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琳看著那扇被田立華關上的大門,微微的蹙起眉頭,腦海中回蕩的是他離開前的那一句:保重。
他說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朋友道別前的一句口語,用在綁匪與被綁者的對話裡,怎麽想、怎麽看,都覺得不太對勁。
莫非,‘綁架’不是田立華的本意?
如果不是他的本意,那會是誰——
*
警局裡。
大家正在用手頭上僅有的一些信息,調查著唐琳的行蹤。
唐琳失聯已經二十四小時了,除了一輛黑色的豐田轎車和一個不完整的車牌之外,他們沒有其他的線索。
“衡哥,這是宣A-B93開頭的黑色豐田車主的資料。”莊雪卉把三份文件遞過去,“一共有三輛,我已經聯系了車主,有兩個車主現在正在過來的路上,還有一個車主,現在在外地出差,暫時沒有辦法過來。不過,他說這裡車平時很少開,應該還停在地下車庫裡。”
季衡從三份文件裡抽了一份,“曉奈,先查這輛,宣A-B93T9。”
車主出差,車停在地下車庫裡,加上這輛車又很少開,是最有機會被人偷車或者挪做他用的。
“知道了,我馬上去查。”李曉奈看了車輛登記的信息,帶上自己的手機錢包鑰匙,走了出去。
查車最直接最便捷的方式,無非就是直接到達車輛所在的停車場看一眼,若是車還在停車場,那或許與他無關,若是車不在了,那就成為了最大的嫌疑。
李曉奈出去調查的時候,就看到了停在警局大院裡的一輛車,車主在看見他的時候,降下了車窗,還沒得車主說點什麽,李曉奈就假裝看不見他,開走了停在他旁邊的一輛車。
等李曉奈調查回來,那輛車還停在那裡,車主依然坐在車裡。
他依然不知道應該跟這輛車的車主說些什麽,看了他一眼,直徑走進了辦公大樓。
“衡哥,我調查過了,車子已經不在停車場裡。”李曉奈將停車場的監控錄像遞過去,“這輛車是15日下午三點開走的。”
唐琳是15日晚上開始失聯的,從時間上來說,很吻合。
“這是……田立華?”季衡道。
“是,我在回來的路上,已經聯系了交通部,請他們幫著尋找這倆車的線索。”
也不知道是他看穿了李曉奈的表情,還是李曉奈的表情太容易看穿,季衡點了點頭,“還有嗎?”
“林醫生在樓下。”
季衡看了一直坐在角落,默不作聲的左琰,左琰正巧也抬頭看著他,兩人不知道在用眼神交流著什麽,他們沒有說,李曉奈也看不懂。
不過,話又說回來,唐琳剛把人家拒絕了,還要求人家紳士的送她回去,這會不會太殘忍了一些?
“我去處理吧。”
林君翔看見季衡往自己的方向走來,輕輕的對他點了頭,“季警官。”
“林醫生,你先回去吧。”
“琳兒她……”林君翔嘴角動了動,有很多話想說,也有很多問題想問,卻又不知道應該用什麽立場、什麽身份詢問,臉上帶著濃濃的自責。
“我們暫時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如果我有她的消息,會第一時間聯系你的。”季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說話不帶任何的情感。
他說完就轉身走回了辦公大樓,沒有給林君翔說下去的機會。
林君翔站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衡哥,你好像還沒有聊成功。”李曉奈看見季衡走進來,默默的指了指樓下。
他一直站在窗邊觀望‘戰果’,看見季衡回來了,可是林君翔並沒有離開,這樣的結果,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的眼裡,沒有唐琳和季衡辦不到的事情。
可現在……
季衡走到窗邊看了一眼,“隨他吧!”
自己喜歡的人‘失聯’了二十四個小時,若他還能如此淡定的離開,那季衡也就真的看錯他了。
季衡明白,左琰也知道,唯有大大咧咧的李曉奈看不透。
*
唐琳不知道自己還要被關多久,頭頂的那盞兩百瓦大燈這麽照射著自己,熱得有些難受,亮得刺眼,索性閉上雙眼,養精蓄銳。
既來之,則安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扇被田立華關上的大門,再次被人打開了。
一雙黑色的皮靴映入了唐琳的眼簾,軍綠色的褲子,他的腿很長,從下往上看了很久,才看到他扣在腰間的那條皮帶,黑色的緊身衣,展示出了他那健碩的身材。
即使他穿著衣服,也能透過那一身緊身衣,看出他的六塊腹肌。
他,一步一步像她靠近。
胸前掛著一塊銀牌項鏈,隨著他的步履,微微的晃動,發出了啷啷的聲音。銀牌上刻著的編號,在唐琳的看來,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極為眼熟。
直到他徹底走近了唐琳,唐琳才看清楚了他是誰。
陳壽?
唐琳的心底微微的一頓,隨著眼睛的睜大,平靜的臉上泛起了驚慌,汗珠順著她的背滑落下來,不知道被燈曬出來的汗珠,還是因為驚慌而落下的冷汗。
看著他那雙俊美無暇的臉,讓唐琳連咽口水都忘記了。
腦海中,快速的掠過五年前的那一幕。
‘你是內鬼?’陳壽狠狠的盯著唐琳, 唐琳尷尬的笑著,‘你說什麽呢,我當然不是啊。’
唐琳尷尬的搖著頭,一步步的往後退,僅僅只是退了幾步,就撞倒了身後的兩個彪壯的漢子,唐琳努力的壓抑心底的害怕,保持著微笑。
然而,她的這一副說辭,和她此刻的動作,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她。
在陳壽的一個眼神下,她的雙手已經被那兩個彪漢禁錮住了,脖子也被陳壽掐住,按在了牆上,‘你知道我們對付內鬼的辦法是什麽嗎?’
‘阿壽,我……’真的不是內鬼。
這幾個字很短,可是唐琳真的沒有辦法說出口。
她跟在陳壽僅有短短的半年時間,卻見識過了他處事的心狠手辣,他不會放過自己的。
也許,她的生命就只剩下這短短的幾秒鍾了。
淚,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
順著她的臉頰,低落在了陳壽的手上。
哭,不是因為她瀕臨死亡,而是她心底仍有一個未完成的心願。
或許,她不應該拒絕臨行前,寫【遺書】的這一項任務。
氧氣快速的溜走,唐琳的臉頰由紅色漸漸的泛出了紫色,手臂上的疼痛,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毒針,劃破她的肌膚,通過靜脈注入到了唐琳的體內,快速的經過了她的右心房,抨擊著她的心肺。
意識漸漸的模糊了,分不清哪裡是現實,哪些是幻覺。
一張帥氣而冷峻的臉灌入了唐琳的腦海,那是她日思夜想的俊臉,嘴角微微的上揚,喃喃的說了一句: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