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我們兩個，不太好吧……”沈晨曦有些訕訕的說。

沈鬱輕輕笑了起來，笑容竟風淺雲淡:“我們兩個是親兄妹呀，一家人難道不該住一起嗎?”

“可是……”沈晨曦突然覺得黑發的沈鬱的笑容一點都沒有銀發少年好看。她攥著已經發皺的裙角，微微皺眉。

“你是不是還在介意以前的事?誰沒有個年少輕狂的衝動時候，那早都過去了。現在我都成家了，你還在擔心什麽?”沈鬱垂下頭，睫毛微斂，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淡淡的說。

年少輕狂，衝動，都過去了……

沈晨曦蒼白消瘦的手攥緊裙角，松開，又攥緊。

冷靜，沈晨曦，深呼吸，放松，不能讓他看出來。

“你這麽久沒回來，回來還去外面住酒店，要讓你嫂子知道了不得罵我。”沈鬱收好了碗筷，直起腰，平靜的瞥向身邊面色蒼白的女孩。“別想了，趕快去洗洗早點睡吧。這段時間就安安心心的跟著我，哥哥帶你到處逛逛。”

沈晨曦不自覺的捂住了胸口，黛眉微蹙，僵硬的點點頭，走到沙發上坐下。

猛喝了幾口熱水，沈晨曦終於緩過氣來。

考慮了下，她想去廚房想幫沈鬱洗碗。

“不用你，”沈鬱正在洗碗池邊帶著橡膠手套熟練的把泡泡裹住的碗拿到水龍頭下衝洗，他用胳膊肘把沈晨曦攔在洗碗池外。“洗潔精傷手，女孩子要好好照顧自己，就算以後你出嫁了，這些事也都歸你老公乾。現在有哥哥呢。”

沈晨曦低低哦了一聲，走出廚房，強撐住一邊的家具坐在沙發上坐下。

廚房裡洗碗的沈鬱好心情的勾了勾唇角。今天刺激夠了，明天再接再厲！

晚上沈鬱將小房間的床品拿出來，一層一層細細的鋪好，還給她留了個小夜燈。

看著忙出忙進的成熟黑發男子，沈晨曦忽然想起了那個為了無論如何都扯不平的床單而生悶氣傲嬌的銀發少年。

人果然是要長大的呀，沈晨曦輕輕的歎了口氣。

沈鬱似乎是個稱職的好哥哥。他整理好房間，鋪好床，叮囑沈晨曦早點睡，便關上門退出了房間。

沈晨曦躺在哥哥鋪乾淨的白床單上，在腦海中一筆一畫的描繪著沈鬱的眉眼。

25歲的沈鬱，黑色的短發豎在頭頂，看起來乾淨利落。他兩頰似乎消瘦了些，更顯得棱角分明，輪廓突出。那一雙漆黑的桃花眼卻是和曾經的他一模一樣，只是少了些許鋒芒和霸道，多了些許隱忍和內斂。

沈晨曦腦海中又衝進了17歲頹廢又別扭的銀發少年，18歲幼稚又真誠的銀發少年，19歲衝動又霸道的銀發少年，20歲溫暖又體貼的銀發青年，21歲敏銳又努力的銀發青年，22歲……心碎的銀發青年……然後他們就再也沒見面，直到今天。

他的銀發不見了，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鬱少爺成了家，會做菜，會洗碗，會鋪床……這都是另一個女人的功勞。

沈晨曦的銀發少年，可能永遠都只能存在於記憶中了。

沈晨曦把小臂搭在臉上，過了一會小臂。

又過了一會她坐起來，從包裡拿出安眠藥吞了兩粒，收好藥瓶倒回床上。

安眠藥也含有抗抑鬱作用，在她從沈鬱身邊離開的這幾年裡，安穩的睡眠和穩定的情緒都成了她的奢侈品。

隨著安眠藥的漸漸起效，沈晨曦終於陷入了睡夢中。

她不知道自己睡著後，客臥的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了。高大男子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在她床頭地板上坐下，貪婪又眷戀的看著床上沉睡還皺著眉的女孩好久。

沈鬱也睡不著，他怕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後自己又會回到絕望而黑暗的一個人無望等待的時光。

不敢觸摸，怕弄醒她，怕把她嚇跑。

於是沈鬱就這麽靜靜看著她，隔著距離趴在她枕邊聽她輕淺的呼吸，聞著她熟悉誘人的味道，直到自己也難得的不用任何藥物和酒精就沉入睡眠。

第二天上午9點多了，剛睜開眼睛的沈晨曦躺在床上，思維渙散的盯著白色的天花板。

回國的一天沈晨曦雖然是哭著睡著的，那是竟意外的睡的挺沉，比在歐洲任何一天都睡得沉。

總覺得有一種很熟悉的味道就在身邊，讓她很安心。這就是傳說中家的味道嗎?沈晨曦自嘲的咧了咧嘴。

一個沒有家的人，還說什麽家的味道，搞笑。

眼珠緩緩的轉了轉，沈晨曦慢吞吞的起來，發現房子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在公寓裡轉來轉去，在冰箱上發現了一個便利貼。

“我出去辦點事，一會回來帶你出去吃飯。早餐在微波爐裡，如果不熱了你自己再轉轉——鬱。”

沈晨曦傻乎乎的盯著字條看了半天，又小心翼翼的把字條撕下疊好，放到了錢包裡。

中午11點多鍾，沈鬱回來了。

“走，我們去中師大食堂吃飯，吃完了再逛逛。”沈鬱換下襯衣，套了件休閑衛衣準備出門。

沈晨曦也換上休閑衛衣出門。

兩人走到樓棟口，沈鬱忽然指著一個地方說:“你知道麽，有一次我在這兒站了一整夜。”

沈晨曦一愣，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現在想想那時候真傻透了，有什麽放得下放不下的，還不是都那樣。畢竟你是我親妹妹呀。”沈鬱笑著回頭對沈晨曦說。

沈晨曦勉強的給沈鬱回了個難看的笑，垂下頭，眸光暗了暗。

從公寓散步到中師大也就十幾分鍾的路程，春天的江城溫度適宜，可是天卻比幾年前更加灰暗。飄著柳絮和灰塵的空氣讓沈晨曦覺得鼻子有點癢，她打了個噴嚏。

鼻涕流出來了，沈晨曦一囧，趕緊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輕輕擦了擦鼻子。

沈鬱正回頭看她，看到沈晨曦擦鼻子就忽然轉過臉去正常直視前方。

他插在褲兜裡的手捏緊了剛剛差點就拿出來的紙巾。

“對了，你什麽時候回英國?”沈鬱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