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屋門，灰塵撲面而來，莫文和悟淨用手做扇子，好不容易打走那嗆人的灰塵，這才多少看清裡面的擺設。

　偌大的廳子裡並無任何家具，只剩一張空蕩蕩的殘缺木桌，可謂是家徒四壁。大廳右側延伸出一道樓梯，台階已然發生腐蝕傾斜，搖搖欲墜。

　“呼，這屋子裡還真冷。”悟淨忍不住裹緊衣裳，卻未曾停下打量的目光，“不過還真是很大啊，在這個村子裡來說，算是有錢人家了。”

　“也許是很久以前那個厭倦了城市生活的文人墨客來此隱居時建的吧?”莫文說著往前走去，腳底的木板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聲。他一直走到樓梯前，邁腳蹬上一節，扶著扶手轉頭道:“悟淨，你在底下逛逛，我往樓上去看一下這房子裡還剩下什麽。”

　“好的，沒問題！”

　莫文這才踩著脆弱的木梯向上走去，聽著腳下那不斷傳來的刺耳的聲響，總有種下一腳便會踏斷木板墜落下去的預感，隱隱有些發怵。

　好在這只是一種臆想，他最終安全地走到二樓。相比一樓而言，二樓更加陳舊。地面上的濃灰積攢出一層灰蒙蒙的地毯，每踩上一步便會留下一塊深色的印記。

　小心翼翼控制著落腳力道，以防蕩起的灰塵引發不適。莫文緩慢地走到離自己最近的那扇木門，輕輕推開。

　房間內空蕩蕩的，只有一座書架，比樓下有過之而無不及。

　退出房間關上門，莫文又走到下一個屋子。

　就這樣連續打開了三間房間，仿佛是不斷在重複著同一間，莫文已經開始篤定這房子應原本就是位文官退休隱居時住所的猜測。畢竟那麽多的書架，如若是裝裝樣子，以這村落的人來講也是承受不起來的。

　如此想著，莫文推開了第四個房間的屋門。他一心沉浸在猜測房屋原主人的思緒中，以至於當床榻上赫然出現的白骨闖進視線時，他險些直接跌倒在地。

　“啊！”本能地飛快後撤，霎時間臉色蒼白的莫文捂著嘴愣愣地望著前方。

　床榻上並無其他，只有一架骷髏靜靜仰躺著。他的雙手交疊放在腹腔的位置，可見死者去世時應是極其安詳的。

　可是，再安詳也理應是躺在墓穴中，而不是這樣的房間！

　莫文頓時有了種脊背發涼的感覺，雖說自己從小也見慣了妖魔鬼怪，可忽然在荒廢的房屋中瞥見一具骨架，論誰也自在不起來。

　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雖然那骷髏是標準的仰躺，但莫文總有種那雙空洞是對準他的瑟瑟寒意。空洞的黑色裡似乎蘊含了一個巨大的魔窟，能吸走萬千無意間闖入的生靈。不知不覺，雞皮疙瘩已然爬滿他全身。

　空咽一口，莫文緊盯著那骷髏緩緩退出房間，迅速關上房門，便急忙奔向樓梯。

　還是叫悟淨離開吧，這房間裡躺了個死人，終究……晦氣了點。而且，這個死人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不好了。

　而樓下，悟淨卻收獲頗豐。

　他探索的第二個房間裡存了架衣櫃，打開時從裡面掉出幾件厚實的棉襖。雖然染上塵土髒了些，可悟淨能看出來其還是完好無損的。略微清洗一下，仍然可以用。

　“太好了，沒想到賺了幾件這麽厚實的棉衣。”悟淨說著拎住大衣，一邊拍打一邊歡歡喜喜地出了屋門，打算叫莫文下來。

　可他剛剛走出房間，便看到莫文神情恍惚地趕回一層。

　“欸?二師兄，你看完了嗎?這個房子怎麽樣?”悟淨說著急忙迎上去，揚了揚手裡的棉襖，炫耀道:“我在一樓發現了好幾件厚衣服，清洗後還能再穿。你看看，咱們真是賺到了啊！”

　誰知莫文並未因多得幾件衣服流露出多少喜悅，相反，他望著那棉襖的眼神複雜而恐懼。腦海中再次浮現起樓上那具詭異的骷髏，莫文空咽一口，平複好情緒，不著痕跡地將那幾件棉襖推開。

　“悟淨，放回去吧……我們最好還是別拿這屋子裡的東西了。”

　“恩?為什麽?”悟淨歪歪腦袋，略有些失望，“是不是因為師兄你覺得這樣不經人同意拿，有點不禮貌……”

　“倒不是這個……”莫文臉色仍有些慘白，他飛快瞥了眼樓梯的盡頭，深呼吸下，道，“而是，悟淨，這個房子裡……有個死人。”

　“什麽??”悟淨瞬間拔高了音調，瞳孔收成一條線，“死、死人?”

　“剛剛在二樓發現的，是具骷髏，恐怕去世有段時間了。”莫文穩定下情緒，拉起悟淨的手就往屋外走，“這房子咱們還是別住了，總讓人感覺很不舒服。走吧，把那衣服丟下去。”

　“哦哦，好。”悟淨聽後忙不迭扔下棉襖，宛如受驚的小鳥跟在媽媽身後，同時不忘怯生生望一眼背後。

　眼看再有幾步就要走出這壓抑恐怖的房間，誰知突然間莫文感覺迎面襲來寒風，緊跟著“嘭”的巨響，房子的大門重重關上，整座脆弱的房子都隨著它的關閉狠狠顫動起來。

　“啊啊啊啊！”悟淨立刻原地跳起，飛快地縮進莫文懷裡，“二師兄，怎、怎麽回事啊！”

　莫文此時額前也有了些冷汗，他望著面前緊閉的大門，強忍住緊張的情緒安慰道:“沒事悟淨，許是有風吧。再說了，有師兄在，不怕。”

　說著， 莫文伸手去推大門。

　大門紋絲不動。

　莫文額前的冷汗赫然凝成豌豆大。

　“師、師兄，這……”悟淨怯生生藏在莫文身後，臉色煞白的可怕。

　莫文咬緊嘴唇，又用力推動幾下。

　仍紋絲不動。

　就在他心底徹底響起那句“糟了”時，背後的悟淨突然發出了驚叫聲:“啊啊啊！師兄！樓梯上！樓梯上！”

　立刻轉身望去，只見那原本應該躺在二樓的骷髏忽然從樓梯上慢慢爬了下來。空洞的眼洞裡閃現出了幽綠色的鬼光。下一秒，它把頭轉向了兩人。

　“悟淨，到我身後！”莫文立刻警鈴大作，一把推開悟淨，刹那間符紙已從袖口飛出。

　“襏除陰邪，惡鬼退盡！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