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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之廚神天下》第126章:火裡逃生
時間緊迫,大火正曼延過來,也令金軍壓根上就沒注意到火焰中,還有三個大活人在忙碌著。

 三個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方將船首的兩台七梢炮掉轉成朝西的方向,然後各自分工,他和法定風將澆濕的投石機拽索分別綁在兩根桅杆計算好的位置上,繃得又緊有直。

 陳軍生則抱著幾枚霹靂炮在桅杆下端擺布著,再澆上火油,一路澆到拋石機下……

 一切準備就緒,三個人分成兩組,烈陽和法定風站在一台投石機的拋杆下,手持掛彈索的兩端。

 陳軍生則一個人佔一台投石機,照顧胖人嘛。

 法定風兀自不相信這勞什子可以帶自己逃生,緊張地看著陳軍生打著了火石,引燃了火油。

 遠處的桅杆宛若熊熊跳躍的大火炬,燒黑的斷桅、灰飛的帆布跌在燃燒的甲板上。

 陳軍生腳下長長的火蛇撲向了目標桅杆,而另一面的大火也快燒過來了,可千萬不要搶先燒著那收垂的帆布啊!

 此刻出現任何的差錯都會導致桅杆的倒向改變,烈陽額頭冒汗,亦是萬分緊張,畢竟這是他們逃出生天的唯一機會。

 他看到兩面的火兒在目標桅杆處會師,一顆心都快迸出來了,便聽“轟”地一聲巨響,兩根桅杆幾乎同時倒下。

 烈陽尚未反應過來,身子便騰地離開了甲板,在近十米長的拋杆達到與甲板垂直的角度時,掛彈索的巨大甩力令他脫手而出,“呼”地飛向了高空。

 耳邊傳來兩聲長長的怪叫,他側頭看去,法定風與陳軍生正嚇得緊閉雙眼,在同樣的高度上手足亂舞著向前飛去。

 成功了!

 已有過一次飛行經驗的他狂喜地睜大雙眼,看往腳下,他們身後的那艘巨艦正發出劇烈的爆炸聲,燃起一個大火球,一個個的大火球江面上不斷升起,何等的壯觀!

 後世那個著名痞子文人的早期名句——“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情景,他終於看到了。

 雖然海水換成了江水,但一樣是無與倫比的絢爛,然而他決不希望自己第二次看到這樣的畫面。

 為什麽世界上美麗的情景背後,大都伴隨著死亡?

 “嘚嘚……我天生怕死,自幼小恙不斷,別人忌醫諱藥,我卻勤醫頻藥,但一輩子所受到的死亡驚嚇都沒有這大半年裡之多、一輩子所看到的死亡都沒有眼面前之多……哥哥,我被你們網上來的那刻,生怕腦袋不保,就想你們一刀砍來,我拚死挨上一刀,再跳回江裡,說不定尚可揀回條命……嘚嘚……”那“嘚嘚”可不是馬蹄聲,而是烈陽的牙齒打戰聲。

 他一面躺在草叢中瑟瑟發抖,一面看著頭頂上被江火映紅的本應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片天,一面聽著身側不知是潮起還是潮落的江水聲和嗶剝的燃燒聲,一面跟對兩個並頭躺著的同伴不停地講話以抗寒。

 雖說在劫後余生的心境下,他難得地講了很多真心話,但仍含有不少水分,比如他挨上一刀不用“拚死”——有寶貝護身甲呢。

 仨人幸運地落到了岸邊的淺水裡,否則落在岸上,輕則擦皮扭崴,重則內傷骨折。

 但這濕透的戎服就不知如何處理,陳軍生身上的火石遺失了。

 晚春的下半夜涼氣襲人,身上的濕衣貼得三個家夥直打哆嗦,隻好先尋塊凹地,脫了濕衣在矮樹上晾著,隻穿著中衣縮在草叢中以體溫捂乾。

 這真是天底下大滑稽之事,那廂江上烈焰衝天,熱浪熾人,這廂仨人卻鼻涕橫流,凍得半死。

 “哥哥我辛苦抓了俘虜,怎會輕易殺掉,怎的都要審上一審再發落……”既然被喊作哥哥,陳軍生不客氣地作了老大,說來也是,看三個人的面貌,其應該是最大。

 “兄弟,你兩個可是水裡來、火裡去了,哈哈。”陳軍生為自己用了形象的妙喻而得意洋洋。

 胖人還是有點好處的,至少禦寒的能力強些,說話不打結,此刻還有心情開玩笑,然後又發出感慨,“要說怕死,誰不怕死?正是‘無可奈何花落去,夕陽西下幾時回’。”

 “嘚嘚……看哥哥滿腹文采,才高八鬥,怎會屈身做個巡頭兒?莫非有不得已之苦衷?”烈陽時刻不忘刺探陳軍生的。

 這等窺私癖,乃是後世人身上共有的“美德”。

 為了名利,後世有不惜將自己的經歷或生理活動出書,讓大眾滿足此癖之人;更有自拍不雅的照片或視頻放到網上任人瀏覽,自我炒作的人。

 這等下作之人,不僅對不起生身父母,更對不起修身執禮數千年的華夏祖先們。

 共過生死的交情終令陳軍生露了口風,長歎一聲:“實不相瞞,我乃庶出,上有一長兄,今58歲,長我32年,早中貢舉,已有一番大作為。我卻不願受其蔭庇,緣何世人隻知陳門有兄不知有弟?便立下誓言,一朝不出人頭地,一日不提過往,二位兄弟原諒則個。”

 烈陽屈指一算,才知這個哥哥喊得有點冤,原來陳軍生跟他同歲,不過自己的面相與這時代人相比確實見小,想來是後世的生活質素遠遠高於古代,得葆青春的緣故。

 但誰不喜歡自己顯年輕些,況且自己的歷史年齡小宋代人近千年,十足的後生晚輩了。

 莫怪那個香港歌壇老天王年年號稱自己都是二十五歲,也莫怪後世台灣那些老阿姨整天價將“咱們女生”掛在嘴邊。

 而在宋代,像烈陽這般的年齡,子女都該三四個了,更有做了趙天祖母的。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眼前的陳軍生,尚未婚娶。

 烈陽有心,又問法定風的年齡。

 不曾想,如此簡單的問題,這小子卻撓著腦殼,算了半天才道:“我大約看過草青了二十回。”

 原來女真人初入中原,中下階層尚不習慣按漢人的天文歷法計歲,習慣以“青草幾度”的女真習俗說自己的年齡,看了草青二十回,便是二十歲。

 烈陽有了計較,看向共過生死的兩位兄弟,壓下牙齒的打戰,正色道:“陳軍生哥哥,法定風兄弟,我們三個既是有緣,何不效仿劉關張的桃園三結義,正式結拜為兄弟?”

 陳軍生和法定風對了一眼,達成了共識,齊齊點頭稱是。

 他倆仍有芥蒂,卻都將烈陽看做自己人,結拜也是衝著烈陽,將對方視為附帶,只是不好明言。

 烈陽大喜,一下子收了一個智囊哥哥和一個忠實的小弟,他再不是孤家寡人了。

 既無異議,陳軍生和法定風卻為結拜之禮爭執起來。

 原來漢人結拜相當簡單,隨時隨地,撮土為香,當空而拜就行。

 女真人卻隆重的多,名曰“喝同命酒”,即割腕滴血於酒,共飲此杯。

 早期的女真軍中甚至有“同命隊”的殘酷軍法,即十人長戰死,所屬九卒同死;百人長戰死,屬下十人長同死;千人長戰死,帳下百人長同死。

 所以女真將士一上戰場,誰敢不用命?女真兵不滿萬,滿萬則無敵的說法也起源於此。

 陳軍生自然不讚同法定風的提議,一來漢人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之說,二來此地也無酒可喝。

 爭執到最後,誰也說服不了誰,還是烈陽想了折中的辦法,他和陳軍生用漢人之禮,跟法定風用女真之禮,沒有酒便用江水代酒。

 於是烈陽分別跟二人結拜,說了兩遍誓詞

 漢人之誓為:“二人同心,其力斷金;同心之言,其嗅如蘭。皇天在上,後土在下,我烈陽與陳軍生、法定風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女真之誓為:“我烈陽以手指天,以腳劃地,願與陳軍生、法定風結為同命人,生則同川居,死則同谷葬……”

 剛剛結拜完畢,對不上眼的哥倆又爭執起來。

 原來陳軍生說:“人一死去,萬事皆空,這同生同死是做不得數的,只求個心誠。”

 法定風反駁:“兩位哥哥,心誠則靈。我大金薩滿教曰:‘萬物有靈,人獸鳥魚、花木草石乃至風雨雷電都皆有魂魄,人死魂在,可入上界。’”

 烈陽自然讚同陳軍生的說法,這些天接觸下來,他知道胖哥是這時代罕見的無神論者。

 是的,每個時代總有一些這樣的人,能超越當時的認知范圍,真理確實隻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

 掌握真知的人,其實比無知者更可憐,有宗教信仰的人們,反而是幸福的,因為無知者無畏,先知卻令人痛苦,所謂“舉世皆醉我獨醒”,這種“醒”,是要付出“孤”與“痛”的代價。

 經過這時代的一次次生死磨練之後,烈陽逐漸地觸摸到了那正在迷失的真知邊緣——當人類開發出許多延伸自身能力的外在工具之後,便喪失了向內開發自身潛力的能力,並且逐漸退化,甚至連原先具有的能力都失去了。

 當人類每發明一樣稱之為“先進”的事物後,便在人體的進化上倒退一步,以至於曾經在華夏歷史上大放異彩、挑戰人體極限的國粹瑰寶——武術,淪為後世只能在舞台上表演的花拳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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