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來稱兄道弟,本公子和你不熟!”荊忠以前和韓存保也有來往,只是他這幾年人越來越壞,韓存保看不得他的為人,兩個人已經徹底不來往了。
荊忠一笑,也不往心裡去,笑道:“韓公子,今天就是你的不是了,衙內是為幫著他新納的小妾來辦白事的,您在這裡多什麽手啊。”
“放你媽的屁!”韓存保徹底暴發了,破口大罵道:“憑什麽林家娘子是那狗少的小妾,你有什麽證據這麽說話!”
“老夫這裡有證據!”一個陰沉沉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荊忠身後的那隊人馬裡,高俅閃了出來,冷冷的在眾人臉上看了一眼,然後道:“張教頭活著時候,我們已經把這件親事給議成了,這是典妾文書,你們還有什麽說的?”
高俅手掌一抖,一張文書抖了出來,白紙黑字的寫著,把張雪梅典給高晟為妾,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全知道這是假的,甚至假到了都不須要有張老教頭的簽字畫押,可是他們也都知道,只要高俅寫了這個,就是打官司打到官家那裡去,也是一點用都沒有了。
丘嶽、周昂兩個搖頭苦歎,卻是都不說話了,徐寧咬著牙道:“太尉,雖有這文書,可是張老教頭才去世,還請太尉垂憐。”
高俅淡淡的道:“垂憐什麽?難道你不知道這熱孝裡可以成親,進了教期反而不能了嗎?”
徐寧恨不能抓著高俅問問,他們父子究竟有沒有人心?一個女子讓你們逼得家破人亡,夫死父故,還要在孝期之中為妾,讓你的兒子狎玩,就是狗畜只怕也做不出來這麽狠的事情,只是徐寧卻是怎麽都不能說這個話,他也有妻子,也有孩子,他不敢!
高俅顧盼自得,冷聲道:“還有誰要說什麽嗎?”
“太尉!”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醜郡馬’宣讚上前一步,道:“雖然有熱孝成親一說,可是張家娘子必竟心傷老父,不如卻等幾日吧!”
高俅眉頭一皺,這些人裡,就連韓存保也不敢直面於他,可是宣讚不一樣,他是潞花王的郡馬,而且雖然他的妻子因為他醜,鬱氣而死,可是潞花仍拿宣讚當親兒子一樣的看待,雖然宣讚天生老相,三十歲剛出頭,就一腦袋白發,還臉的橫紋豎道,可是當年潞花王被邊關受辱,不是宣讚出面賭連珠箭主了,那潞花王就完了,所以宣讚官雖然不大,但是後面有王室的支持,而大宋的一個特點就是王室尊貴,不管有什麽事,都罪不到他們的頭上。
高俅實行不想為了這點小事和宣讚鬧得不快,而且他也看出來了,後面那些軍官雖然都被他強行鎮壓住了,但是人人懷憤,個個生嗔,鬧到最後,要是翻到官家那裡,也是不好,想到這裡,高俅道:“既然郡馬說話了,那本太尉就給郡馬這個面子,不過……熱教成親,這是張老教頭的意思,為得是讓我們照顧他這孤女,而熱教就不能拖得時間太長,今天是斷七,那我們就再等七天好了!”說完招呼了一下高衙內,帶著眾人要走。
韓存保這會已經要氣炸肺了,過了七還談什麽熱孝?這會看著高衙內要走,怒吼一聲:“把你的棺材帶走,這裡還不是你的丈人爹,用不著你的棺材,留著給你親爹用去吧!”
高俅猛的回身,冷冷的道:“韓存保,你再說一遍!”
到了這會韓存何也豁出去了,冷冷的道:“太尉,你不是他親爹,你急什麽?怕他孝敬不到嗎?”
高俅一張氣得雪白,但是韓存保沒有軍職,
他鎮壓不得,又是韓忠彥的從子,他也不好就讓人把他抓起來,再有今天這事,已經鬧得不好看了,要是再抓了韓存保,只怕是節外生枝了。 高俅冷笑道:“好,好!韓家的好家教,老夫自向韓老太師問話就是了!我們走!”帶著眾人呼嘯而去,自然那棺材並沒有拿走,還是丟在這裡了。
徐寧連連跺腳,向韓存保道:“你啊,你何苦罵他,這不是自己惹禍嗎!”
韓存保冷哼一聲,道:“怕個鳥!老子不是軍官,不歸他管,有能耐他也讓我到白虎節堂上走一走!”
徐寧有些愕然的看了看韓存保,心道:“他和林兄沒有什麽交情,和張教頭就更沒有來往,為什麽這麽大的火氣啊?”只是這會不好問,徐寧也只能先壓在心底了。
那面丘嶽、周昂兩個招呼那些軍官,把丟在門前東都給搬開,這些人心中有氣,卻沒有地方去發泄,現在都發到這些東西上了,一通狠砸,棺材最慘,敲得連菜板都作不得了。
徐寧走到門前,輕輕敲門道:“大嫂,卻請開門,我們商量一個高下!”
裡面林娘子淒楚的道:“不必了,徐教頭,你和諸位請回吧,當到此時,妾身只有一途, 絕不能汙了這份清白!”
徐寧手下一滯,他明白林娘子已經是存了死志了,可是思來想去,竟然是無從化解,惟有這一死,才能向那兩個狗畜不如的父子,作出最後的抗爭。
徐寧長歎一聲,道:“錦兒……若有什麽,卻去給我通個消息!”說完回身向著那同僚擺了擺手,徑自去了。
站在門前的眾人也都無奈,隻得慢慢散去了,到了最後,只剩下一個韓存保沒走,還站在那裡,瞪著眼四下找著什麽。
這時扈三娘和那花蝴蝶還在暗處站著,扈三娘恨恨的道:“可恨!”
花蝴蝶則是咬著牙道:“要是我表姐死了,我要讓高家那兩個,化成飛灰!”
扈三娘有些驚愕的看著花蝴蝶,沒想到她竟然是林娘子的表妹,想了想道:“你去和你表姐說,林教頭沒死,現在濟州梁山泊落了草了。”
“你說得是真的!”花蝴蝶不敢相信的看著扈三娘,扈三娘一笑道:“我還不至於騙你,你還是快去吧,不然你表姐就真死了。”
花蝴蝶本來也以為林娘子只剩下一條死路了,因為林娘子絕望了,沒有人能勸得她回頭,但是聽了這話,花蝴蝶這會也顧不得是真是假了,飛奔到了門前,用力拍門,叫道:“表姐,是我,是我!你快開門,林衝沒死,沒死!”
那邊站著的韓存保一眼看到花蝴蝶,立刻滿面通紅的湊了過去,喃喃的道:“若……若蘭,你來了!”
扈三娘這才明白,原來這韓存保來出頭是因為花蝴蝶,不由得掩嘴一笑,騎上小驢,離開了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