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言此時真的是要怒發衝冠了,如果他現在已經行冠禮的話。按理說來,中年人說這話實在是不應該,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到頭來說些不合禮法的便宜話,這又那裡是讀書人的所為?
只不過,還沒等韓言發火,黃忠趕緊上前兩步來到了韓言的身側,貼在韓言的耳邊輕語了幾句。就這幾句話,就好像是一大盆的涼水澆在了頭上一般,直接把韓言的火氣給澆滅了。
“嘶!二位,真的是張機先生和華佗?”
韓言很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那瘦削的中年人自然是張機,另一個跟韓言打賭並且慪氣的正是華佗,只不過哪怕華佗名氣再大,韓言因為心中的怨氣也不能尊敬地對待他,因此才在稱呼上出現了差別。
鬧明白了兩人的身份,韓言也就明白對方為什麽會找自己的麻煩了。可不嘛!當著華佗的面說華佗治不了這病,人家沒有當場憤起抽自己幾巴掌就算是好的。更何況自己在說華佗不行的時候還大力推崇了張機,雖然現在看來二人關系還是不錯,但是在同一行業的兩個人面前貶低一人卻推崇另一人,想來被貶低的人也不會給自己什麽好臉色。
雖然是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韓言對華佗就有什麽好的態度了。哪怕之前自己是有些過錯,但是華佗拿蔡琰等三人肆無忌憚地開玩笑,這就讓韓言很是惱火了。
“呵呵!在下正是張機,張仲景!”
張機一直笑呵呵的,此時見眾人有些冷場,而韓言又開口詢問自己兩人的身份,當先就站了出來表明了身份。
至於華佗,在韓言無禮在先的情況下,自然也沒有假以辭色,因此只是冷著臉回應了一聲,“哼!”
“哈哈哈哈!不知道先生光臨,有失遠迎,真是多有怠慢。還望先生恕罪!”韓言也沒有拿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習慣,因此在張機和華佗兩人反應不一樣的情況下,韓言直接就略過了華佗,來到了張機的身邊,十分恭敬地說道。
“呵!”張機看看自己的好友,再看看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忍不住苦笑了一聲,然後才說道:“這位公子,言重了!”
“哈哈!別站著說話了。來來來,先生請坐!請坐!”
韓言爽朗地笑了兩聲,顯然對於張機的友好態度很是受用,因此也不管一旁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華佗,隻招呼著張機坐了下來。
在韓言的身後,蔡琰等三女也是陸續坐在了韓言的身邊。同樣的,這三人也都沒有搭理臉色有些變成鐵青色的華佗。跟在後邊的黃忠見狀,忍不住苦笑了幾聲,心中知道這誤會是一時半會解釋不清了,因此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是跟在華佗的身邊不住地低聲告罪,然後招呼著華佗一起坐在了離韓言較遠的桌案前。
此時誰都沒有多想,黃忠做事已經是在開始為韓言考慮了,換而言之,黃忠已經在潛意識裡面開始接受為人家將的情況了。
不管黃忠那邊再華佗面前做得事情、講得好話,韓言這邊卻是與張機聊了起來。
“張先生此次前來洛陽所謂何事?據在下所知,您可是官居長沙太守之位,難道是來述職不成?”
韓言倒是知道張機的官位,只不過別的事情卻是不清楚了,因此在熱絡之余,也是借機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聽到韓言的問話,張機先是端起酒樽喝了一口,然後放下酒樽,這才慢慢地開口,“老夫雖然官至長沙太守,但是才疏學淺,不堪重任,因此早在年前就已經辭去了太守之位。”
“那您現在這是……”
韓言見張機滿是感慨,但是話卻是沒有說完,因此又接著問了一句。
“老夫在官場之上沒有什麽才能,卻是會些粗淺的醫術,因此想要走遍天下濟世救民……”
話依舊只是說了一半,但是張機已經將酒樽端了起來,顯然不想繼續在自己的事情上再說下去了。
韓言見狀,自然也是知趣地端起酒樽來陪著張機喝了一點。後邊的話韓言也沒有再問,因為問來問去無非也就是張機機緣巧合下來到了洛陽,這裡面的曲折對於韓言倒是什麽用都沒有,說多了再壞了張機的心情, 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張機不說話,韓言也就陪著一樽一樽地喝著,而在另一邊的華佗也是在不停地灌著自己的酒,至於黃忠,只能是在華佗的身邊賠著笑臉了。
推杯換盞,不知不覺地就喝了不少了,韓言覺得自己的頭也有些發昏了,只不過有些話還是不能不問,因此在酒勁的幫助下,韓言整理了下思緒,慢慢地開了口,“這個……不知道先生為何會來到寒舍?”
韓言的這一句話問得很是巧妙,通過這個問題韓言不止能知道張機來到自己這裡的目的,更能夠推測對方在自家停留的時間,說不準到時候就會用到人家,若是到時候人家已經走了,那可就不太好了。
“哦!這個啊!元化不是跟你打了個賭嘛!現在元化賭輸了,自然是要跟著你了。我現在也是沒地方去,因此也就跟著來叨擾一番了。”
張機說著,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意,顯然華佗打賭吃癟這件事情夠張機幸災樂禍一陣子了。
說起了賭約,韓言不由得愣了一下。倒不是說記不得打賭的事情了,只不過再怎麽說這華佗也不是個籍籍無名的人,說出來的‘任由驅馳’的話,華佗是做得到的,但是韓言卻是不敢用,不為別的,就因為華佗這名聲實在是太大!思前想後,韓言還是謹慎地開口了,“賭約嘛!只不過是一時的氣話,小子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所以就算了吧?”
韓言的聲音極小,應該也就張機等近身的幾人能聽見,只不過不知道怎麽的,華佗的聽力卻是極好,聽見韓言的這話立刻就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