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這本《觀馬要術》,其實最早發現的是黃忠。當時黃忠去書房找韓言說些事情,偶然之中黃忠發現了這本殘卷,然後就從韓言那裡拿走去看了。
雖然韓言知道那本書卷是記載如何相馬的,但是《觀馬要術》實在是過於的殘破了,因此也就沒太過在意。等到黃忠把《觀馬要術》還回來的時候,本來就已經殘破不堪的書卷就徹底的散裂開來了。
再後來的時候,韓言找韓忠將《觀馬要術》拿出去找人修補,不過再後來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韓言最終也沒有從外面將那卷殘卷取回來。今天被黃忠這麽一說,韓言覺得自己好像是錯過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了。
“是!《觀馬要術》中有記載。”點了點頭,黃忠開口解釋了起來,“《觀馬要術》中有雲,‘中原有山,山內跑馬。其肩如月,其蹄似雪;周身深紫,鬃毛黑亮。此馬者,五明也!’”
“……”
黃忠說完之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怔怔地看著黃忠,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額……沒了?”
等到黃忠說完之後好一陣,韓言這才開口,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黃忠。
“沒了!”
黃忠滿臉的坦然,絲毫沒有為自己說話說一半而感到有絲毫的愧疚。
“不是,那本書記載的只有這些東西?會不會太過簡陋了一些?”
皺了皺眉,孫觀也是覺得黃忠說的這些實在是太過簡單了,雖然說把馬的特征都說了,但是馬的特性什麽的完全都沒有提及啊!
“這個……公子應該明白!”
猶豫了一下,黃忠沒有跟孫觀解釋,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韓言。
“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韓言慢慢地吐了出來,替黃忠解釋了起來,“《觀馬要術》,本來就是一卷殘卷,能有這麽一條完整的記載就已經很不錯,真的記載完全了……那就不是殘卷了啊!”
就在韓言為之惋惜的時候,狗子那邊給馬刷洗完了,見馬這麽配合,本能地就湊上了前去。誰知道,黑馬頓時就驚了起來,緊跟著前蹄抬起後蹄直立,一聲嘶鳴暴走了。
管亥見著事情不對,也顧不得身邊的韓言等人,一個箭步衝上了前去,伸手就要去抓馬的鬃毛。可是五明驥畢竟是五明驥,雖然說《觀馬要術》裡面沒有了關於五明驥的詳細記載,但是這並不代表五明驥就是那麽容易被降服的。
五明驥感受到身邊管亥伸過來的大手,前蹄本來將將落下,此時後腿卻是猛然用力,直接就從原地躥到了三丈之外。停下之後,五明驥轉過身來看著管亥,碩大的眼睛之中竟然流露出了一絲輕蔑的意味。
管亥看的分明,頓時就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腦門上湧,抬腿踢了驚魂未定的狗子一眼,緊接著雙拳緊握,直接向著五明驥衝了過去。
五明驥絲毫沒有懼怕,甚至說一絲的停頓都沒有,就在管亥動身的同時,四蹄同時發力,向著管亥對衝了過去。
“好了!算了吧!”
眼看著五明驥和管亥就要對上了,韓言連忙開口了。
聽見韓言的聲音,五明驥是沒有任何的反應,管亥卻是聽見了,本來已經充血的雙眼頓時就清明了過來,眼看著五明驥已經到了身前,管亥腰一使勁,身子向右側翻轉過去,避過了五明驥。
與管亥擦肩而過之後,五明驥立刻就停住了腳,抬起頭來‘噅噅’大叫了兩聲,仿佛剛答應了一場打仗一般。
不過與之相反的,管亥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向著韓言拱了拱手,管亥有些不情願地開口說道:“將軍,您這是……”
“嗯!這不是來挑坐騎嘛!首領何必如此激動呢?”
話是對著管亥說的,但是韓言的眼神卻是從未從五明驥的身上離開過,尤其是當五明驥的雙眼之中流露出各種神色的時候,就更讓韓言感興趣了。
“嗯?將軍您是想……”看看韓言那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管亥頓時明白了韓言的打算,不過卻也不是很在意,“將軍若是喜歡牽走便是,不過這馬實在是桀驁難馴,就怕將軍您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留在這馴服它。”
早上出來的時候韓言並沒有跟管亥隱瞞今早就要啟程離去的打算,再說營帳之內拆解軍帳這種事情也瞞不住別人,因此管亥知道這件事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不過,韓言卻是沒有接管亥的話茬,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慢慢向著五明驥走了過去。
感覺到有人向自己走過來,五明驥先是很警惕,不過看清是韓言過來之後,立刻就轉過了頭去,不再理會了。
邁步走到五明驥的身邊,韓言抬起手來就要撫摸五明驥的鬃毛。五明驥先是一躲,躲開了韓言的撫摸,不過還沒等韓言反應過來,五明驥緊接著又將自己的頭伸到了韓言的手邊,一副任君施為的模樣。
“呵!還挺懂事?”見五明驥如此的通人性,韓言的心中是一點的驚訝都沒有,畢竟剛才五明驥就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姿態,此時撫摸著五明驥的鬃毛,韓言稍微思考了一下,輕聲問道:“那麽,你願意跟我走嗎?”
聽到韓言的問話,五明驥轉過頭去看了幾眼馬場中其它的馬匹,眼中流露出絲絲的不舍,但是緊接著,五明驥轉過了頭來,將頭低了下去,直到韓言的腳面。
“嗬!你我還真是有緣!”
輕歎一聲,韓言隻覺得一切都是太過的巧合了,巧合的就像是命運一般,因此忍不住開口感慨了一聲。
反正已經如此了,管亥是沒有什麽話好說了,雖然說看情況這什麽‘五明驥’應該是匹寶馬良駒,但是已經不再征戰沙場的管亥卻是不需要什麽好的坐騎了。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韓言趁著五明驥低下頭的功夫,一拽五明驥的鬃毛,翻身上了五明驥的馬背,緊接著雙腿一夾馬腹,坐穩了身形。
“好!”
就在韓言坐穩之後,孫觀立刻就大喝一聲,鼓起掌來。
不過可惜的是,沒有人附和孫觀。像昌豨等人,見到寶馬良駒自然是心生豔羨,而如黃忠、胡敏等人卻不是很在乎。至於說其余圍觀的人,除了像狗子等人一樣目瞪口呆,別的倒也沒什麽了。
“真是匹好馬啊!”感受著身下五明驥的健壯,韓言忍不住開口讚歎了一聲,轉身向著管亥拱了拱手,笑著說道:“真是謝謝首領了,贈我如此駿馬!”
“哈哈!將軍有這個氣運罷了,跟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管亥輕笑了兩聲,倒是沒有往心裡去,不管怎麽說自己這都是賠人家的坐騎,哪裡說得上‘贈’之一字呢?
“嗯!天色已經不早了,坐騎也已經挑選完畢。那我們這就告辭了!”
抬頭看看日頭,韓言覺得軍營那邊應該收拾的差不多了,於是轉身跟管亥拱手告別。
“將軍慢走!”
抱拳回了一禮,管亥松了一口氣,跟韓言告別起來。
“走!”
回過頭來跟黃忠等人一揮手,韓言連馬都不下,直接雙腿一夾馬腹,騎著馬向營地的方向趕去。
等韓言到了營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了。這其中,不得不說的是留在黃忠手下的那五百人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之前的時候韓言是親眼看著黃忠如何奠定自己將領地位的,但是後來黃忠如何收拾這五百來人的韓言是不太清楚。不過顯而易見,這五百人個個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在全軍之中都是數得著的幹練、守法,就今天收拾營帳,所有的事情都是在這五百人的監督之下完成的。當然,額外的還有看守並押運糧草的任務,也是由著五百人來完成,這就讓人不得不讚歎了。
帶著四千多人繼續上路,韓言騎著新的坐騎,說不出的愉悅。
當然,也不是沒有缺點,不知道為什麽,所有的坐騎都不願意靠近五明驥,哪怕是黃忠再三催促胯下的駿馬,坐騎依舊是不情不願地往五明驥的身邊靠去,不過等到了差不多一丈左右的距離之後,坐騎就再也不肯上前了。
感受著這詭異的氣氛,韓言忍不住回過頭來,將目光投向了黃忠,“漢升,那卷《觀馬要術》裡面應該還記載了別的東西吧?”
“哈哈!什麽都瞞不過公子!”
大笑了兩聲,黃忠就想驅馬靠近韓言悄聲說事,不過不管怎麽驅趕,胯下的坐騎就是再也不肯湊前半步了。
“沒事,就這麽說吧!”
眼看著黃忠的眉宇之間皺起了一個‘川’字,韓言揮了揮手,阻止了黃忠的無用功。
“是!”點了點頭,黃忠放棄了努力,開口說起之前未說完的話,“《觀馬要術》中有載,‘五明驥者,馳則晝、夜千裡,躍則大江橫渡,當良騎也!’”
“嗯!接下來呢?”
聽著黃忠這麽說,韓言對胯下的新夥伴有了一個更深的認識。
被韓言追問,黃忠卻是搖了搖頭,滿臉的坦然,“沒了!”
“沒了?”皺了皺眉,韓言卻是沒有懷疑黃忠的話,畢竟這裡也沒有外人,黃忠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不過這樣一來,韓言的問題卻是多了,“這《觀馬要術》裡面就記載了這麽些東西?這跟沒說也沒什麽兩樣吧?”
別說一匹馬晝、夜千裡,就算是說晝夜公千裡韓言都覺得很了不得了,再者說那什麽‘約則橫渡大江’,這算什麽話?這《觀馬要術》到底是技術書還是神話故事?一般來說,江河通常來說的寬度怎麽也要十來丈,少一些也該有三五丈的,這馬要真能跳那麽遠,這哪裡還是馬?整個一大型蛤蟆啊!
頭一次,韓言對韓說的藏書有了一絲懷疑。
‘噅噅’!似乎是聽見了韓言的話,五明驥大叫了兩聲,不過隨之又安靜了下來。
“嗯嗯!你是最好的!”
感覺胯下的五明驥似乎有些不太高興,韓言連忙撫摸了一下五明驥的鬃毛,低聲安慰起來,只不過,這問詢的眼神卻是從未從黃忠的身上離開。
“這個,公子您也知道那本《觀馬要術》只不過是本殘卷,能有記載其實就已經很不錯了……”
黃忠自己說著,心裡也是有些沒底的,畢竟書上記載的東西實在是有些過於的虛幻了。
“算了!不說這個了!”揮了揮手,韓言實在是覺得有些厭煩,於是轉換了話題, “往前不遠就算是出了東莞郡了,我們還是應該要提前派人往孔融那邊走走啊!”
“嗯!公子要是不說,我都要提醒您了!”說著話,黃忠頓了頓,然後才接著說道:“這北海國的治所是劇縣,但是這劇縣卻是在北海國的最西邊,我們現在在北海國的最南邊,往那邊去的話咱們的糧草可是不太夠的!”
“嗯!正是如此,那漢升,你覺得應該派誰去呢?”
點了點頭,黃忠說的基本上都是韓言所擔心的,不過卻是漏了一點,提前知會可以讓孔融有準備,也可以免得有了誤會。
“公子,您問我這個做什麽?您當初留下胡敏,不就是為了這時候的嗎?”
黃忠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韓言的問題,而死反問了起來。
“這倒也是!”點點頭,韓言轉過頭去,向著心不在焉的胡敏一揮手,高聲叫道:“胡通達!你過來!”
“公子,您找我?”
面無表情的胡敏,聽到了韓言的召喚,慢慢地驅馬往韓言身邊湊過來。
“嗯!這往前就要進北海國的地界了,我希望有人能替我往北海國一行,沿途拜訪各地豪強,直到劇縣停止,你覺得呢?”
點了點頭,韓言沒有跟胡敏繞彎子,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往北海一行?”神情複雜地看了看韓言,胡敏低下了頭去,幽幽地說道:“公子,您可還記得,之前答應過我什麽嗎?”
“答應過你什麽?當然記得!”
說著話,韓言慢慢地閉上了雙眼,該來的,遲早還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