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要不……要不我還是自己搭著風靈鳥跟著你吧?”
莫文小心翼翼回答著,四肢僵硬不知何處安放。
“然後再飛個三天才回去?”悟空聲音揚了揚,半開玩笑半嚴肅道。
“那、那倒不是……”莫文訕訕縮回腦袋,不再說話,可內心已經複雜萬分。
畢竟,被悟空背在後背上“扛”著飛行,真的不是件讓人覺得很隨意的事情啊!
大概是察覺到莫文身體如同扔進隆冬過後那樣僵硬,悟空忽然淺笑一下,玩味道:“喂,你該不會是討厭我這麽扛著你?”
“沒、沒有。”莫文慌忙否決,“我只是不大習慣而已啦。”
“我現在這副樣子又不是女的,你不習慣什麽?又不是沒抱過。”悟空咧開嘴笑起來,繼續調侃莫文。
偏就是這句話再度讓莫文情緒七上八下起來。
又不是沒抱過。
是啊,以前一路上互相照應身體接觸也不少,早不需要像在規矩繁瑣的中原那般拘謹單板,何況現在悟空也都變回他看習慣了的模樣,哪裡值得他不好意思的。
雖然如此寬慰自己,可莫文還是無法撈起被巨浪掀攪吞沒的內心。
也許是他被悟空救起的時候,才後知後覺清醒一件事——悟空只是模樣看著像男性而已。
不過如果告訴她真實原因,恐怕又要被心寬調皮的悟空嘲笑一番吧?
如此想著,莫文把所有的嘀咕與解釋吞入腹中,嘗試轉移話題。
“啊對了,我一開始見到的那兩個元帥……”他回想起陪悟空離開時的場面,馬流元帥各自頭頂一大塊石頭垂頭喪氣地跪在門口,不說話。
“他們戲弄你,該罰。”悟空漫不經心地回答道,故意沒有說出後面那句話:而且還胡亂說話。
此時,水簾洞口的馬流元帥忽然前後各打了一個噴嚏,手腕一松險些把頂著的東西掉下來。
流元帥手忙腳亂重新調整:“我怎麽覺得有人在說咱們倆。”
“估計是大王在念叨你們有沒有劃水偷懶了。”一旁,奔將軍笑眯眯的盤腿坐於地上頗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道,“說起來你們到底是怎麽惹著大王了?”
“我們也想知道啊……”馬元帥雙臂肌肉酸痛也只能硬撐著,和流元帥一樣委屈不已。
本來和大王告別那會兒氣氛好好的,天知道大王為什麽會突然臉一黑就罰他們頂著大石頭跪到日落?
果然應了那句話“女人心海底針”嗎?馬流元帥欲哭無淚。
————
在遠離大海另一端的寶象國王國,氣氛便遠不如花果山上輕松。
天色已晚,月牙高懸,寂靜的王宮裡燈火灰暗,氣氛壓抑。
百裡堰清忙完一天事務,從耳殿踏出,入目看到位跪在那裡的頤安。
負責服侍他的公公慌忙迎上,稟告道:“陛下。”
“怎麽了?”
“頤安長老今日依舊無果。”
“哦?”百裡堰清微微挑眉,語氣讓人捉摸不透內心。
跪在地上的頤安開口說話了:“回陛下,那虎妖籠子外的結界確實讓人苦手,不過還請放心,經過這三天,貧道已經多少打出缺口。明日結束前,應當就能打碎那結界了。”
“如此甚好。”聽到頤安解釋的百裡堰清散去那本要釋放而出的不滿,輕輕伸手,公公識相地為他披上一件薄紗外袍。
“倒是沒想到這妖怪居然還留這麽一手,以為自己能逃過去。”百裡堰清一邊親自整理外袍一邊冷笑著,吐出的話語亦如夏夜空氣的清涼,卻比它更加銳利而富有攻擊性。
頤安垂頭不語,百裡堰清繼續自言自語道:“既然想玩,那就陪他好好玩玩。等你明日把那討厭玩意兒去掉,我定備好東西好好‘款待’它。”
百裡堰清著重咬住款待兩字,冰冷淡漠的眼神裡暗暗興奮。
那位公公退居他身後,神情自若,應是早已習慣主子這殘忍的一面,絲毫不為所動。但頤安半跪在地,竟也沒有多少驚訝的神色。
百裡堰清並不在意他處變不驚的心境,修道之人誰沒些見識和膽量?
“頤安長老先去休息吧,明日再繼續。”百裡堰清朝他一擺手,轉身也便要往寢宮裡走。
隨身公公和掌燈宮女快步跟上去,動作迅速,腳下卻落地無音。頤安目送百裡堰清的身影消失在殿閣木門的轉角處:“恭送陛下。”
一直到起身的刹那,頤安平淡如水的雙眼忽而閃現出琥珀色的光芒,也變得銳利起來。不過,這是完全不同於百裡堰清的銳利。百裡堰清的眼神裡是冷酷無情和殘忍,而他目光中則為肅殺果敢甚至怨恨。
他快步離開耳殿,目標卻並非為自己安排的寢殿,而是徑直又到了遠迎宮。
院落裡陳設依舊,冰冷的大鐵門罩在玄奘周圍,被鐵鏈拴緊的白龍馬躺在地上,一圈溫暖的金光形成透明牆包裹住他們。
就是這堵牆讓他束手無策。
幾步走進去,頤安的模樣卻隨著一步步靠近起了變化。最終,聽到動靜抬起頭的玄奘看著奎木狼雙臂交叉站在結界外,伸出手指點了點那結界壁。
如同漣漪一樣的力量波動從指間蕩漾開。
“你那二徒弟倒也拚命。”
只見奎木狼半跪下來,眼睛在玄奘身上掃視一圈,看到那些傷口已經凝固結痂。“不過這樣多少對我來說也是個好消息,多虧這個結界能幫我拖延時間。不然你這小命怕是早已被百裡堰清收掉不知多少次了。到時候我還怎麽讓夫君吃你的肉?”
“嗚——”尖銳的虎牙露出來,玄奘慢慢拱起後背。
“少嚇我了,就算你變成老虎從這裡竄出來,我一樣有辦法制服你。”面對玄奘的恐嚇,奎木狼如同看笑話一樣笑起來,“就算你那二徒弟去找幫手也沒用,因為明天我就可以敲碎這個破結界了。今晚我先想想怎麽擺脫掉那討厭的百裡堰清,讓你多活幾個時辰。”
一旁的敖烈忽然站起,鼻孔裡撲哧撲哧吐出粗氣,馬蹄重重磕在地上發出踏踏踏的聲音。
奎木狼不屑地扔出一個眼神,卻後撤一步遠離了結界,再度看向玄奘時雙眼溢滿斥責:“唐玄奘,是你自己不識好歹。若是你老老實實經過王宮,一路離開寶象國,這事便就罷了。誰叫你多管閑事,讓百裡堰清知道花羞還活著的?”
“嗚——”玄奘說不出話,只能低吼,可眼底的困惑不解溢於言表。
“你奇怪?”奎木狼挑眉,“呵,你以為我為什麽要給夫君吃你的肉?因為他有病,他活不過多久了。而他造成他有病的罪魁禍首,此時就躺在這王宮的龍床上,毫無悔意!”
奎木狼身體周圍突然殺意橫溢,她怨毒地看向寢宮方向:“實話告訴你吧,這個百裡堰清為了坐上王位不擇手段,他啊,就是個弑父弑兄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