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還在病中,無力處理此事,將此事全權交給了皇帝處理。皇帝和和韓嫣得知了消息,連忙派人去趙氏醫館請門主大人前來商討,哪知門主昨夜喝得大醉,今日還未醒過來。
韓嫣到趙氏醫館時,張子房正好在醫館裡給房媧兒燉醒酒湯。韓嫣問了木薑子,奶奶何時可以起來,木薑子只是搖頭,她的確不曉得奶奶何時可以起。張子房走進房媧兒房中,看看她醒來沒有。但她還在宿醉中。張子房走到鏡前,看看自己的人皮面具貼好了沒有,確認無誤之後。張子房推開門走出來,向韓嫣行禮,說道:“奶奶醉得厲害,現在還醒不過來,韓大人此來所為何事,我可以代為轉達。”
韓嫣亦拱手行禮,說道:“閩越發兵圍東甌,東甌王派人向漢廷告急求救。不知道張三先生可有良策?”
張子房笑道:“此為朝廷政務,我等小民不好妄加評論。朝中賦閑在家的宗親貴胄多得是,與他們商議對策,比我家門主奶奶養全面仔細得多。”
韓嫣道:“太皇太后隻松口,讓陛下在宣室殿之內,與丞相、太尉一乾太皇太后親近的朝臣商議此事。故而……”韓嫣欲言又止。
張子房會意,皇帝雖全權處理,但罪狀如何處理,還需稟報太皇太后。此事關系到動用兵符,兵符在太皇太后手中死死地攥著。皇帝只有一個帝位,一張嘴,一群效忠二主的朝臣們。張子房一笑說道:“太皇太后曾經使用‘兼聽則明,偏聽則暗’告誡陛下,廣開言路,莫要獨斷專行。派不派兵這種事,自然是朝中大事,一兩個人在宣室殿中就匆匆做了決定,怕是不妥。老是那幾位老臣子,自然是老調重彈,不如將魏其侯,武安侯這一乾老臣請來,大家一塊兒商討,這才合乎規製。陛下做事要合乎規製,才不會落下口舌。”
韓嫣一笑,道:“了然了然。”
說完韓嫣便走了,張子房回到張園去歇息。暗湧的橐蜚已在大堂中等候多時了。
張子房問道:“此來又有和情報。”
橐蜚說道:“回稟先生,閩越發兵圍東甌。”
張子房道:“剛剛我從韓嫣口中知道了。”
橐蜚有些尷尬地問道:“先生您可知這兵亂的緣由?”
張子房督促他道:“你細細說來。”
橐蜚送來一口氣,道:“閩越發兵圍東甌,原因有二,一是,景帝前元三年,吳王劉濞起兵叛亂,東甌王舉兵脅從,周亞夫與竇嬰在丹徒擊敗吳王之後,吳王投奔東甌國,東甌王弟‘夷鳥將軍’歐貞鳴畏懼漢庭,乘勞軍之際殺了劉濞將功折罪,而現在吳王劉濞的兒子劉駒遊說閩越國發兵,為父報仇。二是,淮南王劉安與閩越王駱郢,私結友誼,怕是此事,淮南王也脫不了乾系。”
子房黯然一笑道:“都是衝著皇帝來的,七國之亂後漢庭就再沒有提及削藩,他們自己倒好,又給皇帝提了個醒。”
韓嫣回到宣室殿,想陛下說起張三先生的提議,皇帝覺得此法甚好。便下旨,將此事改為朝議,將宗室,諸公卿,公侯請來一起商議。
可在宣室殿外等候多時的丞相,太尉三公大臣心中暗自不爽。
太尉莊青翟道:“陛下不願在宣室殿中,與我等商議,顯然他另有打算。”
丞相許昌說道:“不妨事,兵符在太皇太后手中,陛下沒來就本錢,還想一口吃下整個朝堂不成?”
太尉莊青翟搖搖頭說道:“本來不是什麽麻煩的事,
何必鬧上朝堂去?” 丞相許昌道:“皇帝可不是三年前嚷嚷著更化改製的皇帝了,呵呵……”許昌冷笑三聲,歎了一口氣。
各位在長安城中的宗室,諸公卿,公侯都收到了皇帝午時舉行朝議的消息,急忙從小妾的房中鑽出來,吃飯洗漱,更換朝服著急進宮去了。
朝堂上,皇帝興致勃勃,感覺自己一直上林苑操練新兵,今日終於可以大展拳腳。用一場戰爭,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皇帝威坐於朝堂之上,說道:“閩越圍困東甌,東甌王歐貞鳴派使者,前來長安求助,各位覺得我朝廷應當作出何種反應?”話音剛落,皇帝細細看朝臣們作出何種反應,可無一人上前講話,皇帝補充說道:“因為涉及到朝廷是否出兵,便請來了各位宗室,諸公卿,公侯,一同商議此事,想要聽一聽各位的想法觀點,好商議出一個切實可行的對策。”
許昌上前來,說道:“回稟陛下,東甌地處偏遠,又協助吳王叛國,我漢朝不必去營救這樣一個不相乾的蠻夷之國。”
田蚡複議道:“東甌閩越皆為小國,常有利益糾紛,只需幫他們調停即可,不必派兵。”
竇嬰上前反對說道:“東甌雖與劉濞一起叛亂,但後來迷途知返,殺劉濞有功,先帝不予追究,還賞賜於東甌,難道在座的諸位大臣們,覺得先帝此時做的不對?”
許昌道:“先帝不處罰東甌,是先帝的仁慈寬厚。而今它有難,我等亦沒有救這麽一個反覆無常的小國之理。”
竇嬰說道:“此番戰亂,是吳王劉濞的之子劉駒挑唆閩越而導致的,方才丞相大人提起七國之亂,微臣認為,此次叛亂並非小事,而是七國之亂的延續,若是不能及時遏製其發展,後果難以預料。”
田蚡道:“魏其侯多慮了,此事如何能與七國之亂相比擬?”
三位大臣,持有兩方意見,焦灼不下。嚴助此人與董仲舒、公孫弘一通以策論出眾而被選入朝中,皇帝親自選取的賢良治國之士。但是入朝三年來,此人一直未有作為,皇帝身邊的大臣又都是太皇太后選取的黃老之人,自然將這些儒生排擠在外。嚴助也一直未有機會,施展抱負。
此時,中大夫嚴助上前說到:“回稟陛下,微臣認為魏其侯所言合理。東甌是大漢朝的外臣之國,大漢對於東甌的安全負有重要責任,微臣以為,應當援助東甌國,擺脫目前的困境。”
莊青翟身為太尉,主管兵權,出兵與否,與他的關系極為密切,於是他上前講道:“嚴大人,越人所居住的蠻荒之地,就算是將我大漢的軍隊派到那裡去,保不齊我們的將士受得了那邊蠻荒煙瘴的氣候,加上自然環境的原因我等也難以取勝利。秦末年,便將那一片地區棄之不顧了,我們何故去趟這一潭渾水呢?”
皇帝按耐不住,呵斥莊青翟:“你認為我大漢和暴秦一般?是嗎?”
莊青翟連忙求饒:“微臣口誤,請陛下贖罪。”
嚴助說道:“太尉大人應當將眼光放長遠,東甌作為我友好鄰邦,陛下施以援手,讓我大漢的美德遠播異國,何必置之不顧呢?小國受到困境,我們有能力而不幫助,這如何以美德震懾四方?”
田蚡不悅,說道:“無論有何定議,都應該由太皇太后決斷才是。”
皇帝氣道:“武安侯的意思是今日已有了定論?朕怎麽沒有聽見呢?”
田蚡說道:“丞相、太尉,和微臣都認為不當出兵,想必太皇太后她也認為不當出兵。”
皇帝冷笑說道:“太皇太后並未開口,你怎麽就曉得了?”田蚡不語。
就由得他們站在台下議論,如此敷衍了事,太皇太后今日身子不大爽快, 滿朝文武都沒了話。這把皇帝放到哪裡去了?皇帝心中氣憤,便讓他們一直待到夜幕降臨才準許他們回去。
回到宣室殿,皇帝一邊更衣,一邊問石燕:“奶奶今日有送信來嗎?”
石燕搖頭,但是她說道:“以為對奶奶的了解,她會去做。”
“哦?為何?”皇帝一臉好奇地問道。
石燕講:“奶奶那人好管閑事,遇到有人被欺負總是仗義出手。陛下知道白衣門上下成千上百的門徒那兒來的嗎?白衣門不為全彩利誘,而是在別人有難之時,施以援手,讓人心甘情願為奶奶她老人家赴湯蹈火。她說過,利益結盟,始終會消散去,而已情誼和良善待人,人比加倍回報。自然,奶奶幫助過的人,沒有進入的白衣門的,也大有人在,但提及白衣門都傳它的美名。”
皇帝想到,白衣門門徒眾多,一個老婦可以讓那麽多人為她赴湯蹈火原來憑借不是白衣門之勢力,而是仁義。想當年高祖的仁義之師進入鹹陽,取得民心,籠絡各方英雄豪傑,才開創大漢天下。外交亦是如此,仁義良善才能真正的友好鄰邦。而且閩越國吞並東甌,勢力加大,若是將周圍的小國都吞並了,那麻煩不亞於匈奴。
皇帝笑道:“今天你說的這話,還有點兒用處。”
石燕傻笑:“陛下決定了嗎?”
皇帝說道:“朕定要幫助東甌。”皇帝轉眼看向石燕,看見她額頭處,頭髮遮擋的地方,有一塊兒印出血跡的紗布,問:“這是怎麽回事?”指指她的頭,石燕啞然一笑,說道:“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