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的夜晚,陰冷潮濕的空氣裡似乎都蕩漾著玫瑰的氣息。沈晨曦望向不遠處,泰晤士河邊的摩天輪熱鬧非凡。在通往倫敦眼的街邊有一些藝術表演者,有的人擺弄著各種形狀的氣球,有的人做出巨大的泡泡,把來來往往的一對對情侶們逗得呵呵直笑。
“塞狗糧的日子。”向楠攪了攪咖啡,嫌棄的看了一眼旁邊五顏六色的甜甜圈,喝了一口黑咖啡,覺得太澀口了,又倒了奶進去。
沈晨曦沒說話,靜靜的看向不遠處親密的情侶們。
向楠忽然抓起沈晨曦的手:“我們也去搭倫敦眼吧!你還沒搭過吧?”
是的,沈晨曦還已經到倫敦半年多了,可是還沒有搭過倫敦眼。
總是太忙。沒時間。一年就要回國,功課好多。
總有借口。
她的內心深處卻回到了自己高考結束那天……
“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沈晨曦回過神來,淡淡的拒絕了向楠。
“哦。”向楠垂頭,想了想又說:“是沒什麽好玩的。”
沈晨曦慢慢攪著咖啡,看著倫敦眼微微抿起了唇。
泰晤士河沿岸的議會大廈和大本鍾亮著燈,泰晤士河岸燈火通明。五彩的燈光投射到空中,將天空照得一片朦朧。在燈光的映襯下,閃著幽幽藍光的倫敦眼原來這麽美啊。
不愧是求婚聖地。
不要再想了。沈晨曦又敲了敲腦袋。
向楠喝不慣咖啡,蹺著二郎腿無聊的抓起手機刷起新聞來。
忽然,向楠眼睛睜大,臉色一沉。
“晨曦。”向楠看向沈晨曦:“你看看這個新聞。”
沈晨曦從倫敦眼收回目光,看向向楠的手機。頓時,她手裡的咖啡杓跌到了杯裡。
《豪門婚禮,家族利益還是真愛無敵?——立德集團繼承人情人節高調迎娶最美校花》
首先映入沈晨曦眼簾的是一張照片,婚禮拱門下,幾個中年人中間夾著一對新人。新娘挽著新郎的手,每個人都笑顏如花。
新郎,是沈鬱。
新娘,是王一諾。
“聽說那些豪門,經常政商聯姻呢!根本就跟拉郎配一樣,毫無感情可言!據說還有弟弟出事了就哥哥頂上的,你說惡心不惡心……”沈晨曦腦海中忽然想起了x大同學八卦小天后梅麗的一席話。
“聯姻。”
“弟弟出事了哥哥頂上。”
他們,笑的好燦爛。
好像很幸福的樣子呢。
……
向楠看著沈晨放下手機,強裝鎮定的端起咖啡。
可是一雙細瘦的手卻一直在抖個不停。
一口咖啡撒了出來,濺到了桌上。
沈晨曦喝了一大口咖啡,微微弓起了腰,手暗暗的壓在上腹。
“回吧,我累了。”她的聲音也有些抖,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
“你沒事吧……”向楠擔心的看著沈晨曦。
“晨曦!”
下一秒鍾,沈晨曦就倒在了咖啡桌邊。
沒過多久,沈晨曦就恢復了意識。她攔住了要送她去診所的向楠,艱難的說只是胃痙攣疼暈了,讓他送她回公寓敷熱水。
回到公寓裡,向楠擔心她,說什麽也不回去學校。
沈晨曦也沒有力氣管他了,就讓他在沙發上湊合湊合,自己吃了藥一頭倒進了床裡。
向楠躺在沙發上,聽著臥室傳出來的低聲哭泣一晚上沒斷過。
第二天一早,向楠難得下廚煮了白米粥,強壓著沈晨曦喝了幾口。
就喝了兩三口,沈晨曦就說要睡覺,把向楠趕到了客廳。
臥室門嘭的關上了,向楠站了一會,又聽到了緊閉的房門裡傳來了若有若無的嗚咽聲。
下午,向楠正在沙發上無聊的時候,沈晨曦房門忽然砰的打開,一頭亂發的她衝了出來,拿著一部舊手機和護照就衝出大門。向楠趕緊跟上。
“你去哪裡?”向楠看到沈晨曦已經開動了車,趕忙坐進副駕駛。
沈晨曦沒有說話,隻用力踩下了油門。
白色的甲殼蟲“飛”起來了。
一會功夫,沈晨曦的車駛出失去,進去機場范圍。
“你不會要回去吧?!”向楠看著沈晨曦面無表情的樣子,心裡十分擔心。
沈晨曦還是沒有說話,停了車就往出境大廳走。
“喂!你真要回去啊!”向楠趕緊跟上,在大廳門外拉住沈晨曦。“他昨天已經結婚了!”
沈晨曦扭著胳膊想向楠的手,哭著小聲咆哮道:“我要回去!我要參加他的婚禮!”
說完,她痛哭流涕的慢慢蹲在地上。
向楠也蹲下來,沈晨曦從胳膊中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裡充滿了絕望。
“我現在不該回去, 對不對?”
“我想,他現在應該很想讓你回去吧……”向楠不知道該怎麽勸,猶豫的開口。
“我回去也只會打亂他的生活。我……”沈晨曦又把頭埋了下去。“怎麽辦,我好想他……”
“可是,他是我哥哥呀……”
向楠沉默了一下,輕輕抱住了沈晨曦。
看著她悲傷欲絕的小臉,向楠第一次希望沈晨曦要是和沈鬱不是親兄妹就好了。
這也是第一次,沈晨曦沒有推開他的懷抱。她實在沒有力氣去管別人了。
向楠輕歎:“要是實在受不了,想回去就回去吧……”
“我不能回去……不能……”沈晨曦目光渙散的搖著頭,兩手無意識的撕扯著自己的長發。
向楠看到,沈晨曦最近剛補色的亞麻色長發最裡面,露出一縷銀色。
倫敦,希思羅國際機場,出境大廳裡。
沈晨曦安靜捧著沈鬱強行“租”給她的舊手機,仔細的看著自己保存在這部手機裡的照片。
手機裡的照片展示的是一場豪門婚禮。意氣風發的新郎,美麗純潔的新娘,潔白的婚紗和拱門,這一幕幕無不彰顯著兩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對。
新娘,她曾經見過,
新郎,她曾經愛過。
哦,不,新郎是她現在還深深愛著的人。
長期的精神壓力讓沈晨曦已經有些意識恍惚了。
亞麻色的長發凌亂的搭在瘦弱的肩膀上,她整個人似乎被抽去了靈魂。
從高一開始的七年時光,他們相處的一幕幕,像電影倒帶般,一幀一幀的,又支離破碎的在她腦海中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