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酒館在神州朝京城青龍區,緊挨著六扇門,生意向來紅火。時近傍晚,正是酒館裡最熱鬧的時候。
王川早坐在酒館緊挨窗戶的座位上,把製式皂衣的衣擺撩了一下,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著一杯小酒,瞧著窗外。忙完一天的事情坐在這裡,喝一壺酒看一看窗外旖旎的景色,是在這個世界裡最不錯的消遣了。
他撩著自己衣擺的時候,窗外也有人在撩他。
“王捕快,別在那裡看了。天天乾坐著有什麽意思?過來玩玩嘛。”
隨風輕揚的細柳下,一個粉衣流裙身材爆棚的女人隔著窗戶衝王川拋了個媚眼。
那女人腰柔眼媚,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仿佛會勾人似的。除了年齡有些偏大,全對了王川胃口。
王川趕緊喝了口酒去去火,笑道:“韓姐兒別消遣我了。我身上三瓜兩棗的,哪夠你一回生意。你還是快勾別人去吧。”
那女人妖嬈笑道:“咱姐妹兒可不消遣您。王捕快您條正盤靚,姐兒也稀罕呢。您來我房中,我隻收您一半的錢,還多送您一回生意。姐兒我親自服侍您,用上渾身手段,讓您上下爽個通透。怎麽樣,來不來?”
王川不動聲色把翹起的二郎腿放下,盡量使桌下的褲襠寬松些,義正言辭地道:“韓姐兒別鬧,我現在還待崗在位呢。”
那女人發出一串輕笑,終於不再乾撩王川,轉去別處招攬生意。
王川歎了口氣,他從穿越而來,帶了在地球時的習慣,是這一片裡最平易近人的捕快,來往久了,認識的人都愛和他說幾句。花街柳巷裡的姐兒們更是放肆,竟然忘了他惡吏的身份,膽敢調笑於他,偶爾還對他動手動腳。就像剛才那個韓姐兒,當面沒公事時,甚至敢往他襠下摸一把。
酒館窗外有一條河,因貫穿青龍區,被稱為青龍河。青龍河東西兩岸,一條花街一條柳巷,一到晚間就燈火通明。花街裡盡是吹拉彈唱精通技藝的清倌人,柳巷這邊,卻個個是懷揣官發健康證的皮肉行業人員。這種地方緊挨六扇門,在前世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在這裡卻被人習以為常。
王川自打穿越而來,從小到大生活在這裡,早習慣了眼前的一切。而今對於他來說,看看那些紅燈籠下妖嬈的身段,以及那些客人偶爾露出的醜態,是挺適合消磨時間的一項娛樂。
但在這時候,忽然一群人從花街深處湧出。王川嚇了一跳,這群人竟然都是六扇門的同事。一群人分散四角,押著一大堆衣著華麗的男女走過青龍河上的橋,往六扇門過去,顯然是剛剛去搞了什麽行動,逮了一大票人回來。
“我・日!”
王川急得從桌前站起,爆出一句粗口。他今天偷空早退,以為沒事了,卻沒想六扇門裡竟然有突擊行動。按照這個情況,自己早退肯定要被逮到了。他哪裡還呆得住?趕緊叫道:“大郎,結帳。”
“來咯。”
一個矮胖的中年人小跑過來。
王川沒來得及問他多少錢,掏出兩個銅板拍在桌上,道:“剩下的先別找了,留我明天再喝。”
大郎道:“好咯。”
王川撤開椅子就狂奔出酒館,大步跑起來,繞過酒館,到了六扇門門口,才停了下來。
他探頭往門裡瞧了瞧,裡面黑漆漆一片,什麽也看不清。他隻好悄悄鑽了進去,繞過屏風,正好看到一個穿著和他一樣的製式皂衣的年輕男子從正中大堂裡跑出。
“誒,正哥,什麽情況?”
王川輕輕喚了一聲,問道。
那年輕男子正是王川的同事陳正。陳正聽見王川的叫喚,尋聲過來看了一眼,道:“川哥,你又跑哪去了?集合點名都找不見你人。總捕頭差點發火,還是我說你拉稀呢,才圓了過去。我跟你說,正哥,這回總捕頭親自帶隊,端了個大買賣。嘖嘖嘖,真沒想到,花街裡竟然有坊子無證經營皮肉,還有好幾個朝中大員去玩耍呢,除了兩個跳樓跑了,其他的全被押回來了。總捕頭面聖去了,現在除了幾個看人的,大夥兒都忙著問供詞呢。這不,有兩個刑房還少人問供,我正要過去。”
王川尋思一番,問:“現在門裡誰總負責?”
陳正道:“梁捕頭負責。正好他在甲字號刑房問供,他刑房裡還缺一個人同問。你過去補上,順便解釋一下,豈不美哉?”
王川無語。
陳正道:“廢話不多說了。我去忙活了。記得你是拉稀啊。”
王川無奈,隻好往甲字號刑房走去。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這一刀遲早要挨,他還不如主動一些。
六扇門裡所有人都在忙活,院落裡顯得空蕩蕩的。王川一路走到甲字號刑房,敲了敲門,聽到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說“進來”,才開門進去。
刑房裡梁捕頭獨自坐在桌前,手握毛筆在桌上供詞本上寫寫畫畫。一個發飾凌亂、穿著卻顯淡雅的女人隔著桌子,在離桌子遠一些的地方帶著鐐銬而坐,但看她神情,卻似乎不見害怕。
王川進來刑房,梁捕頭和那女人都轉頭看過來。
“你是去拉稀了?”
梁捕頭年事偏大,已到了快退休的年紀,平日裡就十分嚴肅,不近人情。他瞪著王川一問,王川就有些發虛,呐呐道:“呃……是、是。”
“是什麽是!”梁捕頭寒著臉道,“你臉上光華,不見疲色,還滿嘴的酒氣, 這是拉稀去了?”
王川找不得理由,趕緊閉嘴認栽,聽從處置。
梁捕頭冷哼一聲,把供詞本往旁邊一推,擱下筆,道:“現在公務正忙,不是處置你的時候。此事等以後再說。你坐下,記錄供詞。”
王川老老實實聽話坐下,拿起筆來,把供詞本拉到眼前擺好。他簡單看了一下,供詞已經記了一些,那女人身份來歷服務場所都記清了,梁捕頭已經問過了客人是誰,正要接著往下問。
王川端穩了筆,準備隨時記錄。
隻聽梁捕頭問:“可脫光了衣服?”
王川驚了一跳,差點沒拿穩筆。他以前也問過此類供詞,卻不知還要問這些問題。
那女人也沒想到梁捕頭會這麽問,一副垂首微羞的模樣,道:“脫了。”
梁捕頭又問:“可進去了?”
王川的手又是一抖。
那女人的臉一下子羞紅了,悶悶道:“進……進去了。”
梁捕頭又問:“可動了?”
王川這時已稍微習慣了一些。
女人悶聲答道:“動了。”
梁捕頭咂了咂嘴,又問:“動得幾下?”
王川忽然覺得自己已然不為所動。
那女人卻突然抬起頭來,惡狠狠瞪了梁捕頭一眼,眸中似有惱意。
王川記完剛才的問題,瞧著女人,等她回答完了再記錄,卻只見那女人輕飄飄瞟了他一眼,又對梁捕頭說:“動得沒幾下。但總是比梁捕頭多。”
王川的手頓時一抖,毛筆戳在供詞本上,留下重重一灘墨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