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辰時一刻(早上七點十五分),天已大光,家丁來叫,周瑜起身,穿衣著屢開門,家丁入房,提熱水一壺,倒入架上銅盆。
周瑜向家丁問道:“叔父與吳景起身否?”
家丁答:“正在前院用早餐。”
周瑜嗯了一聲,應了家丁,家丁又道:“少爺,若是無事,我先去忙。”
周瑜道:“去吧!”
家丁出房,掩上臥房門,並未關得嚴實。
周瑜入睡前便安排家丁做好早飯便叫他起身,周府家中有刻漏,時間誤差不過一刻鍾,周瑜喜習書,也不早睡。
刻漏乃是一竹筒,竹筒裡有刻度,在竹筒裡鑽一小孔,漏沙刻度便是時間,並不複雜,吳景與周尚卯時便以起身,晨練一刻,便回房習書或是整理今日要處理公務。
辰時早餐便會做好,周尚,吳景正在前院中一石桌上吃粥,周尚便叫:“公謹,過來用粥。”
周瑜行禮,應道:“侄兒見過叔父。”
周尚道:“無須多禮。”
周瑜快步向石桌上走去,十幾步便到,女眷用膳,皆在自己閨房之中,下人端入,吃完又叫下人端走,下人進餐則不講究,圍在後院一廂房中,喝稀粥佐醬菜。
下人皆用小米粥,老爺及家眷則用大米粥,小米為粟,旱地種植,為主食也無大米飽肚好食。
周瑜找位坐下,石桌方形一丈長,半丈寬,底有一圓石支撐,桌下有圓石數張,可垂足而座。
桌旁有一家丁低腰站立,服待幾人用餐,見周瑜座定,拿起一碗,裝粥奉給周瑜,桌上有醬菜一碟,伴有麻油,下粥正好。
周府家丁有十幾人,管家一人,廚二人,馬夫二人,管帳一人,守門一人,貼身婢女三人,雜工男丁二人,傳喚家丁二人,先生一人,武教一人。
周府也算富貴人家,家丁十幾人並不算多,些許大戶,人丁興旺,家丁數十人,還有養護院,打手。
周瑜端起粥碗,用筷子爬粥,爬了兩口,夾醬菜一片放在口中,細嚼慢咽,醬菜也分種類,有蘿卜,榨菜,菜葉等,周瑜所食乃是紅皮蘿卜,拳頭大小,市價不過二文錢一斤,大多長在山坡上,味道極好。
周尚,吳景吃完一碗,正啃面餅佐醬菜,周尚發話,“公謹此去,有幾成把握?”
周瑜抬頭望向叔父,待嘴中醬菜下肚,回道:“若是野戰對攻,勝負皆是兩可,紀靈雖有勇猛,劉備二弟武力怕是更甚紀靈。”
周尚了然點頭,又問:“公謹若是無把握,為何要親自去盱眙?”
周瑜笑道:“劉備此人我雖有耳聞,也未見過,此人得孔北海稱讚,又得陶謙徐州之地,想必有不凡之處,世人言他為當世之英雄也,我去一觀當長見識。”
周尚道:“我也有所耳聞,此人乃是劉勝之後,販席織屢之輩,心懷大志,好助樂施,身邊有一人偷棗賊,一殺豬燕人,聽聞兩人武力了得。”
周瑜笑道:“怕是二人性格怪異,若不是如此怎會跟著劉備死心塌地。”
吳景接話:“劉備此人常以高祖比之,怕是二人自以為是陳平與樊噲。”
周瑜笑道:“若是不得其時,最多也不過一梟雄爾。”
吳景問道:“公謹,你觀天下大勢如何?”
周瑜皺眉,思索片刻,反問:“叔父,你觀這天下大勢如何?”
吳景常思索此問題,心中也有腹稿,“天下諸候割據,怕是要回返春秋戰國七雄之爭也。”
周瑜笑問:“叔父,何解?”
吳景摸須講道:“袁術,劉表,袁紹,馬騰韓遂,郭李,曹操,劉璋七方勢力也。”
周瑜道:“不過十載,我看不過四方勢力也。”
吳景疑惑,問道:“公謹以為如何?”
周瑜道:“雄袁紹與曹操必有一戰,勝者為雄也,袁術自大若會稱帝,便是自掘墳墓,荊州富裕,劉表難守,郭,李二人早以是枯塚之人也,馬騰韓遂不過涼州軍閥罷了,若是有人挑拔必會生亂,到時也好除之,,劉璋其父剛喪,其子與張魯又生間隙,自保皆是不足,不過此人守得川險,生息數載,當有武力。”
吳景,周尚皆是點頭,周瑜道:“袁紹與曹操勝者為一雄,袁術若稱帝,必會自取滅亡,我等江東擇伯符為首,為二雄也,劉璋勢力為三雄,馬騰韓遂據涼州,稱四雄也。”
吳景問道:“我等如何規劃?”
周瑜知吳景問大勢戰略,周瑜也常常思索此問題,袁術不能與江東士家共事,孫策已經勢起,若是戰隕,便由孫權或孫翊接旗,即使二人也隕,便由孫賁,孫輔接旗,此乃順勢之勢。
周瑜道:“我等先取揚州,經營數載,軍強馬壯,糧草充足,東進取荊州,西進取徐州,鞏固三州之地,經營數載,便入川取益州,一半天下盡歸我等之手也,經營數十載,便可與北方梟雄一決勝負。”
吳景眼放精光,不過片刻又息,“公謹宏圖之志,怕是曹操,袁紹不與我等便。”
周瑜笑道:“何故?”
吳景道:“曹操佔二州半,必會圖徐州之地。”
周瑜道:“袁紹平定公孫瓚便會與曹操動武,曹操自顧皆是不錯,徐州之地,他又有何能取之。”
吳景思索一番,又道:“公謹此略當是不錯,只是伯符取下揚州若是所耗時間甚久,袁術入徐州還是兩可,劉備,呂布皆是好手,不是袁術所能對付。”
周瑜道:“現正是比時之勢, 若是伯符三載之內平定揚州數郡,便有機會去取徐州之地,若是這三載內曹操先取徐州,我等再取徐州便是困難重重。”
吳景點頭,應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周瑜端碗繼續喝粥,碗中白粥皆是涼透,周瑜幾口就扒完一碗,放碗上桌,拾起盤中一餅就啃。
啃了一口,講道:“叔父,我要回房收拾包裹,辰時三刻,便要去袁術府上拿信,今日便要啟程往盱眙去。”
周尚道:“侄兒一切皆要小心行事,勿要行險計,若是勝了便好,若是敗了,袁術必會拿我等治罪。”
周瑜道:“侄兒自有分寸。”
周瑜講完,起身行禮,轉身向自己臥房去。
周尚又望吳景問道:“我等取下廣陵有幾成把握。”
吳景笑道:“時勢若允,十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