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啟說:“你不懂，要寫得好，每個字都要斟酌，我看了下我昨晚寫的，就不夠好，所以現在要好好寫，我先把大綱寫仔細了。”

　　對於他這種精神，楊正是很佩服的，甚至他很羨慕黃啟有這麽熱愛的東西，反觀自己，似乎對什麽都不上心，沒興趣，也注定不會有什麽成就。

　　接下來幾天，楊正也不打擾黃啟，自己找樂，陳婉依隔三差五地找他玩，他們倆都是無業青年，有大把的時間，不過她是不用工作，而楊正是沒有工作。

　　好在這幾個月的積蓄還夠楊正暫時支撐一段時間，不至於馬上要找新工作。

　　倒是陳婉依有問過他一次，願不願意去她家公司做運營主管。

　　楊正死要面子，拒絕了。

　　陳婉依像是怕傷楊正自尊，也再也沒提過。

　　說起來，楊正至今還不知道陳婉依家是做什麽的，但是肯定家業很大。

　　楊正不問，也是怕知道更自卑而已。

　　目前這樣就挺好。

　　冬至這天，陳婉依跟楊正相約來玩西湖，因為不是周末，遊人倒也不多，他們泛舟湖上，湖面波光粼粼，遠處是斷橋，再遠處，是雷峰塔。

　　“你知道白娘子的故事嗎?”楊正忽然想到，問她。

　　陳婉依自幼從國外長大，對於古代民間傳說聽的並不多，大概就知道梁山和祝英台了。

　　“聽過名字，故事倒不是很清楚，你說給我聽聽。”陳婉依求知欲很濃。

　　楊正就把許仙救白蛇、白蛇成精、轉生報恩、斷橋相會、水漫金山、被壓雷峰塔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陳婉依聽了一陣唏噓，說:“他們的愛情好感人，比羅密歐和朱麗葉更感人。”

　　“為什麽?”楊正好奇她的觀點，發問。

　　“羅密歐和朱麗葉是因為世仇不能在一起，但是白娘子和許仙是身份的差異而不能在一起，我覺得仇恨好像可以輕易放下，但是彼此身份差距這麽大，拋卻身份堅持在一起，是多麽不容易啊。”陳婉依說時忽然變得有些激動，聲音也有些顫抖，秋水粼粼的眼睛一直看著楊正。

　　楊正猛地發覺她話裡有所指，一時愣住了。

　　湖面的風吹著他們身上，吹得楊正內心漣漪泛起。

　　陳婉依見楊正許久不話說，就問:“你是哪裡看到的這故事啊，我也想看。”

　　“小時候家裡看的一部老片子，叫《新白娘子傳奇》，還是上個世紀的呢，還好修複過，除了場景比較單調，其他還能看。”

　　“哇，這麽老的片子啊，怪不得我不知道。”

　　楊正笑道:“這故事家喻戶曉，你回來時間太短，久了就知道了。”

　　“哦。”陳婉依說，又問:“還有沒有這樣的故事，你說說給我聽。”

　　楊正正要說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但轉念一想，她聽了不知道又要生出什麽感慨來，於是說:“沒有了。”

　　陳婉依有些失望地看了看楊正，轉頭望著湖面發呆。

　　楊正見她似乎不是很開心，有意說些笑話，卻在這時，電話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楊正接了起來，那邊是個十分悅耳的女聲。

　　“請問是楊正，楊先生嗎?”

　　楊正說:“是的。”

　　“哦，我是牛曉靈，就是上次到你們公司……”

　　“啊，我記得。”楊正一下子想起來了，她是那個女警官。

　　“嗯……我答應過你那事有結果告知下你的。”

　　“凶手找到了?”楊正有些緊張地問。

　　“前兩天就找到了，我才記起來答應你的事，不好意思。”牛曉靈說。

　　楊正算了下，前後也就三天時間，這破案速度算是快的，這個時代，信息數據資料十分發達，但凡罪犯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很快就會被抓獲。

　　“死者是當晚在網吧上網，打完你們公司電話後，就下機走了，根據監控顯示，上了一輛私家車，還是被偷的，然後就消失不見了，直到上周在郊外樹林裡發現屍體，被侵犯過。”牛曉靈稍稍把案件的經過說了下。

　　“也就是說，這隻是一般凶殺案，沒有什麽奇怪的咯?”楊正問，心中卻在想，難道和上官婉兒給她發的信息沒有任何關系嗎?

　　“是一般的凶殺案，已經定案了。”牛曉靈說，猶豫了一會，又說:“不過，還是有些奇怪的地方。”

　　楊正忙問:“怎麽奇怪了?”

　　牛曉靈停頓了一會，像是在考慮這些事情要不要和楊正說，不過最終還是說道:“那凶手之前就犯事進去過，剛出來沒多久，他不務正業，就去偷車，那私家車他也是剛得手，開到網吧門口，就熄火了，他有點急，正要逃，結果受害者從網吧出來了，以為他是黑車，問他走不走，而這下車子好了，他見受害者單身一人，又有些姿色，就起了色心，把她帶到郊外，結果受害者見他開車往郊外走，也害怕了，要下車，凶手自然不肯，兩人就在車上動了手，結果車子翻了，凶手見受害人昏迷不醒，就奸汙了她，事後害怕她報警，就殺人滅口了。”

　　聽牛曉靈說完，楊正呼吸加重，咽了咽口水，說:“那車怎麽就在網吧門口熄火了呢，也太巧了，沒有查查什麽原因嗎?”

　　“車子熄火這種事情，誰會在意，他本身就是偷車，弄壞了哪條線路也是常有的事。”牛曉靈有些不以為然地說。

　　“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受害人一出來，車子就沒事了，凶手既然認罪，沒必要撒這謊吧。”楊正問。

　　“你說的有點道理，不過這是臨市的案子，我也沒有多過問，隻能說，是受害人命不好吧。”牛曉靈輕歎了口氣。

　　一個堂堂警員，竟然和楊正說起命來，楊正不禁打了個冷顫，不禁想:難道上官婉兒真能預測命運?

　　不然怎麽接到它信息的人，一個個都喪命了。

　　楊正看了看眼前的陳婉依，忽然想到，她除外。

　　可這一切都是為什麽，上官婉兒又有什麽目的?

　　“謝謝你。”楊正來不及多想，對女警官說，他覺得這些事情，可能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明白了。

　　“不客氣，這下可以和你同事解釋清楚了。”牛曉靈笑道。

　　“嗯……”楊正沒有說自己離職的事情，求牛曉靈給自己回復本身就和同事無關，他隻是想看看這些人是怎麽死的，和接到上官婉兒的信息有什麽關系。

　　結果顯而易見，楊正沒有看出有任何關系。

　　“那……再見。”楊正對牛曉靈說。

　　“哈哈，還是別再見的好。”牛曉靈一如之前的口吻說道。

　　“哈哈，那不再見！”楊正說。

　　掛了電話，陳婉依怔怔地看著楊正，問:“誰呀?”

　　“一個女警官。”楊正說。

　　“什麽時候勾搭上的，我怎麽都不知道。”陳婉依似嗔似喜道。

　　正不知怎麽回她，電話又響了，一看還是個陌生號碼，但好像不是牛曉靈的。

　　楊正接起電話，問:“你好，哪位?”

　　“呃……”那邊隻響起一聲，楊正便聽出她是誰來了。

　　“我是柳別枝。”她說。

　　“嗯。”楊正心虛地看了眼陳婉依，她早就盯著他，見楊正看她，撇了撇嘴，說:“這才半分鍾不到，又打，我還是靠岸吧，走一邊去，不偷聽。”

　　說著劃起船槳，往岸上劃去。

　　“你……是不是不方便?”柳別枝探問道。

　　這些天來，楊正幾乎要將她忘記了，可現在聽到她的聲音，他似乎一下子就陷入了泥沼，無法自拔，忙說:“沒事，你說好了。”

　　“好，就是那個上官婉兒的事情，最近還有， 我們也找不到問題，他們說你上次播放的語音那人是大神，我想……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找下他，問他能不能幫我們找下問題。”

　　這事楊正早就問過楊平了，但是他似乎也沒有怎麽放在心上，也就那天回了楊正兩句，後來也就沒有後文了，但是既然柳別枝求自己了，楊正肯定不能拒絕。

　　“我回去問問他吧，不過不知道他有沒有時間。”楊正說，盡量不把話說滿。

　　“嗯，謝謝了。”柳別枝說。

　　“沒事。”楊正說。

　　電話那邊沒有要掛的意思，楊正也不舍得就匆匆結束和她第一次通話，就這樣雙方都愣了幾秒，她才發出聲音。

　　“改天找個時間，我請你吃頓飯吧。”

　　聽得出陳婉依對自己的離職還是有些歉意，這次又答應她幫忙，她就自然說出請客的事情了。

　　柳別枝主動邀請自己進餐，這是楊正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會像上次那樣，半路又把我扔下車吧。”楊正問。

　　楊正十分滿意自己的這句幽默，聽見那邊輕笑一聲，說:“放心，不會了。”

　　楊正的笑臉全被陳婉依收入眼底，這時候船也靠了岸，她上了岸，招呼也不打，楊正連忙掛了電話，跟她上去了。

　　“打完了?”陳婉依問。

　　“嗯。”不知道為何，楊正有點心虛，但是她好像從剛才的晦暗的情緒裡走出來了。

　　陳婉依走到斷橋上，雙手交叉，趴在欄杆上，望著湖面，風吹著她的秀發搖擺不定，給她的人也籠罩著一層迷離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