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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之廚神天下》第80章:遇襲
有足球場大的跑馬場上,黑壓壓地站好了一隊隊灰衣戎裝的士兵,瑟瑟的秋風卷著半黃的落葉滾過這些彪悍的北國大漢的腳下,一排排的腰刀整齊地指向地面,充滿了肅殺的氣氛。
“從吹響號角聲到全體集結完畢,用了不到分鍾,對這支三千人的軍隊來說,是夠神速的了。”他領著他的十人隊夾在隊列中,心裡默算著,至少在外表上,他已融入了這個群體。
他看著身兼千人長的大金郡主完顏楚月在隊列前走過,從一個風塵仆仆的銅甲武士手中接過一封黃皮信劄,一面拆看,一面詢問,然後大步流星地登上中間一個叫做號台的大土墩。
他再次領略到完顏楚月風采逼人的另一面,她被朝陽映紅的俏臉上溢出與她的年齡不相稱的威嚴,清澈的目光緩緩掃過一行行的隊列。士兵們鴉雀無聲地以昂揚的目光回視著,一個個的眼神裡透出發自內心的崇敬。
完顏楚月驀地一聲大喝,所下的功夫沒有白費,他聽懂了這句女真話:“刀都磨快了嗎?”
士兵們精神抖擻地齊呼:“是!”
她再喝一聲:“磨快了幹嘛?”
士兵們表情興奮地再呼:“殺!”
他聽明白了,這丫頭在戰前動員,倒挺懂領導的藝術。完顏楚月滿意地頷首,中氣十足地開始發布命令,他連估帶猜地聽出了大概:本部休整已足,即刻拔營起寨,開赴前線。
最後,完顏楚月振臂一呼,下面吼聲雷動。他淹沒在其中,裝模作樣地張著嘴,作了一回南郭先生。他知道這句很難發音的女真話的含義,那就是——“必勝!必勝!”
他小心地將那個寶貝鐵箱放在輜重隊的一個馬車箱中,上面鎖了一把他要來的銅鎖。他掃視了一圈這個他生活了快一月的軍營,現在只剩了一座座的土墩,心中不無留,這是他來到這時代後第一個熟悉的環境。
出征的號角響起,其時,豔陽高照,碧空如洗,雪白的流雲下,完顏楚月一身銀盔銀甲,跨著一匹大白馬,揚起手中的馬鞭,呼吆一聲,率領為前哨的騎兵大隊,絕塵而去。
肩負著輜重隊任務的步兵後軍共五百人,在一位騎馬的百人長帶領下,最後踏上了征途。大踏步走在後軍隊列中的他全副武裝,身披厚厚的鐵甲,肩背硬弓箭匣,手持生鐵長槍,腰間掛著镔鐵彎刀,另扎一個裝滿牛羊肉干的皮袋——這是他五天的乾糧,平白增加了二十斤的體重,開始了平生第一次的行軍。
拐過山腳,踏上一條寬闊的土路,眼前一馬平川,一望無垠的田野延伸到不知何處的盡頭,天地間充滿了世紀沒有的清新空氣。他陶醉地抽了一下自己的鷹鉤大鼻子,對這個沒有被工業化破壞的世界真有些喜歡了。
一路南行,他倍感新鮮地四處張望,黃綠的茅草地在柔和的西南風中搖曳成浪,鋪於天地之間,充滿了詩意。
驀地,一個灰白的骷髏頭撲入他的眼簾,和諧的畫面立刻被破壞。他方看清了延伸出去的是大片荒蕪的農田和無人收割的麥地,一下子回到了身處人命如草菅的亂世之中的現實。他的心情沉重起來,為這露於野的白骨,更為了自己未知的命運。
他的腳步也沉重起來,被裹在羊皮靴中的雙腳開始發熱,汗水在鋼硬的鐵甲下冒出,鐵槍壓得肩膀生疼。他哼哧地喘息起來,看著前後士兵的輕松步伐,感歎自己差勁的體力。
並排的小校忽裡赤看出了上司的不便,識機地搶過他的鐵槍。

他沒有推辭,感激地對忽裡赤笑了一笑,真是個機靈小夥子。倆人一面走一面悄聲攀談起來,沒想到這個連胡子還沒長齊的十八歲小子竟是個老兵,聽他口氣,好像轉戰過不少地方。
他強忍著心中的,沒有問忽裡赤一個很愚蠢的問題,現在是南宋的什麽時間?他至今尚未找到一個參照物令可以對證自己身處的確切時間。這一點十分重要,因為他還大致記得發生在南宋期間的史事,一旦能知道自己處在哪一段歷史中,他就可以未卜先知地把握自己的未來。但來自未來世界的他,真能把握自己的未來嗎?
在未知的將來面前,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他,不能有絲毫的疏忽讓別人對自己的來歷產生絲毫的懷疑。因為,雖然他可能知道這個時代的未來,但絕不可能知道自己的未來。兩種自相矛盾的想法在他的腦海裡激烈地交鋒著。
從日頭上看,已是中午,走了幾十裡地的他遠遠地看見了一座村莊。他拋開心中的雜,想到終於要見到這片前代土地上的父老鄉親了,不知他們是怎樣一種情形。
正午的太陽下,一隻蒼鷹在高空盤旋,俯視著這一隊綿延百米的大金國步兵逐漸接近了所遇的第一個村莊。在蒼鷹的視野中,這座村莊三面環田,一面靠河,呈方型結構,兩座小土樓遙相對立,一條大道橫貫南北,上百間土磚房有規則地排列兩旁,一個破舊的看不出何種顏色的大旗插在中間最高大的一座房子的頂上。
他用親切的眼神看著先輩們的房屋越來越近。經過了幾個水塘,隊伍到了村口,停下來,百人長派了兩個士兵先進了村子。忽裡赤告訴他,兩個探子是去查看前面軍隊留下的暗記。不一會,探子出現在村口,做了一個可以通行的手勢。
隊伍開始從北面進入村莊,他難過地看見幾個衣衫襤褸的百姓如避虎狼般地躲入了房子,這些人就是自己的祖先們?他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一定跟身邊的女真兵沒什麽兩樣了。
他心中不是滋味地走過一間間破房子,掃視著從窗戶裡閃過的驚恐眼神,忽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卻一時說不出來哪裡有問題。不知不覺中,隊伍行到了村子中間,他看到了一座高大的青瓦房,屋頂上飄著一面破旗,好像是個土廟。
他心中的警覺越來越盛,目光掃到了旁邊小屋上的煙囪,他一下子醒悟過來,現在是中午,怎麽整個村子不見一點炊煙?他這個頭剛動,便見土廟上的大旗倒了下來,同時聽到一聲鑼響。
刹那間發生的一切令他目瞪口呆:從不知何處發出的羽箭瞬間將騎在馬上的百人長射成了刺蝟;兩旁的窗戶唰地大開,標槍成叢地擲出,正在前進、猝不及防的女真兵或被貫胸而過,或被穿腸破肚,一個個倒伏在地,垂死呼號。他看到一個士兵被羽箭射在眼上,不辨方向地跑到一間房前,窗口立刻一刀遞出,將其頭顱砍下,血漿從脖子處噴出,屍身猶未倒……
眼前血花四濺,這場突如其來的伏擊似將他嚇呆了。忽然一人將他撲倒在地,一支標槍從他剛才的位置飛過,插在了另一個士兵的背上。他打個哆嗦,清醒過來,原來是忽裡赤救了自己。
他抬起頭來,隊伍已十損三四,但這些訓練有素的女真兵經過短暫的混亂以後,迅速組織起來。因為是一次行軍,而非衝鋒陷陣,女真兵都沒有隨身攜帶盾牌,他們就地十幾個人圍成一圈,刀撥槍擋,有效地抵擋著射來的羽箭和標槍,同時向另一圈靠攏,這樣一圈一圈地合攏,人數越聚越多。
他被自己小隊的小圈圍在中間,帶入了另一個大圈。最後,這支步兵隊的殘部組成了一個三百余人的大圈,集中在輜重馬車的周圍,馬匹俱被射倒,伏地嘶鳴。失去頭領的步兵們顯然不知該向何方突圍,隻好原地不動,似乎在等待前方部隊的回援,也似乎在等待敵人的正面進攻,這些凶悍的北國大漢們無懼近身廝殺。
然而,伏在暗處的敵人似乎深知此點,隻呐喊著發箭擲槍,並不現身攻擊。被包圍在村子中段的女真兵,隻覺四面八方全是敵人,不知有多少人,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外圈的士兵倒下一個,內圈就補上一個,在對方緊密的攻擊下,連喘息換手的機會都沒有,人數越來越少,而對方的槍林箭雨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
這樣下去只能是等死,處在內圈的他想到,對方襲擊這支殿後的輜重隊一定做好了充分準備,只怕援兵還沒到就都死光了。到了此刻,他也顧不得對方是自己的先輩還是同胞了,要想活著,只有站在女真兵這一邊了。完顏楚月的話響在耳邊:“沙場對敵,比得是狠辣,不論對方何人都不能心軟,非你死,就我亡。”
乘著還沒輪到自己去格槍箭的份兒,他飛快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附近每個房子裡好像都藏著敵人,只有土廟裡沒有動靜。在嘈雜的聲浪中,他扭頭對著背靠背的忽裡赤說:“想辦法叫兄弟們衝進前面的土廟。”
正像無頭蒼蠅般的忽裡赤像被打了針強心劑,一聲狂喝:“十人長有令,攻佔土廟。”
軍紀嚴明的女真兵一聽號令,立刻產生強大的凝聚力,尚余的二百多人像一個大鐵球般地滾向土廟。對方發現了他們的意圖,槍林箭雨愈發密集,使他們每前進一步都付出傷亡數人的代價。
他們步步浴血,衝入土廟中,抵住了大木門。萬幸的是,廟裡果然沒有敵人,他們獲得了一次寶貴的喘息機會。他氣喘籲籲地打量著四面,高大的屋脊上嵌著幾個小窗,光線昏暗,氣氛肅穆,對門處立著一個長長的黑漆木台,擺放著一個個小牌位,地上幾個團墊,兩邊的香爐裡煙霧嫋嫋。
他明白了這裡無人的原因,原來是一座祀堂,尊重祖先的古人不敢打擾先人的靈位,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忽裡赤在旁提醒他:“十人長,現在怎麽辦?”
他才發現周圍血汗淋漓的士兵們都將目光投向了自己,剛才的舉動奠定了他的領導地位,在戰場上挺身而出的人當然值得尊敬,此刻無人計較他曾是個漢人草包十人長。他沒想到自己一不留神成了頭領,有些心虛地對忽裡赤說:“一半人守住入口,另一半人好好休息一下,敵人很快會進攻的。”
忽裡赤嘰裡呱啦代他發令,儼然一個傳令兵。不出他的估計,不到一頓飯的工夫,門外聽到了哄哄的人聲,他湊到一個小門縫兒向外瞟,立時嚇了一跳。只見外面數不清的頭扎紅巾的大漢正列陣已待,應該跟海戰的那批紅巾軍是一夥,半跪的第一排彎弓正對,站立的第二排持槍待擲。看情形,只要這門一開,屋裡的女真兵們都要變成大刺蝟。
他又看到了一幕駭然的場面,另一些紅巾大漢正搜尋著傷而未死的女真兵,或一槍戳死,或一刀砍死。他見識到了這場民族戰爭的殘忍性,對敵人斬盡殺絕。好像知道有人偷看,一個滿臉落腮胡的大漢箭一般的目光向這邊射來,他嚇得忙轉頭,貼著牆坐下,心臟撲通直跳,對原先所抱的被俘後的一線生機徹底絕望,只怕自己來不及表白便掉了腦袋。
外面垂死的女真兵發出了慘呼,他克制著想要捂住耳朵的舉動,卻看到周圍的女真兵一個個面露悲憤之色,皆把目光投向自己,似等他發布命令殺將出去。他苦笑著對他們搖搖頭,現在出去等於送死,對方是甕中捉鱉,這是一場不公平的對決,卻完全符合戰爭之道。
他心裡說:“上天把我派在了你們一方,無論為人為己,我只有盡我最大的能力,看能否帶你們逃出生天。在這一場女真和漢族的百年戰爭中,只有我知道最後的結局。無論戰爭正義與否,我幫哪一方都不為過,因為眾生平等,而且幾百年後,都是一家人。”
他沉下心來,默默清點著可以作戰的人數,已不足百人,而且十之帶傷。雖說獲得了暫時的喘息,但己方已失去了與對方硬拚的實力,唯一的生機就是固守待援。他想,若對方來一個火攻,大夥兒都將變成全聚德烤鴨,只希望對方顧忌這是祀堂,不采用火攻。
這時,一陣濃煙從門縫裡鑽進來,遠遠超過他所擔心的事發生了,對方更絕,采用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計策——煙攻。他徹底傻眼了,烤鴨變熏肉……
靠門的士兵被熏得東搖西晃,屋裡一片咳嗽之聲。反應較快的忽裡赤連發幾箭射破了兩旁的小窗,想通風引煙,可惜窗口太小,對這三面皆牆的封閉環境作用無幾。他也淚流滿面,有過一次火裡逃生經驗的他情急地一聲大呼:“都給我趴下!”
女真兵們倒有十之聽懂了這句漢話,他們雖不解其意,在令行禁止的習慣下齊齊趴倒,方明白了這樣做的原因,貼近地面後呼吸好受多了。屋裡的煙氣越聚越多,屋外一片鼓噪之聲,他聽出像是山東的方言:“熏死韃子!熏死金狗!”
他趴在地上焦急地轉頭四顧,士兵們皆皺眉捂嘴,這樣下去撐不了多久,沒辦法,只剩最後一招了。他飛快地撕下一片袍角,放到
“真是個紀律部隊。”他心中讚道,滿意地看著女真兵們一個個皺著眉頭在面上蓋了一層尿布,尿不出來的就用別人的尿,一時間,屋裡臊氣熏天。這下暫時沒有性命之虞了,他想,若能活著離開,這一回就叫“尿破煙熏計”。
外面的紅巾大漢一定在門外擺好了陣勢等他們嗆不住煙出來受死,可想而知,對方聽不到屋裡的咳嗽聲後,會以為屋裡的人都被熏死了。果然,過了半晌,屋外不再有煙霧進來,他聽到了勝利的歡呼和人群集合的口號,便悄聲叫忽裡赤爬到門前去查看動靜。
忽裡赤轉回來在他耳邊報告,對方已解除了戰備,卻不是正規的宋軍,只是一支被宋人稱之為“遊寇”的地方武裝——紅巾軍,一向在後方騷擾金軍。他心想扭轉戰局的時機到了,告訴忽裡赤突圍的方向,士兵一個一個地耳語傳過去。
人聲逐漸靠近祀堂,對方顯然來檢驗勝利的戰果了,“咚咚”的木頭撞門的聲音傳入。在猶未散盡的煙霧中,忽裡赤做了一個準備戰鬥的手勢,他看到了一個個女真兵收縮的眼眸和青筋突起的大手,他們蓄勢待發地弓起身子,等待著門破的那一刻。
“轟”的兩扇門應聲而倒,外面人影憧憧,陽光久別地射入。門一開,對方聞到了一股尿臊,以為是韃子兵臨死前的大小便失禁,皆掩鼻嘲笑。煙霧嫋嫋中,躺了一屋子的韃子“屍體”們突然全跳了起來,毫無防備的對方盡嚇得魂飛魄散,靠前的幾個大漢未及叫出一聲,便血花暴起,被分成了幾段。
偷襲的一幕反過來重演了,憋了一肚子“尿”氣的女真兵如虎入羊群,槍挑刀劈地向屋外衝去。血戰以不可逆轉的方向開始,他被夾在幾個士兵中間,像被卷在滔滔的洪流般地身不由己,湧出去。
正陶醉在勝利喜悅中的紅巾軍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女真兵們一下子衝入了對方的人群之中,大開殺戒。而處在外圍的紅巾軍弓手,因雙方混雜在一起,無法發箭,眼看著那些韃子兵們像一把巨大的雙刃刀一樣,切開一道口子衝到街心,向來時的方向殺回去。
這是他的決策,撤往自己熟悉的方向總強過面對陌路上的風險。這是他第二次身臨冷兵相接的戰場,不同的是,第一次是個旁觀者,這次卻是個當局者。眼前人類肢體器官繽紛飛揚的血戮場面,是他看過的戰爭電影所無法表達其萬分之一。
女真兵的前鋒迅速撕破了對方的防線,已有一大半突圍而去。直到這時,對方才發起象樣的反擊,仗著人數眾多,將剩下的女真兵分割成幾部分。那些紅巾大漢也甚是驍勇,並非想象般不堪一擊。
畢竟是以寡敵眾,又經過連番鏖戰,滯後的女真兵失去了方才的銳氣,陷入各自為戰的被動境地。他處在一支滯後的小隊中,在以忽裡赤為首的十幾個士兵的護衛下,組成一個小型三角戰陣,向前衝去。
眼前紅巾閃動,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他裝模作樣地橫著彎刀隨戰陣移動。心頭忽警,他順著感應看去,卻是那個眼熟的落腮胡大漢,炯炯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也不客氣地盯著他。有十幾個鋼鐵戰士護衛自己,心想怕你這個大胡子怎的?
大胡子看到夾在中間的他一直沒有動手,猜測他是個頭目,便一聲大喝,挺起手中的紅纓槍殺來,正所謂擒賊先擒王。大胡子顯然也是個小頭目,眾大漢唯其馬首是瞻,俱加緊纏鬥,掩護著大胡子殺入陣中。大胡子甚是凶猛,連衝過兩三個阻攔的女真兵,直撲向他。
“竟是個狠角!”他的小臉被這瞬變的情況嚇得刷白。忽然明白了被大胡子看中的原因,自己處於陣中樞紐的位置,一旦被大胡子佔據,這戰陣就會自內而外地崩潰。正所謂一子殺通殺,一子活通活。
他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可是陣中最薄弱的環節,若真被大胡子收拾了,再從裡往外一攪和,那大夥兒一起完蛋。其余的女真兵亦看出了大胡子的意圖,自家人知自家事,曉得這個草包十人長的分量,如何是人家對手?一個個心叫不妙,但俱被對方以三倍的人力纏住,
大胡子認為這個一直不出手的家夥說不定是個高手,故這一擊是全力。他想後退,卻被對方志在必得的槍勢罩住,連呼吸都似乎被封住了,心中慘呼:“這下完蛋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自己,想不到老子竟命喪於此。”
在這一瞬間,一個奇怪的感覺出現了,他胸口的某一點跟全身像是產生了感應,接著一圈冰涼泛起,又一圈火熱漾出,一冷一熱的感覺像水紋一樣地湧遍全身……令人驚異的現象發生了,他的精神一下子集中在自己和眼前的大胡子身上,而周圍的人仿佛被隔在了另一個世界,他看到他們,卻跟他們毫無關系,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是他心中的言語所無法表訴的東西,連屬於世紀的他也無法用自己的知識解釋這種現象,只能認為這是人類面臨生死關頭被激起的本能潛力。仿佛菩提灌頂,他頓時想起身上還有救命的護身甲,在這性命攸關的千鈞一發之際,他的腦海裡生出一個以死搏活的險著。他看著那鋒利滴血的槍尖慢鏡頭般地遞過來,避也不避,其實也無從躲避,竟就將胸膛迎了上去。邊上的女真兵皆露出絕望之色,大胡子也沒料到他如此不濟,手中槍的幾個後勢也無法施出,槍尖“當”地捅破他外面的鐵甲,就這麽將他挑飛了起來。無論在哪一方人的眼中,他都必死無疑了。
飛到半空中的他胸口一陣撞痛,從喉嚨裡逼出一聲低呼,清楚地知道那貼身的護甲擋住了這必殺的一擊。他的雙手下意識地一揮,彎刀脫手而出,旋轉著劃了一串優美的弧度,在大胡子的張口結舌中和周圍人不能置信的眼光中,撲地插入大胡子的胸膛。那鮮花般綻開的紅血凝固在他的視網膜中,他的腦袋轟的一聲,知道自己做了生平想都不敢想的事——殺人!
在雙方人的眼中,他是臨死前的孤注一擲擊殺了大胡子,女真兵對他落下的“屍體”投過尊敬的一瞥,為他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了全隊的安全。這些刀口喋血的戰士顯然見慣了同伴們的倒下,便專心廝殺,再不理會。
轟地他摔倒在地,各種正常的感覺立刻恢復了。周圍刀光劍影,喊聲震天,失去對手的他呆呆地趴在地上。從小到大連雞都沒殺過一隻的他,木然地看著面前大胡子不甘心瞪大眼珠的屍體,恍若隔世。
一滴晶瑩剔透的血珠從他額前的發絲滴落塵土,這是他的雙手沾染的生平“第一滴血”。
處在三角陣頂端的忽裡赤看到對面的大漢向他身後露出驚懼的眼神。他奮力前攻,將對方殺退幾步,不知所以地側身一瞟,不由又驚又喜,只見他以為必死的明日十人長,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圍攻的紅巾大漢們顯然因大胡子的無功而死失去了信心,一個個力怯手軟。其余的女真兵也發現了對方的混亂情形,乘勢一衝,這支小隊也突圍而去。
他被忽裡赤和另一個士兵架著跑到了村外,先突圍的女真兵們已列陣掩護,發箭將尾隨追擊的紅巾軍阻在村口,原來他們是最後一批了。
他帶著夢遊的表情,癱倒在地,猶未從第一次殺人的心境中走出。不一會,對面的紅巾軍像他們突然出現一樣失去了蹤影。女真兵們不敢掉以輕心,依舊保持著高度的戒備,深恐對方玩什麽花招。
對面灰塵揚起,馬蹄聲急,女真兵們皆臉色大變,來的是步兵的天敵——騎兵,他們一個個劍拔弩張,只剩下必死的決心。呐喊聲中,一面繡金大旗衝出了灰塵,上繡一頭傲嘯的東北虎——大金的標志,一個天神般的銀甲女將衝在了最前方。原來救星到了,血戰後的步兵們不禁舉手歡呼起來。
回援已遲的女真兵們心情沉重地掩埋了同伴們的屍體,一把火燒了已空無一人的村莊。在這場不到一個時辰的伏擊戰中,精銳的郡主親兵營步兵後軍,五百人只剩了八十七人,且損失了大量輜重,對全軍的士氣不能不說是個打擊,出師不利。
參戰的士兵們個個帶傷,但有一個人除外,可以說是毫發無傷,還是這場敗仗中唯一的亮點,他就是他。
完顏楚月眼含熱淚,簡單地祭奠了陣亡的將士,撫恤了受傷的兵士,麾師上路。只有忽裡赤的匯報給了她一絲欣慰,他如實報告了明日十人長的表現。完顏楚月邊聽邊詳細地發問,當聽到“尿破煙熏”那一節,心中是先羞再驚又笑,當真是匪夷所思,斷無第二人能想出此計。而飛殺大胡子的一幕只有她知道怎麽回事,是那個護身甲起了作用,她並不點破。
完顏楚月當即宣布, 升完顏明日為步兵百人長。或許,一支銳氣受挫的軍隊太需要一個英雄了,她越過了嚴格的軍級制度,頒布了這條突兀的命令,她想,希望他不要令自己失望。士兵們立刻歡呼,為郡主的賞罰分明。
她從奔騎上扭頭掃過躺在馬車上的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情愫,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有著很多奇怪的表現。他剛才吐得一地汙穢的狼狽樣一點都不像是個拯救了八十多人的英雄,而她得知後軍遇襲後第一想到的就是他的安危。她故意把他安排在後軍就是為了這個家夥的安全,卻弄巧成拙,令他經受了一番磨難,還好他很爭氣,還贏得了士兵們的尊敬。
他不是個武人,卻不僅救過自己,現在還救了這麽多兵卒。用尿布遮鼻呼吸,她一想起剛才忽裡赤活靈活現的比畫就想笑。她對這個家夥的興趣愈發濃厚了,他像一首難懂但有趣的詩,每一個字的含義都是新的。
他舒服地躺在了輜重馬車上,嘔吐後在清清的河水裡漱過的嘴十分爽利,邊上就是那個寶貝小鐵箱,這個不起眼的東西沒有被紅巾軍們帶走,他們損失的主要是糧草武器。他聽到了郡主的嘉獎令,眼前不斷有經過的士兵向他致意。他心滿意足,第一次感到自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站穩了腳跟,就好像他在舉目無親的珠海得到了第一份工作一樣,他得到的不只是個嘉獎,更是個信心。
他此刻什麽也不想,仰視著藍藍的天空,就在顛簸的馬車上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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