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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門閥》第548節 蚩尤之怒(三)
趙昌樂之後,又有好幾個列侯貴族,找著各種借口,來到張越面前告罪。

 這些人,都是些長安城裡有些權力的貴族。

 不過,審時度勢後,他們都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甚至還有人在張越面前表演了一番‘教訓紈絝之子’的戲碼。

 結果,當然是張越唱了一出白臉,好聲勸慰一番。

 而這也讓張越從未央宮到尚冠裡的這一段不足三裡的路,走了差不多足足半個時辰。

 但馬車駛入尚冠裡大道時,張越就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對車夫吩咐:“加速前進,回府吧!”

 機會已經給過了。

 但,只有聰明人才能抓住。

 現在,除了那些來告罪的人以外,其他人很顯然,都選擇了頑抗!

 特別是,趙家!

 張越低下頭,微微的歎息了一聲。

 趙家的人,這次可真的是沒有給他半點面子啊。

 這麽久了,趙氏連一個下人,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

 這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有恃無恐啊!”張越輕笑著。

 趙氏確實是有足夠的本錢,在他面前自傲。

 小皇子和鉤弋夫人,就是他們最大的依仗和無敵的本錢。

 只是……

 “打不死你,還弄不殘你嗎?”張越在心裡冷哼著。

 若不給趙家一點教訓,往後,張越可還怎麽混?

 至於趙家之外的其他人……

 有一個算一個,張越一個也不想放過。

 …………………………

 半個時辰後,張越的馬車,就回到了家中。

 如今已是晚秋,故而,太陽照耀大地的時間,一天比一天短。

 張越回到家中的時候,太陽就已經西垂了。

 而且,氣溫也變得有些冷了。

 以至於就連張越在走下馬車的刹那,也不由得下意識的緊了緊身上的衣物。

 一進家門口,田禾就迎上前來稟報道:“主公,今日有四百余位士子來府投遞策文,臣已經按照主公的囑咐,將彼等的策文,分類擺放,存放在主公書房……”

 “善!”張越點點頭,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四百多份肥料呢!

 雖然質量遠遠不如太學生和其他今文鴻儒的弟子門徒的手稿。

 但也算是一個長期穩定的肥料來源了。

 更別提還能借此刷聲望,積攢名望。

 “此外,京兆尹於公在三個時辰前,來府拜謁,如今正在客廳……”田禾又道。

 “於己衍?”張越聽了,就笑了起來:“看來,咱們的這位京兆尹,還真是被嚇壞了!”

 講道理,其實,張越和於己衍只是平級。

 甚至在秩比上來說,於己衍還比張越高一級。

 張越的這個侍中官的秩比待遇,只是比兩千石,而京兆伊素來就是兩千石。

 兩者的區別,就相當於副省級與高官的關系。

 只是,官場上除了待遇高低的區別,還有權力的關系。

 更不提,漢家的京兆尹一直就是一個受氣筒。

 漢家歷史上,已經有好幾位京兆伊被權臣弄死了!

 最慘的還是昭帝時的京兆尹樊福,他被上官桀的兒子指使人當街射殺!

 死了,還沒有什麽結果和交代。

 不過,一個膽小怕事,同時還有些聰明的京兆尹,正是張越需要的。

 “走吧,去看看這位明府……”張越揮手說道。

 ………………………………

 於己衍此時,已經是頗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了。

 他在客廳,已經坐了很久很久了。

 張府的下人們,雖然對他很客氣,有求必應。

 就連那位張子重的侍妾也派人來問他有什麽需要沒有?

 但……

 一直沒有見著正主,讓他內心,真是七上八下。

 各種胡思亂想,擔驚受怕。

 沒辦法,於己衍很清楚,對方的能耐。

 那些貴戚或許還能在這個侍中官的強勢面前維持體面。

 但他這樣的循吏的生死,卻是完全可以一言而決!

 當今天子也不會在乎他的寵臣弄死一個京兆伊的事情。

 甚至說不定,還會拍手叫好。

 就像當年王溫舒、義縱、鹹宣受寵的時候,想殺誰就殺誰,想殺多少就殺多少!

 早上處刑名單上報天子,中午批準執行的命令就已經從蘭台下發了。

 作為曾經見識過王溫舒威風的人,於己衍自入仕途,就是夾著尾巴做人。

 靠著謹小慎微,躲過了一次又一次風波和危機。

 他可不想,在這人生的晚年,卻落得一個身首異處,宗族傾覆的結局。

 所以,他此刻已經在忍不住的長籲短歎。

 脖子,就像長頸鹿一樣,不時的眺望門外,兩隻耳朵,隨時保持高度警惕。

 門外稍有風吹草動,他就有些按捺不住的想要起身。

 雖然每一次,最終出現在他面前的,只是張府的幾個下人。

 但他不敢放松自己。

 就像現在,他又聽到了門外傳來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

 他立刻條件反射一般的起身,身體微微前傾,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終於,這一次,他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但他看到張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刹那,他立刻一個健步就迎上前去,早已經在心裡面演練了無數次的腹稿當即脫口而出:“罪官於己衍,恭問建文君安!”

 說著他便脫下冠帽,頓首謝罪:“身為京兆尹,罪官不能早偵奸小之謀,愧對天下,愧對天子,愧對新豐父老!”

 這姿態,幾乎就和下屬犯了錯遇到來調查問題的上司一樣,近乎有些卑躬屈膝的味道。

 但,於己衍知道,自己必須這樣做。

 負荊請罪,負荊請罪,姿態不做足,怎麽可能奢望得到原諒?

 再說, 他可是看過了禦史台那邊的公文了。

 禦史台的意見,那可是殺氣騰騰,鋒芒畢露,就差沒有指著他的鼻子罵:京兆尹汝是幹什麽吃的?國家每年給汝這麽多俸祿,哪怕是養條狗,家裡進了賊也知道吠吠幾聲!

 他要還不識趣,他自然知道,自己唯一的下場,恐怕就是去東市走一遭了。

 而自己的妻女、宗族,最好的下場,也是到居延去修地球。

 張越見著,卻是立刻笑著上前,扶起於己衍,柔聲道:“明府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於己衍一見這個情況,馬上就擠出幾滴眼淚,哭著道:“罪官失職,令天子大業,有夭折之險,誠惶誠恐,戰戰兢兢,不敢有幸,幾乎無顏再見侍中……”

 這演技,幾乎都快能拿奧斯卡了。

 張越見著,也是歎道:“誰說老實人就沒有演技了?逼急了,老實人也可以演的很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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