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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門閥》第993節 西元前的超級流量(三)
“司馬玄這次可真的是發達了……”

 “可不是!還有那個續相如……嘖嘖嘖……怎麽就運氣這麽好……”

 “那辛武靈不是更賺?小小的飛狐將軍,不入流的偏將,隴右來的泥腿子,一下子就列侯在望……”

 建章宮的回廊內,十余將軍並排在在其中,彼此議論著。

 檸檬的味道,飄出了起碼三十裡,讓人老遠就能聞到。

 不怪他們酸,實在是朝堂內外的風聲,有些不對勁!

 大捷的消息,傳遞長安,張蚩尤的名聲與威望,立刻就高漲起來。

 鷹楊將軍加英候的組合拳,更是震動內外。

 而其身邊的人,也跟著這熱度,水漲船高,成為了全民英雄!

 更全體都在天子那裡掛了名,成為了天子經常關心的對象。

 數日之間,宮裡面就派出了好幾波的使者,去這些有功大將之家,賞賜錢帛,慰問父兄。

 前些天,司馬玄的老父過壽,司馬家的門檻都被道賀的人踏破了。

 門外車水馬龍,應接不暇,一時成為佳話。

 自然不服和酸的人,也是隨處可見!

 特別是軍方!

 對於司馬玄、續相如以及辛武靈,可謂是羨慕嫉妒恨!

 不少人都覺得,這三個人也就那樣,論起專業水平,可能還不如自己。

 有著典型的我上我也行心理。

 自然是瘋狂吃檸檬。

 私底下,都給司馬玄等人編排了外號。

 什麽司馬幽、續木如、辛武巫,都給安排上了。

 而且,在長安的漢軍高層裡,傳的很廣。

 甚至,連下面的小兵,也都聽說了。

 不過,這種口嗨,實際上沒有任何作用,純粹只能惡心人,而無法改變任何現實。

 所以,將軍們也都很苦惱。

 “最多半月,張侍中就要歸來……陛下,已經命北軍各部,做好準備,屆時為凱旋將士,舉行大典,陛下可能會趁勢大赦天下……”騎都尉楊遠忽然將話題轉移開,道“屆時,陛下可能會在宣室殿之中設宴,為張侍中以及有功諸將士接風洗塵,吾等想必都會受邀列席其中……”

 他看著其他人,嘴角微微翹起“諸位以為,屆時,陛下會安排諸君坐在何處?而張侍中身側,又會坐何人?”

 這個問題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沒辦法,那位張蚩尤,從前其實並不混軍界。

 他混的是權貴、學閥,好基友是上官桀、張安世這樣的寵臣或者二代,往來的是董越、褚大這樣的學閥。

 與軍方的交界,大約也就是因為上官桀的緣故,與隴右系有些關系。

 據說,還曾在上官桀的宴會上,給很多隴右子弟上過課,講過兵法。

 不過,在那個時候,很多人都是當笑話看的。

 覺得隴右將門真的是不要臉!

 讓一個寵臣,一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年輕人,給自家子侄當老師,一個個還拚命跪舔,花式吹爆,根本就是武將之恥!

 哪曾想到,會有今天?

 現在,當初曾在宴會上的將門之後,都是恨不得在自己腦門上貼上一個字條,上面用粗黑字體寫上‘吾乃張蚩尤門徒’的大字。

 仿佛只要蹭上這個熱度,自身的身價和咖位就可以提示!

 而現實卻反饋了,似乎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幾個曾經在當初晚宴上聽講的年輕人,最近都獲得了重用!

 甚至有人,得到了‘武騎常侍’給天子看宮門的機會!

 這便真的是刺激人!

 其他派系內心,自是又酸又悔。

 如今,被楊遠這麽一問,大家都不免瘋狂的聯想起來。

 若能有機會,蹭到那張蚩尤身邊,借機搭上關系……

 那我是不是也有機會起飛?

 司馬幽那混蛋,在長安城裡混了四五年,一點水花都沒有!

 靠著跪舔和靠近張蚩尤,得到了舉薦為‘護烏恆都尉’‘烏恆將軍’的差遣,然後就一炮而紅,跟著張蚩尤刷了好大的戰功!

 這次回來,封侯是肯定的,食邑戶數兩千戶起!

 那續木如就更誇張了!

 當初靠著膽大,帶著幾十人借烏孫兵,滅了扶樂國才封得一個一千戶的城父候,之後就一點水花都沒有,在長安城裡近乎是查無此木的情況。

 因為抱上了張蚩尤大腿,四個月不到的時間,就鹹魚翻身了。

 不止名聲大噪,成為了市井百姓口中的‘戰將’‘豪傑’‘英雄’,還被人翻出了從前滅亡扶樂,揚威外域的事情,吹捧成了‘真丈夫’的代表,儼然化身為當代的要離、荊軻、豫讓這樣的古代豪俠。

 讓很多熟悉續相如的人,差點跳腳。

 三人裡,最強的還屬辛武巫,畢竟是實打實的飛狐將軍,雖然出生低微了一些,也沒有什麽太大戰功和名聲,但至少人家手裡還握著一支野戰軍,多多少少有些名望。

 但那又怎樣?

 反正,沒有人覺得自己不如辛武巫,甚至可能還要比他強一點。

 既然他們三個都可以,我為什麽不可以?

 只是想到這裡,將軍們悄悄的握緊了拳頭,然後心照不宣的互相笑了一聲,各自告辭而去。

 …………………………………………

 在建章宮的另一端。

 鉤弋夫人趙婕妤,小心翼翼的給小皇子劉弗陵穿上了一套嶄新的衣服。

 小小的皇子,粉雕玉琢,笑的非常開心,使勁的纏著自己母親,用著含糊不清的奶音,嘟囔著“嗯麽,嗯麽……”

 但鉤弋夫人的心思,卻明顯不在自己兒子身上。

 因為,在往年這個時候,天子早已經帶著隨從,去了甘泉宮避暑。

 但在現在,即使酷暑難耐,天子也沒有選擇離開長安。

 這使得,她的枕邊風威力大減。

 甚至消退的乾乾淨淨。

 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剩下了小皇子劉弗陵在天子心裡的分量了。

 但……

 小皇子,總有一天會長大!

 趙婕妤實在是太清楚,她的丈夫,那位大漢天子的性格了。

 對這位陛下來說,長大的兒子,便不需要再溺愛了,而是應該鍛煉和磨礪,讓其吃些苦頭。

 而這對趙婕妤來說,簡直是噩夢!

 她知道,自己必須求生了!

 必須給她和她的兒子,找一個未來的依靠!

 否則,一旦宮車晏駕,新皇登基。

 曾經備受寵溺的婕妤與小皇子,就要成為無人關注的空氣。

 就像太宗的代王,先帝的諸子一樣,默默無聞的在一個偏遠的王國自生自滅,甚至可能還需要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夾起尾巴做人。

 不然,隨時可能造反警告!大不敬警告!

 然後,不是被人砍了腦袋,就是被人瘋狂拉踩,拿來當聲望機器!

 撫摸著愛子可愛的小臉蛋,趙婕妤陷入了沉思中。

 “可惜啊……”她悠悠的想著“其實……本不必如此的……”

 去年今日,她還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地位不斷攀升,甚至可與衛皇后分庭抗禮的皇妃!

 她的兒子,更是天子最喜歡的幼子。

 是被多次讚許‘此子類吾,必成大器’的皇子。

 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投注和關注的對象。

 然而……

 現在一切都搞砸了!

 天子甚至都有些厭棄自身。

 想到這裡,趙婕妤就忍不住輕咬櫻唇,她記得一切的轉折點。

 她曾寵溺和嬌慣的那個堂弟臨武君趙良!

 就是因為他,令天子認為,她這個婕妤不受本分,野心太大。

 就是因為他,徹底破壞了原本描繪的劇本,使得天子,甚至都不願去甘泉宮,令她不得不帶著兒子,回到長安,回到這被衛氏控制數十年的宮廷內,每天伏低做小,早晚請安。

 更是因他,令那位侍中從此疏遠和遠離了自己。

 本來……

 至少,還可以與之維持一個友好的關系。

 甚至說不定,可以讓其成為小皇子的蒙師,建立起特殊關系。

 至少,在去年的甘泉夜宴上,對方雖然婉拒了自身的請求,但也沒有拒絕的很徹底。

 現在好了,人家如今乘風破浪,大勢已成!

 而自己這邊,卻因為那個紈絝子的原因,想要蹭熱度都沒有地方蹭!

 更別提借勢、造勢了!

 看看東宮的衛氏吧!

 這些天來,宮裡面到處都是‘漢得賢臣良將之佐,興盛已是定數’‘古有薑尚,輔佐周武,而建功立業,興盛一代,今有蚩尤,文武雙全,輔佐太孫,必興國家’的傳說。

 宮裡面的宦官、宮女們,本就沒有什麽文化,聽風就是雨。

 被這些組合拳一洗腦,馬上就變成了太孫系的死忠。

 都覺得,大漢帝國與社稷的未來,都在太孫身上。

 在這大勢之下,連她身邊的人,也受到影響,開始把屁股往衛家那邊蹭。

 “我不能在這樣下去了……”趙婕妤輕輕的撫摸著自己兒子頭上淺淺的毛發,愛憐的吻著“我兒,你放心,為娘定然會給你想個法子的……”

 “當初,那方士說過,為娘是要當皇后、太后的人,而你也一定會成為天子!”

 但,想要破局,真的是非常艱難!

 除非……

 趙婕妤低下頭,她知道,唯一的路,就是能讓自己的兒子,與那位現在風頭正勁,幾乎承載了天下期望與希望的侍中官搭上關系!

 最好是師徒,至不濟也得重新獲得對方的諒解與認同!

 可惜,想要走通這條路,無比艱難!

 因為,路上不僅僅有著趙良那塊顯眼無比,刺目非常的石頭,更有著衛皇后、太子系以及太孫系的無數阻礙!

 想要成功,幾乎沒有什麽可能!

 她正想著此事,她的貼身侍女,便走進來,稟報道“夫人,方才郭令吏遣人來通知陛下正在來此的路上,還請夫人做好迎駕準備……”

 趙婕妤一聽,馬上就高興起來,連忙抱著剛剛才學會走路和說話的小皇子,將之交給乳母,自己則坐到梳妝台前,招呼起來“快快為我梳妝……再命人去將前庭的院子與道路都打掃一遍,灑上鮮花,務必要令陛下舒坦……”

 “諾!”

 半個時辰後,趙婕妤已經換上了她最漂亮的衣裙,戴上了天子過去最喜歡的簪子,還畫好了最能展示她顏值特色的淡妝。

 看著銅鏡中,依然如少女般嬌嫩的肌膚以及略帶著嫵媚的面容。

 趙婕妤的心情,變得無比舒坦。

 可惜,就在此時,一個宦官走進來,稟報道“奴婢奉詔,來給夫人請安……陛下命奴婢來轉告夫人,請夫人不用再等了……今夜,陛下將留宿長信……”

 趙婕妤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

 銅鏡裡原本嫵媚多姿的面孔,更是立刻變得猙獰起來。

 啪!

 梳妝台上的脂粉盒全部摔倒了地上,無數的胭脂水粉,散落了一地。

 “夫人息怒!”所有人連忙跪到地上,頓首低頭。

 就連抱著小皇子的乳母,也是如此。

 這卻嚇壞了小皇子,立刻就哇哇大哭起來。

 ………………………………

 “朽木不可雕也……”長信宮中,天子聽完了郭穰的耳語後,低下頭來,微微的搖了搖頭“看來,鉤弋夫人還是沒有明白朕的良苦用心啊!”

 “長此以往, 漢家豈非是會再有淮南歷王之禍?”他輕聲低吟著,卻讓郭穰聽得渾身戰栗,忙不迭的跪下來。

 端坐在一側,陪著天子,欣賞著歌舞的衛皇后,看到這個情況,笑著起身拜道“陛下,可是有事?若是國事,臣妾便先行退下……”

 “小事!”天子笑著,拉著自己衛皇后的手坐下來,看著這個曾經芳華絕代的愛妃如今漸漸蒼老的容顏與鬢角的白發,他忽然湧現出了柔情,笑著道“不過是小兒輩在未央宮裡找到了當年皇后給朕織的那雙布履……”

 衛皇后微微一楞,旋即笑道“陛下若是還喜歡臣妾織的布履,妾身便給陛下再織幾雙好了!正好,張子重弄出來的毛料,很適合織履,冬天穿最是暖和……”

 天子聽著,內心感慨萬千,忍不住道“皇后賢惠,社稷之福矣!難怪詩雲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衛皇后盈盈俯首,拜道“陛下繆讚,臣妾愧不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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