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這是吳濤經過反覆思忖、甚至和安定國商量過之後，議定的財團化方案。
　　只是現在看來，就暴露出些缺點了。
　　就比如，各家公司高層管理人員這一塊，人員的流動和可調配性差了點。
　　但吳濤並沒有後悔自己的決定。
　　大不了，高層人才這一塊的融合、借調和培養，仍舊按照集權化的方式展開就是了。
　　十點鍾。
　　在樓下的會客室見到了遠道而來的彼得.泰爾。
　　從孫妍妍遞上來的資料裡，吳濤知道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棕發男子，有著很多顯赫的頭銜。
　　這家夥不僅是億萬富翁，而且是國際象棋大師，紐約頂級律所的執業律師、兩家矽谷科技公司創始人。
　　除此之外，人家還有著對衝基金經理、衍生品交易操盤手、暢銷書作家、斯坦福商學院的老師、公共演講者、矽谷思想家的多重身份。
　　甚至還頂著明星風險投資家的頭銜。
　　只是在華夏吳的光環面前，這個頭銜的光環顯得有些失色了而已。
　　“嗨，彼得，我可以叫你彼得吧?”吳濤操著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腔調，熟撚地主動打起了招呼。
　　興許是受到中海國際化氛圍的影響，這一個月來，吳濤的英文使用率是大大提升。
　　梳著三七分髮型的彼得.泰爾微微一怔，不知是為了華夏吳的年輕而驚愕，還是為華夏吳的平易近人而意外。
　　“當然可以，尊敬的華夏吳，我這次到來，帶著虔誠的心態，期待著能和貴集團展開長久而穩定的合作。”
　　倆人握手之後，紛紛落座。
　　吳濤回應道:“我也很期待我們之間的國際化合作，但是這個不急，我們慢慢談。”
　　彼得的神色頓時凝重起來，“您說的對，華夏吳。網絡支付這一塊，由於涉及到法律、經濟以及人們的日常生活習慣等各個方面，這裡面有很多細節要談。”
　　“事實上，在這方面，我們Paypal作為矽谷乃至全球領先的在線支付服務上，一直秉承著……”
　　彼得一開口便滔滔不絕，這似乎是身為成功創始人的必備光環之一。
　　而且作為斯坦福法律學的高材生，這家夥一開口就在大談自己和聯邦法律鬥智鬥勇的經驗和趣事。
　　樹立自己偉岸形象的同時，又不失幽默感。
　　只是對於幽默感，吳濤表示一笑了之。至於法律這方面的重要性，以及那些所謂的經驗，他幾乎是左耳進、右耳出了。
　　畢竟環境不同，這些個參考價值本身並不大。
　　這次談判進展的很深入。
　　雙方幾乎滔滔不絕地談了一個多小時，仍舊興致勃勃、氣氛濃厚。
　　看起來似乎是很有可能達成合作，甚至是巨大的合作成果。
　　直到一個半鍾頭後，吳濤果斷地中止了話題，奠定了雙方合作的基調，卻對彼得提出的三條合作前提，沒有回應。
　　作為現場全程跟蹤的秘書，孫妍妍在完成會議記錄之後，眉頭微蹙。
　　這次的結果看起來是有所進展，可似乎又有著哪裡不對。
　　起碼提前半個小時結束會談，這一點就不符合自家老板的風格。
　　結束會談之後，接下來彼得的行程自然有人安排和接洽。
　　吳濤卻已經匆匆地踏上回程，趕赴金陵了。
　　乍然離開一個月了，突然回去，還真是覺得挺歸心似箭的。
　　這種感覺，和以往那種偷閑到中海來出差個十天半個月的心情，完全不同。
　　在剛剛配備的賓利商務車上，對付完中飯之後，吳濤就開始閉目養神。
　　孫妍妍悄悄地收拾完這一切，又翻了翻接下來的行程安排，最後才撐著下巴在那裡發呆琢磨。
　　琢磨得太過入神，連吳濤睜開眼睛都沒反應過來。
　　吳濤抿了抿嘴，看著眼前這個跟班秘書，忽然有些想念柳若曦了。
　　雖然孫妍妍一直在努力地模仿柳若曦，可是方方面面的周到之余，總覺得差點什麽。
　　就像是同樣的一杯咖啡，哪怕孫妍妍都用上了天平、量杯和溫度計，可是喝起來總還是少了點滋味。
　　好在吳濤對此倒是沒有強求。
　　反正柳若曦正在追求更好的自己的道路上，他沒有阻攔的理由和必要。
　　輕咳了一聲，孫妍妍這才回過楞來，當即反應過來道:“老板，您是要喝水，還是來杯咖啡?”
　　“給我拿瓶元康吧。”
　　抿了口純淨水，吳濤喉嚨清潤了許多。
　　孫妍妍鼓了半天的勇氣，這才鬥膽提出問題:“老板，我想問問您，對於和Paypal合作的態度到底是什麽?”
　　“怎麽?”吳濤劍眉一揚，“彼得的人找到你打聽了?”
　　“不是不是！”孫妍妍連連擺手，“這屬於商業機密，我作為秘書， 這點職業操守還是有的。我只是自己瞎琢磨，實在琢磨不明白，才跟您請教的。”
　　吳濤嗯了一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怎麽看?”
　　孫妍妍試探性地道:“我總覺著你對雙方合作還是持樂觀態度的。但是……”
　　“孺子可教。”吳濤給出這個評價，倒不是為了孫妍妍說的前面那句話，而是為了後面那短短的兩個字‘但是’。
　　“的確，我們和Paypal的建立合作是板上釘釘的，但通過今天的接觸，我發現合作的范圍和深度，可能沒之前那麽樂觀和愉快。”
　　孫妍妍思忖著問，“那是因為彼得提出的在線支付所面臨的那麽多難題麽?據我了解，那是真實存在的。”
　　“我知道。”吳濤沒有否認，“但這恐怕是我們能和對方合作的唯一內容了，甚至於單從線上支付的技術和部署來看，SkyScape這麽多年的積累早已經足夠了。”
　　“而我之所以會考慮和對方的合作，無非是為了Lotus、榮耀手機支付在境外的對接推廣，以及天行遊戲公司的支付渠道擴展而已。”
　　“除此之外，我們線上支付的業務重心，仍舊在華夏本土。而在這方面，彼得所說的那些困境和難題，其實都不是什麽大問題……”
　　一席話聽得，孫妍妍是倍感震驚。
　　敢情彼得那個老外表演了那麽半天，到頭來，根本就沒忽悠住自家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