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空氣頓時凝固住了,這一突如其來的狀況讓眾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葉浩然沒有想到她居然是警察,而警察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要帶你走,那就說明一點,那就是你出事了。
葉浩然自認為自己是奉公守法的良民,這輩子估計是不會跟警察法官打什麽交道的,但現在居然會有警察來抓他,連他自己都搞不清犯了什麽事。
鍾震華上前道:“警官同志,我是俱樂部的領隊,請問這是怎麽回事?”
“葉浩然涉嫌一宗假棋案,我們請他回警局協助調查。”女警察聽到鍾震華是俱樂部的領導,還是很客氣地道。
鍾震華眉頭一皺,道:“這怎麽可能?你們有證據嗎?”
“我們隻是例行公事,有什麽疑問請到局裡谘詢。”旁邊的那位男警察說道。
鍾震華還想再說什麽,葉浩然上前一步攔住他道:“鍾指導,我跟他們走,您帶隊先回吧。”
“可是……”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葉浩然臉色很平靜,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葉浩然自認為自己是清白的,自然不怕什麽調查。
“有沒有事可不是你說了算的,”旁邊一個聲音悠悠地道,“我早說過,這盤棋沒問題那才是有鬼呢。”
高興怒不可遏,一把就揪住了曾建的領口;“姓曾的,這事是不是你搗的鬼?”
高興又高又大,曾建則是又瘦又小,高興攥著他的領口,就象老鷹捉小雞一樣。不過曾建唇邊卻抹過一絲的暗笑,這無腦的家夥,當著警察的面就要動粗,簡直是無法無天。
“美女警官,他想打人行凶,你們管不管?”曾建高聲地嚷道。
那知女警察冷漠地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治安的事不歸我們管,如果你挨揍了,請撥打110求助。”
本來還得意暗笑的曾建頓時是尷尬萬分,尼瑪的,警察看到歹徒行凶卻置之不理,這是什麽世道,還有天理不?
其他隊友差點沒笑噴了,曾建平時的嘴就是賤了點,純粹屬於找抽型,估計那女警察也看出他是什麽樣的貨色了,壓根兒就懶得理他。
葉浩然將高興拉開了,道:“回去吧,別惹事,你這麽做,解決不了問題。”
“葉哥……”高興急道。
“我說過,沒事的。”葉浩然拍了拍他的肩,從容地走到了那兩名警察的面前,坐上了停在路邊的警車,在警笛尖叫聲中,消逝在了申城的夜幕之中。
曾建理了理了領帶,方才高興用的力氣很大,曾建的脖子生疼生疼的,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警車的離去,嘴角之上,掛上了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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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浩然平生還是第一次乘坐警車,平時看警車尖叫而過很是拉風,但真正坐在上面,卻讓人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假棋?
女警察在和鍾震華的對話中,透露出了一個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他這次被捉,應該是與今天剛剛結束的這盤棋有關,聯想到賽後新聞發布會上記者尖銳的提問,葉浩然陷入了沉思,看來事情遠比他想象之中的要複雜。
一般即使是假棋,那也會進行很長時間的調查,而結果往往也是不了了之的,此次這麽快就有警察介入,肯定是他們掌握了什麽證據。葉浩然沒有做過違背職業操守的事,自然是心懷坦蕩,但此事頗多蹊蹺之處,他想不明白,也就乾脆不想了,也許到了警局,
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到了警局,葉浩然被帶到了審訊室,隔了一段時間,女警林可欣才出現在了審訊室,不過她的一身便裝已經換成了警服。葉浩然看過她的證件,知道她叫林可欣。
一身警裝的林可欣除了漂亮之外,更給人一種英姿颯爽的感覺,葉浩然瞄了一眼,嘖嘖,那警服,撐得滿滿的,至少也是一個D,說不定有E,這身材,當個模特多好,偏偏要當警察,真心有些浪費。
“姓名――”林可欣目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卷宗,都沒有正眼瞧葉浩然。
“等等,林警官至少也該宣讀一下我的權利吧?”
“什麽?”林可欣一挑眉毛。
“就是那種――你有權保持沉默,如果你放棄這種權利的話,那麽你的話將成為呈堂證供之類的。”
“你美國大片看多了吧?”林可欣冷笑著道,“葉浩然,你用不著油腔滑調,抗拒審問,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也不會將你傳來的,我們的一貫政策可是……”
“知道知道,抗拒從嚴,坦白從寬嘛。”
“知道就好。姓名――”
“你不是知道嗎?”
“姓名――”林可欣顯然有些生氣了,聲音提高了兩度。
“葉浩然。”
“性別?”
“男。”葉浩然實在是無力吐槽了,警察局審人的方式一萬年也沒變過,就不能人性化一點嘛,一個大男人坐在對面,你非要問他性別,真讓人很無語。
接下來還是一些程式化的問詢,年齡,住址,工作單位,職業等等,葉浩然機械地回答下來,感覺無聊爆了。
終於,林可欣拿起了一張A4紙,上面寫著一串長長的號碼。
“這個銀行帳號是你的嗎?”
葉浩然掃了一眼,點點頭:“是的。”
“那你能解釋一下今天下午五點三十二分,為什麽會有一筆五十萬的錢匯到這個帳號上來?”
“五十萬?”葉浩然悚然一驚,五十萬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打入他的帳號上?葉浩然搖搖頭,道:“當時我正在參加比賽,並不知道有錢匯進來。”
“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你的那盤比賽結束的時間是五點二十五分,七分鍾之後,這筆錢就匯了進來,這之間就沒有什麽聯系嗎?”
“我怎麽會知道,難道說有人往你卡上打錢還要你同意才行嗎?”
林可欣沒理會他的反問,反而是拿起了一張照片,道:“這個人你認識嗎?”
葉浩然看了一眼,道:“認識。”
林可欣舉起了另一張照片,道:“昨天晚上,有人看到你們在賓館的咖啡廳見面,談了很長的時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的談話內容和今天的這一盤棋還有那五十萬有關。”
葉浩然沉默了一下,道:“是的,他是找過我,也透露出了想讓我讓棋的意思,不過我拒絕了。”
林可欣輕蔑地冷笑了一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圍棋圈子裡的事,整個圍棋圈子水深的很,有許多的潛規則,這個人是微草隊的副領隊,也曾經是你的啟蒙老師吧,這種人情,你拒絕得了嗎?更何況,還有五十萬可拿,我不相信你不會動心?現在圍棋圈子裡人情棋,默契棋比比皆是,你葉浩然真能獨善其身嗎?”
“你懂圍棋嗎?”葉浩然突然地反問道。
林可欣為之一愕,不明就裡地看向他。
葉浩然臉色變得冷峻起來,不卑不亢地道:“你不僅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中國圍棋!不錯,也許圍棋圈子裡有一些害群之馬,但你們這兒就沒有貪腐分子嗎?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大部分的職業棋手,他們都有著自己的職業操守和道德底線,他們把圍棋視做生命之中最為重要的東西,絕不會容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來褻瀆它!接下來我不會再回答你的任何問題,有什麽事,你可以找我的律師去談了!”
說完,葉浩然抱臂於胸,悠然一付拒不合作的態度。
林可欣重重地哼了一聲,道:“葉浩然,你別以為你不開口我們就奈何你不得,現在證據確鑿,一樣可以治你的罪,受賄五十萬,至少要判你三到七年的有期徒刑。”
葉浩然不為所動,平靜地道:“國家法律規定,量刑是法官的權力,你好象不是法官吧?”
“你――”林可欣騰地站了起來,用手指點著葉浩然,顯得怒不可遏。
“小林,注意你的情緒。”旁邊的男警官提醒她道。
林可欣有些無可奈何,她哼了一聲:“那我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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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浩然是一夜未眠,到不是說警察局拘留室的條件太差,而是今天的事帶給他的衝擊太過強烈了,原本就是普通的一盤棋,最後竟然會演變成這種狀況,確實是讓他始料未及的。
如果不是那女警察林可欣告訴他,有五十萬匯到他的帳戶之中,他還真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而且那張和微草隊副領隊陳興權在一起的照片,也絕對不會出自警方之手,而是有人暗暗拍下來舉報給警方的。
如此看來,一切就比較明晰了,有人利用他這一盤輸棋,故意往他卡上打了五十萬進行栽贓陷害,但這究竟是誰做的呢?
這顯然是熟人作的案,而且這個人與自己有著莫大的仇怨, 否則誰扔五十萬來陷害他。
在俱樂部,葉浩然的人緣不錯,除了曾建之外。
曾建?
葉浩然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曾建雖然和他不睦,但真要讓他拿出五十萬來,就憑他一年十幾萬的年薪以及並不富裕的家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他最多也就是扯扯嘴皮子,惡心惡心人,那家夥,花起錢來,比誰都摳。
但除了他之外,葉浩然真的想不到還有誰跟他有深仇大恨,值得花這麽大的價錢來陷害他。
“浩然,你是不是惹到什麽仇人了?”鍾震華和律師前來探視的時候,鍾震華第一句就問到了這個。
葉浩然苦笑著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招誰惹誰了。”
鍾震華道:“攤上這種事,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你放心吧,這官司我們會全力地來幫你的。這位是張律師,是我們俱樂部的法律顧問,你的案子便由他來全權負責。”
張律師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鍾震華又道:“不過,還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就是棋協那邊正在開會,專門討論你的事,很可能會對你處以禁賽處罰。”
葉浩然一愣:“警方這邊還沒有定案呢,棋協那邊就那麽迫不及待?”
鍾震華苦笑著道:“今天的圍棋報頭版頭條報道了此事,據說總局的領導都震怒了,責成棋協盡快地處理此事,現在輿論的壓力太大了。”
葉浩然沉默了,眾口鑠金,積謗毀骨,自己現在已經站在了風口浪尖之上,就算法律還沒有定罪,輿論就已經開始口誅筆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