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快馬加鞭趕到西涼城,即使一個人跑起來,要比大部隊行軍要快,走了也有近一天。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種直覺,血雕老漢刁不名遲早會殺來這裡。
但這並沒有道理,邏輯上也講不通。刁不名已經完成了復仇,要跑也是往別處跑,怎麽會跑來官府力量集中,還有重兵坐鎮的西涼城?而且自己又不是女人,哪來的那麽準的直覺?
所以綜合之下,王川給別人的建議是往北拓谷的方向尋找刁不名,而自己回來西涼城。一來可以匯聚信息,注意動向,二來萬一自己的直覺真的忽然準了一下下,也能提早準備防范。
回到西涼城,王川才知道任將軍已經和城主大吵了一架,幾乎鬧翻了。任將軍懶得看城主的臉,連挨近城主府住都不樂意了,直接搬到了軍營。當然這是明面上說的,王川懷疑任將軍是不是覺得萬一翻臉乾起仗來,在兵營裡方便調兵,也能保證安全,才住進這裡。
而一天的功夫,自己能跑來西涼城,三人塔發生的事情,也足以傳到這裡了。西涼城已經做出反應,西涼城六扇門出動,配合京城六扇門,對整個西涼展開搜查,尋找刁不名的蹤跡。而在西涼的城牆上,已經貼上了血雕老漢刁不名的通緝令,上面寫著刁不名的平生和所犯罪行,賞金千兩。只是那副畫像讓人不敢恭維。見慣了剩手書生蕭小讓的畫作,這實在抽象的畫派實在不入王川的眼。
靠這樣的畫像能找到人那才是見鬼了,看來只有自己多注意了。
王川心裡如是想。他並沒有去見城主或者任將軍,而是在一處客棧住下。城主和將軍鬥爭,西涼城的政治中心已經變成了一個大漩渦,自己身負要事,還是別被卷進去的好。
而他住進客棧以後,才知道三人塔的四大天王也住進了這裡。不過細想一下,這也能想得通。西涼地界,西涼城是首府,也是最興旺發達的地方。這裡的大夫和醫館,相對別處來說,自然也更好一些。三人塔的天王們要給林深河治療傷口,自然要找好的大夫和醫館。到西涼城了,是最好不過的。
當然,現在這裡剩下的,就只有無量噴王林深河了。
老鏡玉、杜三、蕭人棍在把林深河送到醫館,看過大夫,確認沒有大礙後,就把林深河安頓下來,各自分開,去加入捉拿刁不名了。
這是個農夫與蛇、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三人塔眾天王好心結果被反咬一口,現在又怒又恨,找人簡直比上心。
而林深河一人留下,每日住在客棧裡,固定時間到醫館服藥、換藥。
這些情況,都是王川和林深河了解到的。
客棧住下後,第一次遇到林深河時,這個長相俊朗的無量噴王仿佛一個懷孕的婦人,手扶著腰慢慢往前蹭,小心翼翼的走得好不艱難。林深河和王川在三人塔前打過照面,想必王川在外面發表講話時,林深河在塔裡也聽到了。所以一見面,就認出了王川。兩人便在桌前坐下,相互寒暄,聊了一聊。
相互簡單介紹了情況,王川不由說道:“那刁不名忒也不是個東西了,你們好心容留他包庇他,他卻對你下反手,還腎擊!怎不再連幾個背刺呢?”這話說得順嘴,王川不由想起某個懷念已久的遊戲,心裡恍惚,走神想到,血雕老漢刁不名也不會背刺之類,要會的話,他還不強潛跑路,哪裡還用跳河。
林深河略略慚愧,說道:“說來也怪我。我這嘴臭,老毛病了,說話太難聽,把那刁不名給逼急了,他才動手的。江湖上給我無量噴王的綽號,我也知道不好聽,可是這毛病實在改不掉。另外王兄,我等雖然有錯在先,你也別把話說得這麽直白好不?我等知道錯了,就別再說我們包庇什麽了。”
王川道:“對不住,抱歉。”
“王兄照顧我則個,別當著我面這麽說,讓我羞愧難當就行了。錯確實是我等之錯,王兄無須道歉。”
林深河歎了口氣,說道:“我以後且得小心點了,嘴臭噴人,與人打筆仗就行了,見面可不能乾這事。我畢竟只有理論,沒有實力。”
“林兄為何這麽說?”
王川問道。
林深河道:“說來不怕王兄笑話,我這嘴臭毛病實在難改。與人打筆仗從無敗績,但跟人面對面就不同了。不說今日,被刁不名刺了個腎擊,就說之前和我三人塔的四位哥哥們辯論,也有把他們氣得忍不住,跟我動手的先例。我又打不過他們,唉……”說時用手捂上臉,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麽,王川有種想笑的感覺。但面對林深河,也不好當面笑出來,隻好忍著。
林深河又道:“當然,這些都還好。三人塔的哥哥們畢竟當我自己人,動起手來,也會留手,不會讓我受傷。但我在進入三人塔以前,有一回和人辯論,實在是……唉……”
“那回怎麽了?”
王川好奇問道。
那回難不成也被人腎擊了?
這樣的話要做無量噴王的腎,還真是亞歷山大啊。
“那回啊……”
林深河雙手搓了搓臉,一臉不甘地陷入了回憶,“那回是與人辯論什麽來著?我有點記不清了,好像是新派武學和舊派武學之爭。我是站新派武學的。那人確實舊派武學的鐵杆支持者。我就記得那時我吧啦吧啦說了一堆,結果那人功夫高強, 擺出一副宗師姿態,說了句什麽話來著,我也忘了,反正就是舊派武學的一些著名論調。但那人說得很精簡,是一句話總結的,讓人聽著就能虎軀一震那種。”
“然後呢?”
王川問。他覺得重點來了。
林深河黯然歎息,道:“然後那人說完那句話,就說了我一句‘朽木不可雕也’,忽然離開了。”
“啊?”
這算什麽?
林深河不甘得咬牙切齒,道:“媽的,他跑得太快了,一眨眼就消失了。我追又追不上,攔還攔不住。人家一副宗師態度,又本身是高手,說我一句就飄然離開,給別人留下印象就是比我強。我滿腦子乾貨,說再多又還有什麽用?”
王川道:“臥槽!”
這也太會裝逼了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