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悟淨抱著一小葫蘆的落胎泉水凱旋而歸，卻並未從悟空和莫文眼中收獲幾分喜悅。相反，兩個人如同看一個怪物那般，死死盯著自己。

　在兩人如此的注視下，悟淨一歪腦袋，奇怪道:“恩?怎麽了?大師兄，二師兄?”

　下一秒，兩人忽然一齊朝悟淨行了一大大的拱手禮。

　“悟淨，你的砍價技術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師兄們自愧不如！”

　“額……我只是……”

　“啥也別說了，我覺得我們的兄弟順序需要調換一下，我們要向你學習。”

　“那啥，你們先……”

　“不過我一直都很好奇啊，悟淨你這高超的砍價技術到底是跟誰學的。”

　悟淨下一秒忽然扒開葫蘆蓋就要往兩人嘴裡灌。

　“別廢話了，趕緊喝完了收拾那妖道拿回我們的錢！二十兩銀子呢啊！我的心在滴血！”

　悟空、莫文:“……”

　————

　月牙已高懸至天空正頂，賽菲羅和玄奘的交談卻並沒有結束。賽菲羅不著痕跡的詢問著師徒幾人一路上的諸多細節，其中大部分的，卻都是關於悟空的。

　待玄奘說完了白骨精之事後，賽菲羅原本只是寫滿濃厚興趣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了幾點心痛和憂愁。“沒想到，他居然還受過這般陷害嗎?”

　玄奘滿懷歉意地搖搖頭:“想來也都是貧僧的錯，不該不信任他。好在最終悟空原諒了我的過錯，願意繼續留在隊伍裡。”

　“令徒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賽菲羅淺淺一笑，雖然只是能夠通過雙眼窺之一二。她頓了頓後，補充道:“也是個寬容之人。”

　“悟空經歷的比我們都多，故而為人處世，遠比我們豁達些許。”玄奘說了又為兩人滿上茶水，“他快意恩仇，敢愛敢恨，這一點上，也是他身上貧僧最喜歡的一點。”

　賽菲羅接過玄奘遞來的茶水，卻沒有像玄奘那般很快飲下，她盯著上面的浮葉，眼底閃過幾點微弱的希冀，仿佛將滅未滅的火星，等待那撩撥的風兒。“高僧，說起來，雖然您是他們的師父，但我看令徒的打扮，都不像是出家人呢?”

　賽菲羅問得很謹慎，好在玄奘絲毫不在意，他眉間一挑，神情自然:“是啊，嚴格意義上，他們都不是出家人。只是尊我為師而已，又不代表了就必須入我佛門。”玄奘輕輕敲了敲面前的石桌，“這件事件隨緣，強求不來。心誠則靈，逼迫他們剃發為僧，而非他們自願的話，不客氣些說，怕只是為佛家增加了幾位野和尚。”

　在他說話的時候，賽菲羅忽然使勁低下了頭，玄奘也低頭看著自己的茶杯，沒有注意到她神情中的那抹蠢蠢欲動，也沒有聽出她接下來話語中，那已經有些顫抖的興奮意味。

　“那麽，令徒也都是還有著七情六欲了?”

　玄奘稍微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懂賽菲羅此話為何意，但還是老實回答道:“是的，他們不過是普通人。”

　賽菲羅握著杯子的手下意識掐進了小巧玲瓏的茶杯。還只是普通人，還有著正常的七情六欲，那麽……是不是就有可能……

　她腦海中又再次浮現出了見到悟空第一眼時的情景，想起了那爽朗明快，卻溫柔親切的詢問聲。

　她有些不敢想下去了，好在似乎是為了幫助她停止胡思亂想。門口突然傳來了兄弟三人的叫喊聲:“師父！我們回來啦！”

　“悟空，莫文，悟淨……”玄奘也被他們的聲音吸引走了注意力，慌忙上前去迎，“你們回來了?怎麽樣?”

　“一切按幾乎進行。”悟空衝師父眨了眨眼睛，“師父啊，你不知道悟淨砍價的能力有多厲害。他硬是把八十兩砍到了二十兩，買回水之後，我和莫文喝下去解了抬胎氣，就把那妖道狠狠收拾了一頓。”

　“你們製服那妖道了?”賽菲羅聽後瞪大了眼睛，一下竄到了兄弟三人面前，“真的嗎?”

　“是啊，那妖道沒什麽本事，不經打的。”悟空隨意地擺擺手，儼然一副說著雞毛蒜皮小事的輕松模樣，“哦對了，你是說女王都在愁這妖道嗎?我們把他綁回來扔給驛站負責人那裡了。”

　“什、什麽?”賽菲羅的嘴張得更大，“你們還把他直接押回來了?”

　三兄弟點點頭。

　賽菲羅呆呆站在原地，錯愣許久才回過神來。可剛剛清醒過來，悟空已經跳過來拉住了玄奘的衣擺:“太好了師父，事情解決完了，我們明天就繼續趕路吧！”

　此言一出，賽菲羅還持續著的驚歎戛然而止，變成了另一份呆滯:“趕……路?”

　“是啊，我們還要繼續往西天前進呢。”悟空回頭笑道，完全沒注意到賽菲羅神情的異樣。

　玄奘伸手摸摸悟空的頭頂，將目光也轉向了賽菲羅，禮貌淺笑:“賽菲羅施主，悟空所言沒錯，明日貧僧就要繼續趕路了。今日悟空之事，還真是多謝施主好心相救。”

　“啊……”賽菲羅忽然笑容有了一些僵硬，“沒、沒什麽的。本來嘛，孫先生也救過我嘛。”

　語落，她忽然有些狼狽地往門外走去。“恩，天色也不早了。我明日還有些其他事情，就不打擾各位施主了，我們……就此告別。”

　行了一記本國的禮儀， 賽菲羅抬頭飛快又望了悟空一眼，旋即飛快出了房間。

　房間內的幾人都沉浸在麻煩事解決的喜悅中，並未留心賽菲羅離去時背影的一絲狼狽和落寞。但莫文望著賽菲羅身形的一刹，卻忽然有了種奇怪的感覺。

　是他的錯覺嗎?方才賽菲羅最後一眼看著悟空的時候，那雙眼睛裡分明寫著痛苦和不甘。雖然那情感轉瞬即逝，如曇花一現，可是在那一瞬間裡，卻深刻地讓人無法忽視。

　賽菲羅，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表情?莫文沉默著掃了一眼正興高采烈和玄奘複述戰鬥場面的悟空，顯然後者對於賽菲羅的異樣毫無察覺。

　低頭思忖，莫文心底忽然萌生出幾分惴惴不安來。

　也許是他確實對情感的把握比較敏銳，從賽菲羅的失望痛苦裡，他還讀出了更加大膽的成分——渴望。

　就好像是，想要把悟空佔為己有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