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穎陰,過許縣,至鄢陵,跨兗州,連經四縣――尉氏、扶溝、圉縣、襄邑,方才能夠到己吾。
這一趟下來,路途是不近的,但還好的是,韓立麾下兵員素質都很好,趕路極快,僅僅是一個下午,前軍就進了許縣境內。
這兩縣交接之處很是荒涼,幾近廖無人煙,四周都是焉巴巴的雜草,中午的太陽毒辣,所有一切都顯得沒有多少精神。
韓立端坐在馬匹上,隨著戰馬的步子起伏而搖晃,騎馬就是要這樣,形成本能的時候,就是馬術更進一步的時候,當然,現在韓立還到不了那種程度。
就在這時,突然一騎快馬從前面奔來,“報――前軍韓擒虎韓大人都書信送到。”
信使一拉韁繩,飛身下了馬匹,磴的一聲跪在韓立的馬前,雙手捧著一封書信高高舉起。
韓立點頭,揮手退開一眾將他護在中間的背嵬軍,“書信呈上來吧,韓擒虎可還有什麽別的交代?”
那信使恭敬的起身,低頭將書信送到韓立手中,這才回答道:“韓大人沒有說別的,隻是交代了屬下一句,讓屬下多爭取點兵馬。”說著,他有些不好意思。
韓立莞爾,難道這韓擒虎是來要兵馬的?隻是這前軍的兵馬可不少,因為任務重大,韓立直接撥給了他五百兵丁,而且其中可是有二百騎兵的。
整個韓立麾下的這兩千多人,除了護衛中軍的背嵬軍一營,就數這些馬軍最厲害了,韓擒虎麾下戰力不小,他還要兵馬要幹什麽?
想著這個,韓立拆開了書信,韓擒虎的字不算太好看,但也自有一番氣勢,韓立略略一掃,就明白了韓擒虎的意思。
進了這許縣,卻是沒有穎陰那般的平安了,韓擒虎將哨探撒開,這一路上竟發現了三五波賊匪,還好哨探都是馬軍,戰力不知比那些賊匪強大多少,賊匪們不敢造次。
不過看到了這麽多的賊匪,這韓擒虎就有些自己的想法了,因為他發現,自己麾下的這些士卒基本都沒打過仗,這種士卒在戰場上,十成實力可能還發揮不了一半。
韓擒虎的想法就是用這些賊匪練兵,這一路上,賊匪不知還有多少,相信兵士們一定能夠大大成長。
而且,他之所以有這種想法,也是因為韓立軍中有他自己坐鎮,再加上韓立身邊的那五百背嵬軍,他相信,這一路上,絕對沒有賊匪能拖住他們。
畢竟韓立的主要職責可不是沿途剿匪,而是為後面的剿匪大軍開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先鋒可也不會白當的。
對韓擒虎的這個想法,韓立心中是比較讚成的,練兵嘛,他當然是想的,隻是他考慮的更多,不能一拍腦袋就做決定。
拿著這封帛書,韓立在馬上思索了片刻,這才對那信使交代道:“兵馬我就先不給他了,你回去給韓擒虎說,讓他先選一個小點的山頭試試,如果可以,再來報與我聽。”
那信使聞言,剛要叩首告退,卻見韓立一揮手,突然聲音一厲,“不過我要提醒他,不管怎麽樣,都不能影響到大軍開路的事情,知道不知道?”
信使被嚇得一個哆嗦,忙不迭的點頭,“屬下這就去告知韓大人,一定一個字不露的說給韓大人聽。”
韓立滿意的點點頭,對著他擺了擺手,“好了,你去吧,記得下次來,要帶好通傳令牌。”
當天,韓立帶兵駐扎在了許縣郊外,這裡離許縣的縣城還是很遠的,韓立也不願意看著麾下士卒夜間行軍,
在古代,夜盲症可是一個大問題。 選取了一個四周開闊,兩面環水的地方,韓立宣布安營扎寨,埋鍋造飯,兵士們瞬間就放松下來,有的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聊天打屁,有的則是整理這軍資,扎下帳篷,周圍一片熱鬧。
前軍將哨探們都撒出去,後軍則默默的做著防衛工作,不一會兒吳休就前來拜見,卻不見韓擒虎的影子,韓立也不見怪,心道這家夥果然急性子,這怕不是要去找那些賊匪們的晦氣去了?
軍營中的糧食,都是一樣的東西,韓立親自吩咐,不管是軍將還是士兵,都是吃一樣的東西,隻是軍將有點福利,多兩樣小菜,士兵們菜少一點。
因為這個世界的廣大,還有人類體質的強大,其實耕作的很發達的,所以基本上沒有糧食短缺的危機,士兵征戰在外,韓立也絕不小氣。
不過韓立也知道,日後這大漢境內怕是會有很多自然災害,所以他也不給士兵們吃的太好,如果日後真的缺糧,這種不高不低的軍資也好維持不是。
同一時間,韓擒虎正騎著馬躲在一處山坳中,四周都是他前軍的士卒,不時有哨探在這裡進進出出,向他匯報著資料。
“報――韓大人,這座山頭上的賊匪已經查明,都是些罪大惡極的家夥,匪首名為白大目,鬧市無故殺人逃亡此處,聚眾為匪,專司劫掠百姓!”
四周的士兵聽了這話都義憤填膺,竟然讓他們遇到了這麽壞的賊人,這真是老天開眼,讓爺爺們收了他!
“大人,您快下令吧,我們這就衝上山去,殺他們個雞犬不留!”有性急的士兵請命。
隻是到了這個時候,韓擒虎反而不急了,只見他一擺手,“莫慌莫慌,兵法有雲――謀定而後動,就這麽殺上去,我們得死多少兄弟?你們想過嗎?”
瞬間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韓擒虎說的這是事實,他們也都是不想死的,而且因為這句話,他們反而更佩服韓擒虎了,這種能將士卒放在心中的頂尖將領,向來是能得軍心的。
“我們都聽大人的,大人想讓我們怎麽辦,我們就怎麽辦!”所有人都表態,服從韓擒虎的指揮。
韓擒虎笑著點頭,軍心可用啊,他不再猶豫,直接點出了一隊五十人,“你們,快去將剛剛下山的那匹賊匪給捉回來,如果敢有反抗,格殺勿論!”
士兵們聽命而去,很快,這隊十來人的土匪就被帶了回來,隻不過帶回來的更多的是頭顱,士兵們隻有十來人受傷。
“稟報韓大人,卑職等幸不辱命。”帶隊的什長到韓擒虎這裡交令,接著朝身後被帶上來的土匪們吐了一口血痰,“呸,這些賊匪倒是硬骨頭,卑職無奈,殺的只剩下這些了。”
韓擒虎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塊巨石上,擺擺手,“無妨,記得把衣服帶回來沒有?”
什長應是,他還沒忘了韓擒虎最後的交代,隻是他有些遲疑,“隻不過,這些衣服都是血跡......”
韓擒虎大笑,“有血跡好!有血跡好啊,!快,挑選十來個精銳士卒換上這些衣服,待會隨我去攻打寨門!”
吩咐了士兵們,韓擒虎開始審問俘虜,對這些山寨的布局他可沒有了解,先臨陣磨磨刀。
剩下這些沒死的土匪顯然不是什麽硬骨頭,雖然他們要比普通百姓凶悍的多,但那勇氣也隻是一時,現在面對這周圍刀劍,馬上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韓擒虎很滿意,根據這些土匪們的供詞,親自繪製了一副山寨草圖,看了兩遍,沒有什麽遺漏之後,他叫人把俘虜們壓下去,好生看管。
天色將暗,韓擒虎比著地圖規劃了一番路線,然後將麾下的軍將們都交上來,頭頭是道的安排他們的任務。
“苟似道!你帶兵攻堅,打下聚義堂,可能做到?”
“是,大人!一定辦到!”
“張二狗!你帶人拿下山寨的庫房,務必不使山寨財務有損失,可能做到!”
“是,大人!俺張二狗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也給您看好了庫房!”
......
韓擒虎一一將任務安排下去,看著鬥志昂揚的麾下士卒,他滿意的笑了笑,“好了,你們都下去準備去吧!”
眾人下意識的應是,接著他們就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來,“那個,大人,攻打開山寨大門的任務由誰來?這樣我們也進不去啊。 ”
韓擒虎一擺手,“那當然是本將自己來!難道你們還想跟本將搶任務做嗎?嗯?”
眾軍連道不敢,著急忙慌的跑下去安排兵士,第一次準備打仗,他們都有些激動。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來,韓擒虎帶兵走出山坳,撥馬站在一處小山包上四面遙望,遠處軍營燈火點點,那自然是韓立帶著的先鋒軍。
前方的一座小山頂,同樣的是燈火通明,隻是那是土匪老巢,韓擒虎整理一下身上染血的土匪破衣,朝身後一揮手,“走,不要打火把!”
等快接近小山,韓擒虎停了下來,下馬,讓其他兵士們都在此處等待,自己信號一到,徑直衝殺上去就是。
而他自己,則是馬上帶著十來個同樣衣著的士兵摸上山去,一路小心翼翼。
這小山上,四面都是雜草樹木,隻中間有一條闊道,想來是土匪們開出來的,山路陡峭,在這種地方的山寨,真可謂是易守難攻。
剛走到半山腰處,就突然聽到一聲喊叫,“你們是什麽人?跑那麽快幹什麽?”
韓擒虎一下就站住了,蓬頭垢面的他可不覺得自己暴露了,一轉頭望著賊匪設立的暗哨,他哭喪著回道:“自己人,自己人!山下來了一夥官兵,我們是來報信的。”
那暗哨不疑有他,將手中拿著的木矛往身後一插,“報信?我看你們是被官兵給教訓了吧!快走快走,別礙著大爺的眼!”
韓擒虎狠的牙癢癢,隻是他還得裝下去,點頭哈腰的回道,“是是是,我們這就走,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