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說好，正準備出門，門外卻走進了一個人，這人和馬舀差不多歲數也是個老頭，他一進門就高喊:“張老頭，你和這公子談話我可全聽到了，不行，我也要和你們去看看。”

　袁元見老頭說的有趣，還以為和馬舀是老朋友，便拘禮笑道:“怎麽，老人家也對這煙火之物有興趣?”

　“他呀，不僅是有興趣，他整個就是一火迷”進門老頭還沒答話，張舀就已經搶著說話，他的臉上拉著霜，就差寫上我不不高興了，也不給門口的老頭見禮，怪聲怪氣道:“我說黃老鬼，你不好好的在你黃記待著造你的衝天炮，卻跑到我鋪子這裡來做起竊耳賊，也不嫌丟人。”“哎，你這個老小子也忒刻薄了，什麽叫竊耳，我只不過是碰巧聽到了你們說話而已，這位公子方子與我有緣，我的衝天炮的料就是加重了硝石，但如公子這搬下的狠的還真未見過，我好奇啊，走走走，馬上去配一方，老朽我等不及想看看這藥力了。”對馬舀指責，這進來的老頭很不滿意，他也是個口嘴玲瓏之人，輕輕就卸過自己責任，反而對這火藥方子更加有意。

　“你說誰刻薄，你沒事來我這裡幹什麽，我們張記好象從來不歡迎你，這李公子是帶方子來找我的，你參合什麽，你想看這新藥的效力，想都別想，今天我不試了，李公子我們改再議。”張舀似乎和這老頭是天生的對頭，看老頭興致勃勃的樣子，沒好氣的撩挑子不幹了。

　袁元心思敏銳，看這兩老頭如生死大敵一樣，那張舀又稱那進們的老頭叫“黃老”，而這黃老頭也會製作爆竹產品，這些線索一合計，這個人份就很明確了，他就是那黃記的東家黃煙。

　“相比，這位老丈黃記主家黃老吧。”袁元拱手笑道

　“李公子好眼力”黃煙馬上回禮，笑呵呵道:“老鬼，你說我瞎參合，我告訴你，這李公子也打算買下我的作坊，不信你問李公子，我跟公子家人說了，只要他能買了你們張記，我們黃記才考慮，考慮。”

　也不知道這黃煙是沒有心機還是太過張狂，居然把那私下裡的大話當著張舀面給抖露了出來，把個張舀氣的面色都青了，忍不住破口大罵:“我呸，就你黃矬子這點微末伎倆也能跟我們張記比，你不就新弄了個什麽衝天炮，能有我的五焰散好嗎，你得瑟個什麽勁，大言不殘，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兩個人原本就因為意氣之爭發展到生意之爭，如今說不兩句就開始人生攻擊，黃煙手有些勾，張舀就給取了個邪號矬子，這一罵開就把這老底給搬了出來。

　黃煙也不是好相與的，他也給張舀取了邪號，這張舀只有6尺多，一米五多點，黃煙張口就來:“張短腿，你也不看看自己德行，就你那破手藝，你那五焰散不就色多些嗎，有什麽了不起，有我的衝天炮打的遠，聲音響嗎，我告訴你，你哥我今天還就是來找你比試比試，看是你的五焰散厲害，還是我衝天炮威猛。”

　兩個老頭吵成一團，把本來去實驗見識的事反倒丟在了一邊。旁邊的袁元頭大無比，事就有這麽巧，自己來出面說服這張舀，死對頭也跟著過來。最糟糕的是這黃煙那張嘴沒上門，把自己要收購他的鋪子也一並說出來，這不是給自己的火藥事業增加麻煩嗎。

　兩個人都不能得罪，他隻好將兩個差點扭打在一起的老頭，做和事老道:“兩位老丈，你們也都是有本事之人，這技藝之道各有所成，有何必要分個長短，以我看還是言和的好。”

　“誰和他和，這黃矬子從一開始就和我作對，壞了我多少好事，我見到他就上火”張舀仍然怒火中燒，一臉通紅的吼道:“黃矬子，這是我的地方，你給我滾。”

　“你以為我喜歡來”黃煙也牛脾氣上來，他一臉譏諷:“你當你家是皇宮，我本來想和你鬥一鬥，你這個破樣子，下次你拿轎子來抬我，我也不到你這個鬼地方。”他呼著氣說話，拍拍股想走，經過袁元邊停了下來，又是一副小孩莫樣拉扯道:“李公子，這個短腿脾氣臭，他不願意，我老黃想試試，公子到我那去，我們馬上就可以配一藥，走走走。”

　袁元被這個黃煙古怪弄的哭笑不得，心想，這馬舀是脾氣臭，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果然那邊馬舀發作了，在他的鋪子拉他的客人，這是公然挑釁，他一拍桌子，大吼道:“李公子，你想要我們馬家作坊，就不要和這老鬼來往，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您自個掂量吧。”

　黃煙一聽，把脯一拍:“張短腿，你這句話說到點子上了，我也是這麽個意思。”他也拿著一副很拗的眼神看著袁元:“要想我的鋪子和他在一個主家下，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兩個老頭都撩下狠話，夾中間的袁元卻仿佛是待嫁姑娘有了兩婆家，左右不是。他一時也沒有辦法，只是坐在自己位子上手一下下的思考，沉默不語，而兩個老頭也緊張的看著他，房子裡喧鬧一下安靜了，只有那夏裡有的知了還在買勁的歌唱。

　所有人的都定革在袁元上，兩個老頭甚至連額上的汗水都流了下來，好象他的一句話就能決定命運一樣，時間在陽光的移動裡走過，安靜下來的房子忽然爆發出一陣豪爽的笑聲。

　大笑之人是袁元，他的笑讓等著選擇的兩個老頭十分不解，同聲問道:“李公子何故發笑?”

　“當然是笑可笑之事?”袁元停止笑聲說道

　兩個老頭不滿了:“我兩等公子定奪有何可笑。”

　“古人雲，人生得一知己足焉，子期琴伯牙，千古流傳，可見知己難求”袁元吊先說了不著邊際的話，把兩個老頭弄的雲裡霧裡，接著話風一轉:“其實知己難求，對手更難求，高處不勝寒，若無一人可匹敵，啟不寂寞，二老試想，二位若無對方，可有今之成就，若非有這樣一個在技力上可敵的對手，怎麽會著自己，鞭策自己，一步步的絞盡腦力要來壓倒對方，二位爆竹名揚龍帝國，甚至在河北各路也小有名氣，但請回頭想一想，有多少新品是和對方角力下做出來的，二位以比技力之事本是是件雅事，或還可傳為一時美談，但是比出私怨，就大煞風景。”

　兩人聽了袁元的話，仔細一想也覺得深有道理。兩人鬥了幾十年，正是憋了一股氣誰也不服誰，也正是這股氣成為動力，讓他們在製造工藝你超我趕，開動腦力發展創新。

　在宋代因為政府對技藝的鼓勵，沒有後世那種輕蔑的“奇技巧”這樣的稱呼，宋人無論是在生活還是軍事上，都大膽的采用新式器具，在有宋的三百多年漢人的發明成風，他的科技文化遠超前代漢唐總合。

　就比如這爆竹煙花，宋軍的水軍出航前就喜歡放煙炮助興致。兩個老頭新製造的那些爆竹產品都曾經得到過歷任知州，刺史的好評。

　本來這技藝爭鬥也不會今天這樣，實際上鬧成今天這樣的還是利益問題，所謂同行是冤家，兩個人更惱的互相搶生意，以至到了後面互相使絆子。

　當然這樣不高潔的事兩個死要面子的家夥都不好意思說的，袁元把他們之間爭鬥大原因說成是比才氣，他們也不會去自己打自己嘴巴，雖然無法反駁這樣的雅理，但兩個老頭是那麽容易屈服的。

　黃煙和馬舀都只是互相對哼了一聲，說道:“公子說的固然有理，但是我和那個老家夥就是不對付，是絕對不能一起共事。”

　袁元知道打到兩個老頭軟肋，他兩既然互相不服，自然是重名。他們要鬥，自己自然要從鬥下手，與是他道:“張老丈，你前面和我的賭約還算不算數。”

　張舀一楞，這才想起自己前面還答應了那方子好用就答應效力， 他以為這袁元是選自己，心下欣喜，瞥了黃煙一眼，正氣的說:“自然不食言。”

　“那好”袁元接著他的話往下說道:“黃老丈似乎也有個說法，若我買下張記，你黃級也做考慮的，若黃老不願意，我這方子和製作工藝自然是給張記的。”

　“這怎麽行，公子，你這不公平。”黃煙聽說不讓他研究這新的火藥方子，雖然他聽了前面的說法多加硝石，但是過去製造還有其他工藝，這袁元肯輕松拿出來他自然以為還有後手，而且袁元現在就想一個被他們兩搶奪的生意人，以他兩死鬥到底的格，當然不放棄。

　“黃老先莫急。”袁元也看到了張舀有些得意眼神，他心中大定，又拋出餌道:“我這裡有個想法，本公子是要大量產這火物，以一個鋪子人手實在不夠，新招人，手藝還要訓過，太耗費時，是以我想兩家都在我名下，既然兩位有嫌隙，不妨這樣，兩位鬥了幾十年，突然不鬥了，怕是也受不了，我的意思，兩位肯屈就，依然各管各的，我隻提供想物品，兩位來設計，造做，我就做中間人，來給二位的東西做個高低之分，再設一賞，得勝者的這獎賞，這樣二位能繼續比才力，還能拿銀子，何樂而不為，就不知道二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