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川猜測到的場面,跟同僚們腦補的畫面並不一樣。同僚們和說書人李滾一聲聲“臥槽”,王川便曉得他們怎麽腦補了,無非就是長號短號薩克斯。但瑤山仙子江湖名聲聖潔無比,在他們看來,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還把吹完了樂器還把樂器咬斷,這麽凶殘的限制級畫面,可不是堂堂一位仙子該作的。
嗯……
樂器現在也不在了。
難不成諸位同僚和說書人李滾在腦補樂器被瑤山仙子給吃了?
嘶——
太可怕了!
當然,這些是同僚們和李滾的腦補,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誇張和荒唐。而同僚們和說書人李滾顯然不相信他們的腦補。人在江湖中的形象,基本都代表著這個人本身,普祥真人這樣表裡不一的,只不過是個例。他們不像王川這樣,經歷過娛樂至死的大信息時代的洗禮,這個世界裡,只有王川和那四位已經故去的皇帝,才明白什麽叫包裝,知道包裝出來的形象絕不可信。
想想普祥真人的臨終遺言吧:“瑤山……吸……要……要死。不……切……呼……呼……要死。”
這話裡有很大的信息量。瑤山,吸,要死——按王川的理解,這句話補完調整,理解起來應該是:瑤山仙子吸得普祥真人要死了。
那麽瑤山仙子吸普祥真人幹什麽?又為什麽?兩個素不相識的人,瑤山仙子憑什麽就給普祥真人長號短號薩克斯了?所以同僚們和李滾的腦補並不可取。王川想到了一個可能——瑤山仙子聖潔的表面下,或許和普祥真人一樣,擁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曾經廣泛閱讀的武俠小說裡,有那麽一種絕技,建立在陰陽合歡之上。這種絕技有一類通用的名字——采陰補陽或者采陽補陰。如果是這樣的話,瑤山仙子的動機便明了了。那麽普祥真人這一句“瑤山……吸……要……要死”,就足以解釋得通了。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瑤山仙子采陽補陰,我老普祥要被吸死了!
於是為了避免被瑤山仙子吸死,普祥真人一狠心,揮刀自宮。
嘶——
這道士也真下得去手!
一路向東,風吹起伏在地上的雪,刮得臉又濕又冷又疼。王川打了個激靈,回頭看了一眼普祥真人的屍體,心中感歎,沒想到普祥真人表裡不一作惡一生,用那臍下三寸之地害人無數,最終卻栽在同樣的手段和模式下,而他自己,也因為作惡工具的衝動與消失,而丟掉了自己的性命。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啊!
不過普祥真人的工具哪裡去了?山上洞穴裡都找不到,莫不是被瑤山仙子拿去收藏紀念了?
瑤山仙子會不會也有兩本冊子,就用賞金獵人厄運小姐的兩把槍命名,上面貼滿她神功之下魂飛天外而身死的人們遺留下的標簽?
明星可以打燈光,仙子可以搞人設。可惜這個世界的人並不明白。王川猜測到事實,同時也覺得這個可能性十有八九,但李滾和同僚們卻無法擁有這樣的認知。王川只能看著同僚們和說書人李滾一句句“臥槽”然後搖頭,卻無法把自己的看法告知他們讓他們認同,悵然無語。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眾人一路快馬加鞭,趕到山陰舊廢城時,是個正中午的時候。這時雪停了已有幾日,但是寒冬裡西涼的天冷得不像話,大雪經久難消,整個世界銀裝素裹,趁不出一絲暖意。
這個中午的天空日頭耀眼,卻不暖和。皚皚的白雪把耀眼的陽光反射進人的眼睛裡,讓一行人一個個眯起眼睛,勉強地看,才能看清乘涼山下山陰舊城的輪廓。
“汪!汪!汪!汪!”
狗吠聲遠遠響起。眾同僚一個個有點發虛,勒馬止步。王川和李滾哈哈一笑,道:“不要擔心。那是西涼狗王的狗,有西涼狗王看著,那些狗不敢亂來。”
眾人將信將疑,不敢放下警惕。當初乘涼山上惡狗吃人那一幕,沒有誰能夠忘了。
犬吠聲越來越近,眾人越發的緊張。群馬也受了驚嚇,一個個嘶聲不敢向前。王川和李滾無奈,下了馬來,往前走去,不一會兒,就見群狗奔至,到了跟前,將王川和李滾圍上,親熱地舔了舔去。
“臥槽,別舔,要死!”
王川和李滾無奈地驅趕熱情的群狗。惡狗識人,本是親近之意,但是這些狗舔過處,被寒風一激,生生的濕冷,在這天氣裡誰能受得了?王川和李滾趕了半天,還是沒法子把惡狗趕走。
身後眾捕快見狀,這才稍稍安心。有心大的,看王川和李滾的狼狽模樣,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同行的馬見惡狗群沒有來找它們,漸漸放心,也不再嘶聲驚叫,止步不前。
“回。”
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眾惡狗聽到了指令,像是受訓已久的士兵,迅速作出反應,轉頭跑回山陰舊城去了。
王川終於從惡狗群眾掙扎解脫出來,長長出了口氣,又渾身一抖,打了個激靈。尋聲看時,只見東邊方向,惡狗退散之處,一個少年站在那裡,不是冷夏是誰?少年的左邊站著一個妙齡長腿女子,正是留在山陰舊城中想要過年看冷夏和李滾基情的腐女佘薇,而在少年的右邊,站著龍捕頭一行捕快。看來龍捕頭先行到了這裡,已經和冷夏熟識了。
“王捕快,李師傅,好久不見。”
佘薇微微一笑,打招呼道。
“好久不見。”
王川和李滾回道。
王川注意到龍捕頭的目光時不時地往佘薇身上瞟,然而一字門的佘女俠卻對龍捕頭的目光渾不在意,這腐女兩眼放光,眼睛不住地在李滾和冷夏之間遊弋。王川心中暗歎,為龍捕頭悲哀,年少多金有前途,比不得腐女愛激情啊。
雙方互相迎了上去。李滾哈哈一笑,對冷夏道:“你在城中可好?我此番收集了好多故事,必讓你喜歡。”
然而少年冷夏目光從李滾身上錯開,卻看向了王川,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來:“故事。”
李滾:“……”
王川:“……”
……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