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錦衣衛八百裡加急送來的密報,諸位卿家都看完了,現在該怎麽辦?朕心緒已亂還請諸位馬上拿出一個章程來!”楊素以手覆面一臉悲切的坐在椅子上。
“福王乃是皇上的親叔叔,地位尊崇,按常理來講應該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更何況這只是錦衣衛的一份密報而已,為穩妥起見,臣以為當多方查證會再做決定比較合適!”溫體仁從來都是擅長和稀泥,話說得很漂亮,就是假大空!
“臣也認為先查證後再決定合適,洛陽至京城有一千余裡,就算是八百裡加急也要兩日才能抵達,臣請皇上派出欽差大臣持天子符節前往洛陽,允許他行便易之事!”新任大學士王應熊附和道。
“不妥不妥,如今福王造反證據確鑿,爾等居然還想大張旗鼓的派出欽差,豈不是故意要讓他得知消息,馬上起兵!如今我大明內憂外患,若是再有藩王起兵,而朝廷無力鎮壓,那豈不是國將不國!”文震孟憤怒的站出來反駁道。
“皇上,可以派出欽差先秘密查證,就算是福王有異動,但護軍不過千人,只要當地官員有防備,想必也能反手鎮壓!”溫體仁斟酌著說道。
“皇上,福王已經在洛陽二十余年根深蒂固,欽差前去探查容易暴露,說不定會引起福王警覺,臣以為此事既然錦衣衛先發現,應該讓錦衣衛讓配合河南巡撫李鶴年暗中探查此事!”文震孟大聲說道。
楊素心裡暗罵這文震孟居然敢故意惡心人,還想讓文官插手錦衣衛,簡直是癡心妄想!
又不忿的看了一眾內閣大眾一眼,福王是萬歷皇帝與鄭貴妃的兒子,深得萬歷寵愛,萬歷準備立他為太子,從而引發了長達十五年之久的國本之爭,最後在明朝三大案梃擊案發生之後,福王終於離京就藩,太子的位置才算是穩固。
這位福王不論是情理上、還是按照他昏庸暴虐的性格,都有充分的理由讓人相信他有意造反,最起碼楊素看見錦衣衛這份密報,他是完全相信的!
而這群大臣早已經位極人臣,直接捉拿福王下獄對他們來講並沒有功勞,畢竟福王造反未成,有功勞也是錦衣衛的,而一旦錦衣衛密報不準確,福王並無造反之意,那他們就要承擔責任。
這些大臣哪個不是腳踏萬千屍骨才脫穎而出的人精,個個都在裝糊塗!
他們寧願楊素大張旗鼓的去查,逼福王造反,都不願意直接下令捉拿福王!
至於會造成多大影響,這關他們何事,他們只要抱住自己的官位就好!
他們提議派出大臣前去平叛,這就是明正大撈好處的機會,明朝規定費軍功不得封爵,這平叛又能得功勞,又可以抄福王府,他們當然要爭!
“事情緊急,那就按文大人所言,內閣擬旨下令讓河南巡撫前去福王府先控制護軍,再搜查福王府,查明此事真相!若是此事所查不實,朕會親自下罪己詔宣告天下!若事情屬實,一定要生擒福王,勿使朕有殺叔父惡名!告訴福王朕仍然視他為叔父,隻將他廢為庶人,福王之位由朱由崧繼任!”楊素哀聲歎息道。
“皇上仁厚愛人,待福王向來寬厚,相信福王肯定會迷途知返!”
“是啊,以皇上的拳拳之心,福王必然會感動!請皇上勿憂!”
一眾內閣大臣寬慰道,又互相交換了眼色,有皇上打頭他們自然無不可,溫體仁這才出面領旨。
等到溫體仁擬完旨,楊素又馬上蓋章然後讓內侍帶著這份聖旨去造冊。
“朕還有一事要請諸位傳達給工部!”楊素繼續說道。
“朕近日清查皇莊,發現管莊太監貪汙腐敗異常嚴重,導致莊民大量流失,皇莊大部分土地荒廢無人耕種,朕欲以遷全國匠戶來京城入皇莊,成為朕的莊民!這事交由內閣擬旨讓工部執行。”
“匠戶改為莊民!”一眾內閣大臣心裡隻嘀咕,猜測皇上的真實意圖。
匠戶制度在明初吏治清明,朝廷執行力強大的時候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但到了中期弊端便慢慢顯露出來,世襲制度切斷了匠戶往上的渠道。
腐朽的官吏可以肆意的剝削這些地位低下的匠戶,匠戶們不光得無償為朝廷做工,還要忍受官吏們的殘忍剝削,徭役、正役和稅糧這些都不能免除,日子過得還不如普通百姓。
所以導致了數以萬計的匠戶大逃亡,後來朝廷采取措施,抓住逃亡者充軍才稍微好一些。
匠戶這群破落戶雖然並不受大老爺們看重,但這數十萬匠戶也是他們的權力與撈錢的來源,皇上想直接把這麽大塊肉挖走,內閣大臣可不會做這個幫凶!
當即有人反對道“皇上,匠戶分布兩京及各省布政司、數十萬匠戶總共多達兩三百萬人,牽扯部門甚多,耗時長花費銀子多,突然強行遷徙百姓更可能使百姓心生怨恨,皇上此舉怕是不妥,臣以為皇上可以收攏流民以供皇莊!”
“銀子朕出,百姓也由朕派人沿路護送,你們只需要給戶部下旨即可!”楊素再次強調道。
朱元璋廢除丞相是想控制官員的權力,建立內閣是因為需要幫手,幫忙處理國事!
然而如今內閣統領文官已經有了和皇帝對抗的實力,甚至許多時候皇帝不得不屈服!
就比如此事,若是太監只需要楊素說一句話即可,但面對工部,楊素必須說服內閣下旨,不然工部肯定不會聽他命令,把手下工匠交出來!
“皇上,故土難離,強行遷徙百姓必定要使得天怒人怨,皇上決不可行此荒唐之舉,內閣絕不會同意這等旨意!”文震孟批判著楊素。
其余內閣大臣雖然不明白皇帝為什麽一定要遷匠戶來皇莊,但有損官員利益的事情他們從來都不乾,都反對楊素的提議!
“那好,不遷就不遷,朕自從登基以來一直操勞國事,如今已經有八年之久,最近朕總是感覺身體不適,是時候修建皇陵了,朕命內閣馬上給工部下旨召全國所有工匠入京,為朕修建皇陵,擬旨吧!”楊素話音一轉,看似退讓一步,隻提議讓工匠入京。
內閣大臣們已經皇上拒絕過一次,皇上也讓步了,這次便不好拒絕,更何況皇上讓修建皇陵那是應該,誰也不能阻止!
“皇上,修建皇陵是應該,但是用不著召集所有工匠吧!更何況類似於金匠、銀匠這些召來有何用?”溫體仁站出來詢問道。
“怎麽不用,所有的工匠朕都需要,朕前日得了一分圖紙,經宮內大匠鑒定是昔日始皇帝修建始皇陵的圖紙,若是按照這份圖紙修建,皇陵建成之後地上城牆便足有120裡長,城內的宮殿要修得跟如今的皇宮一樣,城中央要修建一座摘星樓上通碧落,下至黃泉,護城河要引黃泉水,朕的寢陵要修建在黃泉河旁!朕還要把所有的東西都帶下去!”楊素睜著眼睛說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