦貼在耳邊的低語，吳濤邊溜達邊回應道:“競爭多少都會有，但是對華耀集團的壓力可以忽略不計。至少這個產業如今還屬於早期階段，市場還在膨脹之中。”
　　“即便是一窩蜂的湧入，大家也都有肉吃。至於將來行業壯大起來，華耀集團也該水漲船高地發展起來，而這些個小魚小蝦又不足為懼……”
　　這樣的論調，柳若曦雖然深信不疑，可內心消化起來，卻還是有些費力。
　　但自家老板能說這麽多，是對房地產業該有多麽看好啊?！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道雄渾的聲音:“吳總果然好眼力，字字句句皆為良言。”
　　吳濤猝然轉身，隻覺得入眼的這位老者瞧著實在是臉熟，卻始終叫不出名來。
　　不料對方不以為怵，甚至打斷了旁邊人想要出面介紹的意思，搶先道:“老朽和黃李甲誠。”
　　“原來是李超人！”吳濤握上對方伸出的枯瘦手掌，臉上驚容一閃即逝，從容淡定下來。
　　李甲誠灑然一笑，連連擺手道:“哪裡是什麽超人，不過是個老糊塗罷了。”
　　“倒是吳總在大陸的翻雲覆雨，手段驚人，老頭子我是早有耳聞，如雷貫耳。”
　　“哪裡哪裡。”
　　花花轎子人抬人，吳濤表面笑容可掬，心裡自然是不會當真。
　　不過連李超人都來了，看來今兒這個慶功宴，恐怕不只是慶功那麽簡單，沒準又是施千雪為了打響華耀招牌的重要一環。
　　只是這麽重要的事，自己這二表姐竟然也不提前跟自己商量，以至於他現在的穿著，實在是有些隨便了。
　　隨著自己被李超人認出來之後，接下來的吳濤便再也沒得空閑了。
　　不止是李超人寸步不離地跟在左右，時而借著當年亞太金融風暴的事兒套套近乎，時而利用巴菲特和索羅斯這些大佬肯定吳濤的身價地位。
　　至於說拍馬屁?
　　吳濤不認為這是拍馬屁。
　　直到施千雪帶著李責楷過來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拍馬屁。
　　“吳總，家父時常在教導責楷的時候提起您的遠見卓識和出色手段。剛剛聽到施副總提起說您也過來了，所以責楷立刻過來拜見。想不到還是被家父捷足先登了……”
　　這……
　　吳濤被拍的微微尷尬，倒是李超人對大公子的這席話很是滿意。
　　如此一來，吳濤身為華耀集團的背書人一事，很快就傳遍了會場。
　　更有了解深入的一些來賓，甚至圍聚在一起議論起吳濤和華耀集團老板的關系。
　　那些議論的內容要是被自家老子聽到，恐怕又夠鬱悶一陣子的。
　　單從這一點上來看，施千雪沒把自家老子請來，實在是無比明智的決定。
　　不等慶功宴結束，吳濤便帶著柳若曦提前離開了。
　　反正為了施千雪和華耀集團站台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再留下來也沒必要了。
　　坐上公司派來的商務車內，習習涼風很快讓吳濤的心裡安定下來。
　　倒是柳若曦一邊在速記本上寫著些什麽，一邊談起道:“老板，剛才會場那些來賓，除了李超人的和黃，其他的資本也都規模不大，最大的也就僅僅中等水平。”
　　“反正和咱們天啟投資的規模，不在一個層級上。”
　　吳濤笑了，“可你有沒有發現，他們的排場可比天啟投資大多了。”
　　“這倒也是。”柳若曦沉吟著點點頭，任由著秀發從香肩滑落，宛若瀑布。
　　吳濤兀自繼續道:“正因為這些資本規模不大， 所以他們逐利起來才會更加大膽和肆無忌憚。而且華夏內陸大大小小這麽多城市，真正發展起來，培育出幾家超級資本力量，一點都不意外。”
　　柳若曦收起速記筆，合上本子道:“這也是難免之事，畢竟房地產業進入門檻並不高，但市場體量卻巨大。老板你剛才琢磨了半天，就是在想這事?”
　　“當然不是！”吳濤回過神來，“房地產業的利潤再怎麽大，咱們有個華耀集團跟著喝點湯就足夠了。絕對不會趁此機會，推波助瀾。畢竟這到頭來，還不是得全體老百姓買單?”
　　“我剛才是在想，我們天元財團的規模化、集成化之路，是不是太過於流於形式上，卻忽視了內容上的關鍵……”
　　柳若曦一愣，自家老板這腦回路真的是奇葩，或者說，轉得實在是太快了。
　　她是越來越跟不上了。
　　其實吳濤是見著李超人，聯想到多年以後李超人的境遇，才開始反思起自己之前推行的財團話戰略的。
　　結果這一反思，著實讓他背後冷汗連連，心裡一陣驚悸。
　　興建總部大樓，培育財團組織架構，這些都太過大張旗鼓了。
　　真要是照這個興頭髮展下去，那不是等於建個活靶子在那麽?
　　短時間內，有老梁同志的照拂，問題不大。可若是十年、二十年之後呢?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所以這事真的是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