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紙淺一心撲在元素的研究上,若論個人境界,他甚至還比不過一些弟子。但若論對元素的了解上,恐怕沒有人比他更在行。
目前他的課題是,論元素的相輔性。
元素之間相克是眾所周知的,那麽相輔呢?如果兩個不同屬性元素的弟子,比如木和火,施展一套融合技,那麽威力不應該更大嗎?
僅從這一點來說,百紙淺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修行界的頂端。雖然他本身境界並不多麽高深,但從整個修行界的角度來說,他已經站在了整個人類的高度上,更遑論他發明的大大小小的兵器、寶物,在世界上聲名遠揚。隻是融合技太過複雜,已經好幾個月沒有一點進展。
因此他的心情很不好,對於拿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他的人,態度就更不好了。
“這麽點芝麻大的事你也做不了主?虧你還是他們的大師兄!柳驚羽或者徐甘,派誰去都可以!還有什麽事?沒事趕快走!別來煩我。”
程昱滿頭大汗的站著,他雖然是這一代弟子的第一人,也是大師兄,但依然不敢得罪這位位高權重,博學多識的長老。況且他本身,也對這位長老十分的敬重。因此他隻能,斟酌著措辭,小心的匯報著“別的就只剩下一件事了,距離上一屆九華大會已經過了三年,下星期就到日子舉辦新的一屆。九華場早已命人提前打掃準備,各峰師弟師妹們也都做好了準備…隻是…”
“說重點!”
“是,”程昱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隻是有一個人比較為難。”
“誰?”
“不知師叔是否還記得,兩年前有個新晉弟子,叫金戎的。”
“金戎?就是那個一直沒有成功凝元素出體的那個吧?”
“是,他…”
“等等,你是說,他到現在還在山上?”
“是,所以說比較為難,師叔您也知道,九華大會所有弟子必須全員參加,抽簽比試,若是一局未勝,是要被淘汰出師門的。可這位師弟,從沒有真正修行過一天。這……”
百紙淺是真的吃了一驚,他早已把金戎忘在了腦後,他原以為堅持不了幾天,那小子就會自動離去,沒想到一晃,就過了兩年!真不知道是該說執著還是愚蠢。
“我知道了,門規不可更改,你且去吧,我親自去通知他。”也許讓他知難而退,早點另謀生路才是真正對他好吧,百紙淺想。
“是!”
“等等,如果他賽前下山了,就把他的名字劃掉吧。”
“…是”
……
百紙淺來到龍角峰太和殿外時,金戎剛剛結束了冥想。他一如往常的閉上雙眼,元素自識海而出,沿經脈至右手指尖,“凝!”
果不其然,什麽也沒有。
面對這樣的結果,整整兩年有余,金戎早已經習慣了,他的臉上並沒有一絲不悅或者懊惱,仿佛是一件很尋常的事。他摸了摸講台上青玉雕的石獅子腦袋輕輕的說了一句“我走了。”然後轉身去了藏書閣,捧起還沒有看完的某本講述精神力的小冊子細細的讀了起來。
百紙淺把一切盡收眼底,他突然覺得有些說不出口,也有些慚愧。若是早一些告訴他,他的經脈有問題,也許他就不會耽擱至今了。有些話還是早說為好,他下定決心,抬手敲了敲書庫的門。
金戎頭也不抬“我看書的時候你終於知道敲門了!”
“是我!”
不是預想中許清如的聲音,
金戎抬起頭來,自是吃了一驚,兩年多來除了許清如和山腳下來送飯的小廝,他連頂峰的掌門都沒有見過。 “百紙長老?”
金戎有些尷尬,他一個人在這裡衣食住行許久,晚上就躺在藏書閣的角落裡,因此想請白紙淺坐下卻連把椅子也沒有。
百紙淺更尷尬,他發現自己看到了這一切,看到了這個男孩是怎樣在這裡堅持著,更覺得無法對他說出那些可能會傷人的話。
比如“百紙長老”這個稱呼,早在兩年多前,所有的新弟子入峰拜師後,都稱自己為“百紙師叔。”隻有眼前這個小子,好像一切還停留在兩年之前似的。
於是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還是金戎先開了口“百折長老,不好意思,我剛剛以為您是我的朋友許清如,怠慢了。”
百紙淺巴不得有個台階下“噢,噢,許清如那小子啊,我知道,修煉的很不錯嘛。”
“……”一時又有些冷場。
金戎是不知道該對他們修行的事說些什麽。百紙淺則覺得自己捅了人家的痛處悔不當初,你跟一個兩年都沒入門成功的孩子說什麽別人修行的不錯,即使是他的朋友,也不該說這話。
“額,我看你的被褥都在這裡,你平時就睡在這裡?”這是典型的沒話找話說,廢話,被褥都在這裡,人當然也睡在這裡。好在金戎不以為意,能有人陪他說幾句話就覺得已經很高興了。
“是,這樣看書也比較方便些。”
“嗯,看書好,看書好。那你都看些什麽書?”
這下連金戎也覺得這話問的有些奇怪,這裡全都是關於修行的書,除了這些還能看什麽?但他隻好回答道“關於修行的書。”
“噢,修行的書好啊,不錯。”百紙淺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說的什麽話?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面對個稚嫩少年說的話不成章的,實在有些丟人。
“啊,是不錯。”
場面一度又陷入了尷尬中。
百紙淺終於下定決心,他坐下來靠在金戎的旁邊,像他一樣把背靠在牆上,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當然這樣做的好處是,兩個人不用在面對面那麽尷尬。
“咳,金戎啊,一晃就兩年了,你就沒有想過要離開嗎?除了修行,這世界上還有許多能做的事。”
“是,但是我必須要修行。”腦海裡浮過那個慈愛的影子,這個信念始終沒有變過。
“為什麽必須要修行?”
“因為…”金戎思索一下“因為我有必須修行的理由。”
“好吧!”他不願意說,百紙淺也不願意勉強,“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須要通知你。下個星期要舉行東華大會,所有的弟子都必須要參加,你也不例外!”
“東華大會?”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如果我一局未贏會被淘汰出東華山,是嗎?”
“…是。”百紙淺還是有些不忍。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來告訴我。我一定準時參加。”
“……”百紙淺想過許多他的反應,哭鬧的,大罵命運不公的,惱羞成怒下山而去的,但唯獨沒有想到他真的要參加!
“你的意思是,你要參加東華大會?”
“是!”
“你知不知道,哪怕與你一起,最晚入門的弟子們現在也都最起碼提升了一個境界了?”
“是,我知道,但我一定要參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