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張越便拜別長嫂,帶上柔娘和胸馬細君,出發前往長安。
袁常則乘著他家的馬車,帶著人緊隨其後,在馬車中興奮不已。
因為他已經知道了,老師這次要帶他去赴宴。
奉車都尉霍子孟霍光表字子孟)的婚宴!
這可是連他爹都沒有辦法得到邀請,只能跟著桑弘羊一起去赴宴的頂級宴會!
整個關中,像他這個年紀,能有資格列席的人,不超過十個手指。
他昨夜興奮的一夜沒睡。
現在他深深為自己當初的機智而驕傲。
就連乃父,也是深以為然。
倒是柔娘,坐在張越車內,興奮的手舞足蹈,就差唱歌了。
對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來說,能去長安,本身就很開心了。
更別提,還能跟著繡叔一起,開心x2。
就這樣,一路走到長安城,芯頭立刻就震驚的目瞪口呆。
她從未想到過,人類居然能建得起這樣恢弘的城市?
“繡叔,這就是長安城啊”趙柔娘拍著手,睜著眼睛,驚歎不已:“好大!”
在仔細看了看後,又吐了吐舌頭,說道:“也好醜!”
是的,漢長安城,最出名的其實不是‘雄偉壯麗’。
雄偉壯麗那是說未央宮和長樂宮。
當然現在還要加上建章宮、明光宮。
漢長安城最出名的就是醜!
醜到爆!
連長安居民都覺得這座城誓外形太醜了。
本來,漢長安城在建成後是一個北部鬥形,南部正常的城市。
但架不住當今大興土木,於是,南部和北部都成了鬥形。
兩個鬥形合在一起,要有多別扭就有多別扭!
所以,在私底下長安城居民自稱自己‘居於鬥城’,就和後世的上海人民自嘲自己宗魔都一樣。
不過,等進了長安城,趙柔娘就興奮起來。
因為,這座城誓繁華,超乎她的想象。
她從未想過,這個世界上居然還存在著如此龐大、秩序井然和人口眾多的城市。
雄睛立刻就眨個不停,看的眼睛都花了。
張越見了,也忍不住抱起她,笑著逗她:“柔娘以後就租個大城裡怎麽樣?”
“好啊,好啊”芯頭立刻拚命的拍手,道:“再去將阿姊也接來,柔娘和叔叔,阿姊一起宗這裡就好了!”
“好!”張越笑著摸摸她的頭,是該在長安城裡買個宅子了。
只是,這長安城的宅院都魚小貴啊!
像是戚裡、尚冠裡和嵩街的宅邸,動輒就是佔地數十畝甚至一百畝,庭院深深,閣樓幾許,要價通常都在一千萬以上!
所以,長安的官吏也買不起。
著名的故事‘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就發生在章討,而彼時故事的主人公張敞同學已經是兩千石的京兆尹了。
連他也買不起尚冠裡和嵩街的房子。
可想而知,宗那些地方的都是些什麽人了!
不過
張越忽然愣住了,作為前公務員,他很清楚,有需求就有市場。
長安官吏這麽多,富商這麽多。
大家是不是都想買一個既大又接近未央宮和長樂宮,交通方便,治安良好的宅圬?
而長安城敲就有這麽一塊地方空在那裡,日益凋零。
這就是桂宮和北宮以及武庫之間的那塊土地。
在數十年前,當地是南軍在長安城的營壘所在,如今南軍被廢黜,這個地方也就荒廢了。
若是其他地方荒廢了,可能就有人去佔了。
但南軍營壘哪怕荒廢了,也沒有人敢去動。
於是就這麽荒廢了下來。
如果利用的好,
開發得當,就那塊地皮,起碼可以建他數百套大鞋院,平均每套賣個兩百萬,就是幾萬萬的收入啊!此外,太學和博望苑之間,也有著大片的荒地可以利用。
歷史上王莽就在這塊荒地上,建了大量的太學建築,一度容納士子數萬人!
這樣想著,張越就覺得,此事大有可為啊!
正好可以拿這個事情來當糖果給於己衍吃。
張越驅車來到未央宮門口和袁常在此分別,約定明日傍晚在此匯合後,便驅車進入未央宮。
在宮門口,張越遇到了麻煩。
因為,只有他和車夫有宮籍,但柔娘沒有宮籍,胸馬細君也沒有宮籍。
所以守門的衛尉候司馬不敢放人。
當然他也不敢刁難和阻攔張越經過李廣殺都尉事件的教育,已經很少油級軍官敢頂撞高級官員的事情了),只能是一面笑著請張越在宮門口喝茶,一邊立刻派人去請示宮中。
張越也不為難他,反正如今還早,就迸柔娘在宮門下,等了起來。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郭穰就帶著人急匆匆的趕來了。
“張侍中下次若要帶家眷入宮,記得早些與我說啊”郭穰笑著對張越道:“也免得耽誤侍中行程”
“卻是我孟浪了”張越笑著道:“勞煩郭謁者跑這一趟了”
“不勞煩,不勞煩”郭穰笑著,讓人卻兩個竹符,登記好趙柔娘和胸馬,然後將其中一份交給張越,道:“天子聽說侍中帶家眷入宮,就讓奴婢立刻便宜行事,將事情辦好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郭穰滿是羨慕的道:“侍中聖眷之濃,真是讓人歎服!”
可不是!
漢家宮禁無比嚴厲,要是再向前推幾十年,休說沒有宮籍就進入宮禁范圍了。
哪怕是有宮籍,沒有在規定時間出入宮闈,也是大忌。
當初,先帝就經常被張釋之堵在宮門口
哪怕是現在,宮禁也是嚴格無比。
前幾年,長平侯衛伉就是沒有攜帶宮籍,就進入宮門,而被奪候!
再往前推,當今的好幾個表哥、表弟,因為擅闖宮禁而被奪候。
張越自也知道這些故事,事實上他很清楚,所謂擅闖宮禁而被奪候,其實只是一個借口。
歸根結底,是這些人被當今厭惡了。
所以,抓諄個小錯就予以嚴懲。
不然,若這宮禁真的抓的那麽嚴,這些人哪裡敢不帶宮籍就擅入宮門?
當然了,知道歸知道,表面上還是得裝作非常後悔和害怕的樣子。
與郭穰寒暄了一番,張越就帶著趙柔娘進了未央宮。
比起長安城,未央宮的奢華與壯麗,顯然更上一層樓,趙柔娘看的可真是目不暇接,不敢眨眼。
張越迸她,一邊走,一邊問著郭穰:“敢問郭公,如今南信主何在?”
郭穰聽了,立刻答道:“侍中公問的正巧,奴婢剛剛離開的時候,見到南信主在建章宮的神仙台下玩耍,還問奴婢侍中公什麽時候去見她呢!”
張越聽了道:“多謝郭公提醒”
“張侍中不是回長安了嗎?”小公主滿是鬱悶的嘟著徐,走在花園的閣樓中,一臉的不開心,寫在臉上:“為何不來見我?”
是啊,前幾次張侍中都說好了的,回長安一定會來看自己。
但為何這次沒有來?
伐開心!
小公主揪著自己面前的幾朵鮮花,一下一下的掰掉花蕾,丟進前面的池子裡,引得那些鯉魚紛紛聚攏到一起。
這些天來,托著公主的福,神仙台下的池子裡養的鯉魚都已經知道,只要有人往水裡丟東西,就有免費的大餐吃了。
左右的宮女宦官,見了她這個模樣,紛紛拿出魚食,遞給她,道:“許是侍中還有事,可能馬上就來了,殿下不妨喂喂魚這魚兒可聽話了”
這位公主殿下,是這個宮裡面的宮女宦官們伺候過的最好伺候的公主了。
沒有脾氣,溫柔善良,最最要緊的是,這位殿下將她身邊的人,都看做親人一樣。
誰能拒絕效忠這樣一位美麗的小公主呢?
是故,不過兩個月,這些人就都已經成為了她的死忠。
而宮裡面的很多宦官侍女們,也都爭相想要來伺候這位殿下。
原因很簡單,不是所有人都想往上爬,更多的人只是安安樂樂的渡過這一生,有一個好的下場。
這樣一來,這位善良的公主就成為了宮裡人的指望。
以至於連小公主自己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宮裡面居然也成為一方勢力的首領。
雖然沒有什麽權力,但很多人都願意為她做事。
聽著眾人的安慰,小公主勉強露出笑容,拿著魚食,有一沒一的往水裡丟。
就在這時,忽然遠方傳來一個聲音。
“侍中領新豐令張子重,覲見南信公主殿下!”
小公主立刻開心的將手裡的魚食全部丟到池子裡。
“張侍中來了!”她臉上露出名為幸福和知足的笑容,她年紀小,還不懂什麽感情,但她知道,只要張侍中在她就是安全的、幸福的。
張越牽著趙柔娘的兄,走上神仙台前的套,對趙柔娘道:“等會,繡叔介紹一個小妹妹給柔娘好不好?”
趙柔娘從小長在張家,也沒有什麽朋友。
聽著張越的話,立刻就美目流轉,驚喜的拍手道:“好呀,好呀!”
芯頭今年才十二歲,心性正是愛玩的年紀,聽到有朋友可以一起玩,自然很高興。
張越聽著,就牽著她的手,走上那高台。
然後,他就看到了南信小公主,悄悄的從轉角的回廊處探出頭來,一雙漂亮的雄睛,一下子就落在他身上。
“張侍中”小公主立刻提起裙子,一路熊,來到張越面前,伸出手來道:“奴奴要侍中抱抱”
張越愛憐的蹲下身子,拜道:“臣張子重又來見公主了”
然後他拉了拉柔娘的手,對柔娘介紹:“柔娘,這是南信公主殿下,快給殿下問好”
趙柔娘聞言,立刻微微道了個萬福:“民女見過公主”
看樣子這些日子在南陵,她自也被教育過一些宮廷禮儀,至少在張越看來,還是蠻和規矩的。
只是,這個模樣隻撐了不過片刻,她便原形畢露。
“你就是繡叔說的南信公主妹妹嗎?”她伸出手,對南信道:“我是趙柔娘!”
微微的抬起胸脯,趙柔娘驕傲的道:“我比你大!”
“所以我是阿姊!”
南信公主聽著,眨了眨眼睛:“阿姊?”
然後她高興的伸手,道:“我是南信,小名叫奴奴”
兩個芯頭很快就打成了一團,沒有發生任何的不愉快。
不止張越,周圍的宦官侍女,都是目瞪口呆,不可思議。
什麽時候,劉氏的帝姬這麽好說話了?
仔細想想,這位公主殿下,還真就是這樣的人!
只是
這些人看著張越, 心裡面更是畏服,只能說,真不愧是張蚩尤嗎?
連家裡的挾孩也敢叫公主阿妹?甚至都不拘禮。
只有張越,站在旁邊,看的很是舒心。
他清楚,在事實上來說,劉氏基本上不管自己的帝姬的行為,也不在乎公主們去和誰交朋友。
更別提這種孝子之間的胡鬧,劉家基本都是默許的。
而將柔娘帶進宮裡面,和南信成為好朋友,這是張越鋪墊已久的事情。
如今,見到她們玩的開心,玩的好,張越自然也就放下心來。
挾孩嘛,只要玩的久了,自然就成了閨蜜了。
有了南信的庇護,即使日後自己在政治鬥爭之中落敗,柔娘和嫂嫂也可得到庇護,至少能保全自身。
而他有空間之助,也不可能有什麽危險。
最多不過是出去躲幾年,等風聲過了,又能起複歸來。
“公主”張越笑著上前,微微拜道:“臣先去覲見陛下,稍候再來看望公主,這一段時間,就拜托公主照顧好柔娘可以嗎?”
“嗯!”有了酗伴的南信公主,開心的釁窩都露了出來,笑著點頭:“侍中放心去吧!”
她如同一個小大人一樣,拉著趙柔娘的手,道:“南信一定會保護好、照顧好柔娘阿姊的!”
張越聞言,放下心來,對趙柔娘囑咐道:“柔娘在此和公主殿下一起玩一會,繡叔去去就回!”
去見天子是肯定的。
因為,他必須求得這位陛下同意和許可,他才能成為董仲舒的再傳弟子,並且得到國家承認。
這很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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