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影冷冷看梁瓊一眼,“二妹,既然回來了,那就是貴客。紅絹,吩咐下去,好生招待二姑奶奶。”
說罷,秦疏影抬腳出門。
自從獄中見過梁老夫人一次之後,梁瓊就變得十分焦躁不安,動輒譏諷這個、嘲諷那個。有了上次的教訓,她不敢太過分,只是出出胸中憋悶的氣。
因著並沒有什麽特別過分的事情,秦疏影和梁珍也當看戲了。
但這不代表梁瓊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對秦疏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梁瓊氣急:“秦疏影,你給我站住!”
秦疏影哪裡會理會她?施施然就走遠了。
梁瓊氣得要哭,最終仰著脖子,去了羅梅香的院子。
梁雲山在梁瓊大婚之後的第四天就離開了京城,直到離京,梁雲山也沒有再見過羅梅香。羅梅香因為心裡種種虛心,也不敢去見梁雲山。
梁雲山這一次誰都沒有帶,獨身而去。賜婚秦安郡主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幻覺。
除了周姨奶奶曾經來探過秦疏影的口風外,沒有人提到秦安郡主和梁雲山的婚事,仿佛這就是一個鬧劇。
德隆帝忘記了,淮安郡王忘記了,秦安郡主忘記了,梁雲山忘記了……所有人都忘記了這回事。
梁瓊一進到羅梅香的屋子,就看到嶽姨娘在一邊站著,“老夫人,你好歹喝一點,否則這身子骨怎麽能好起來呢?”
梁瓊還沒進去的時候,就有丫鬟在門口說給了羅梅香,因此,看到梁瓊走進來,羅梅香推開嶽姨娘的手:“瓊兒……”
嶽姨娘一個不穩,手中的藥碗就摔到了地上,“啪!”
清脆的聲音讓所有人都驚了一下。
羅梅香皺了皺眉頭,瓊兒一回來嶽姨娘就摔了一隻碗,這讓她覺得非常不吉利,“你是怎麽拿碗的?”
“母親!”
梁瓊走了進去,眼風如同刀子一般剜了嶽姨娘一眼,這個賤人故意惹人不快。
嶽姨娘笑道:“二姑奶奶回來了!老夫人你瞧瞧,二姑奶奶越水靈靈了,這嫁了人就是不一樣。老夫人,妾身就不打擾你和二姑奶奶親香了。”
羅梅香厭惡地皺著眉頭,這些話聽在耳朵裡怎麽如此惡心?什麽叫做越水靈靈了?什麽叫做嫁了人就是不一樣?
妾就是妾,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羅梅香不由自主想起梁老夫人的一言一行,心中生出一絲向往,不由得帶著幾分模仿,“好了,出去。”
說罷,淡然瞄了嶽姨娘一眼,嶽姨娘絲毫不以為然,福了福就退了出去。
擺什麽譜兒呢?
如今府裡是秦疏影當家做主,秦疏影巴不得自己每天纏著羅梅香,不要讓羅梅香到秦疏影跟前晃悠。她嶽藥娘就是看懂了秦疏影的意思,這才每天都到羅梅香跟前晃悠,給羅梅香添堵,讓羅梅香沒時間去找秦疏影的茬兒。
只要她做得好,秦疏影就會善待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們,以及她腹中的這個孩子。嶽藥娘她才不怕羅梅香生氣還是不生氣,至於梁瓊,嶽藥娘就更加不怕了。
內外宅現在界限分明,又管得跟鐵桶一般,二爺、三爺連個內宅進都進不來,就是偶爾進來也必須很快地出去,嶽藥娘根本不怕他們。
走到外間,嶽藥娘隻覺得心情十分不錯。兒女如今都入了學,將來就是金貴的伯府家少爺小姐。自己也不用回到邊城去吹風,嗯,這才是好日子。
梁瓊讓貼身的丫鬟將人都驅散出去,這才撲到羅梅香身邊,“母親,我要和離!”
羅梅香嚇了一跳,“瓊兒,你胡說什麽?你的親事是陛下親賜,
怎麽可能和離?”“母親,我過不下去了!母親,他,他,他竟然和他的嬤嬤……和他的嬤嬤……真是叫我說不出口!”
羅梅香大驚失色,“你胡說什麽?這種事情怎麽能胡說?”
“我親眼所見,母親,我親眼看到!他們不但不知羞恥,反而洋洋得意!”
羅梅香哆嗦著嘴唇,“這,這怎麽可能?你是說隨他進京的那個嬤嬤?她都二十幾歲了,比他大了好幾歲吧,這怎麽可能?瓊兒你是何等天姿國色,他怎麽會,怎麽會……”
梁瓊撲在羅梅香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當然也不相信,可是,事實就是如此。
她梁瓊花朵一般的年紀,美貌驚人,卻比不過一個年老色衰的嬤嬤!
羅梅香想起梁老夫人在獄中對她說的話,“梅香,沒有身份和地位,美貌也是枉然,最終只會淪為玩物。你記住,決不能讓秦疏影和梁轍得手,你們必須掌握家裡的大權!唯有手握大權, 美貌才是錦上添花,否則,還不如做個平凡的女人。”
羅梅香當時就問她:“母親,那你當初身份也不高,是如何讓他們為你……”
如何讓老侯爺和梁王都對她死心塌地,甚至德隆帝都對她青眼有加?
梁老夫人的回答是:“女人如果同梅花一樣幽香清冷,男人會覺得你與眾不同,會放不下你,才會一輩子都念著你,永遠都忘不掉你。知道我為什麽為你取名梅香嗎?這名字雖然俗氣,卻時時刻刻提醒著我要永遠做那一枝寒梅,也是母親對你的期待。”
想到這裡,羅梅香揉了揉額頭,她羅梅香沒有梁老夫人那樣的身世和經歷,無法自然而然做成一枝寒梅。她從小錦衣玉食,生活優渥,每天都開開心心,她就是熱鬧的石榴花,要她非去做一枝寒梅,她做不到哇。
她的瓊兒也是如此,生來就隻比公主差一丁點兒,從來都是順途,燦爛得比石榴花還要鮮豔三分,如何可能變成一枝寒梅?
母女倆又是哭泣,又是憤怒,說了半天,得知二門上的人將梁瓊攔住,羅梅香眼前黑,本來身子就一直不太好,這下子更是病得厲害,又在床上多躺了十幾天。
“瓊兒,你不能和離,更不能認輸。你是正室夫人,又是公主,你要自己立起來……”
梁瓊哭哭啼啼回去了,與霍羅好一番吵鬧,霍羅隻覺十分討厭,大周的貴女虛偽無趣又心胸狹隘,越不肯去梁瓊屋子裡。
至於他的那個嬤嬤,梁瓊連人家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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