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龍王釋珈帶著眾人移駕武德殿。
這座由無數水晶雕砌而成的圓形鬥技場,在海波中如同一輪明月,耀眼異常。
七皇子釋嵐翊以單人名義參賽,龍王釋珈隨機在皇家戰隊的二級成員裡挑了三人給他組隊。大公主釋嵐兮則是龍後為她組的胭脂隊,其他三個成員都是女性。隻有十九公主釋嵐心是不下場的,她身後的四個靈師席上此刻已經坐滿了。
釋珈的左右兩席上分別坐了兩美貌女子,一位是龍後,另一位是釋嵐心的母親白遊。這位人族女子,在龍宮中這麽多年屹立不倒,並且極得釋珈喜愛,也正是因為此,釋嵐心才在一眾兄弟姐妹中格外受到釋珈的偏寵。
比起釋嵐心的小緊張,元央很放松。她歪在座位上,好奇地打量每一個人。過來之前她找釋嵐心要了一顆化形丹,此時已經把自己的魚尾化成了雙腿,而原本白皙的肌膚卻泛出了隱隱的青色,倒是與普通鮫人差不多了。
釋嵐心更是巴不得,原本以元央的模樣,被自己的好色老爹收宮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如今看來,這傻魚還是有幾分骨氣的。
“王上,妾身有話要說。”
釋珈看向龍後,只見她穿著一身大紅色宮裝,發上配著同色的紅寶石頭面,雖襯托的人高貴典雅,但卻也少了幾分可親。
“何事?”
龍後嫵媚的鳳眼微微一挑,淺笑嫣然地指向元央的方向說:“那位靈師,似乎服用了化形丹。”
釋珈不解,化形丹不是什麽稀罕物,作為靈師想要變換形態在六界是十分正常的事。
龍後娓娓道:“之前兮兒跟妾身提過,說昨天在城門口偶遇過這位姑娘,當時她好像還隻是個凡胎。於是妾身便著人去查了一下,沒想到卻查到了王通王副將身上,妾身請了王副將過來,才知道這姑娘竟然是他們家八少爺未過門的小妾,您說巧不巧?”
眾人的眼光頓時集中到元央身上,有懷疑,有冷漠,更多的是赤裸裸的鄙視。
鮫女做妾,在海界根本不是什麽新鮮事。畢竟鮫族的女人實在太無用,除了唱歌,什麽活都乾不了,凡是被外族娶走的鮫女,無一例外都是擺在家裡當個玩物。
龍後既然敢在這裡說,自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這位鮫女放著好好的王家不去,非要以這種低微的修行擠進千海宴,其目的便很值得玩味。因為龍王對女色的迷戀,畢竟是人人皆知的事實,這樣一想,便對元央露出極為不屑的神情。
坐在龍後對面的白遊安靜地剝著葡萄皮,並不插話。且不論這個鮫女有沒有問題,她挑這個時間把事情捅出來,就是想讓十九下不了台。但,她不著急。
果然釋珈低頭喝了一口酒,卻並不發難。隻是說:“既然已經張榜公布,那麽不管她之前是什麽身份,如今都是參加靈試的選手,有什麽事情等千海宴結束再說吧。”
龍後心下微怒,面上卻依然柔順地點頭說是。她的重點並不在這鮫女是不是逃妾,而是昨天她還是普通人今天就進階為靈師,這裡面若沒有釋嵐心的手筆怎麽可能。
引靈丹是龍族的秘寶,她不方便直說,但釋珈應該聽懂了,可即便如此他也還是這般護著那小崽子,委實讓人咽不下這口氣。
釋嵐心有些委屈地看向白遊,卻接到母親微微搖頭的安撫,她立刻明白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不過到底意難平,忍不住轉頭狠狠瞪了一眼元央,咬牙切齒地威脅:“你今兒要是敢拖後腿,
我就把你捆了直接扔給王通。” 比起其他人,她倒是更明白元央。一則元央特意化形更醜,目的不言而喻。二則,她與元央相識這兩日,也知道她是個有主意的人,與傳聞中的鮫女大為不同,所以並不會人雲亦雲。
元央不慌不忙,手嘴並用,吃得飛起。這后宮女人果然戲多,拿著她做文章,真是無辜受累。不過她可不是什麽真蘿莉,一顆老阿姨的心最是瑕疵必報,龍後既然想踩十九,她就偏不讓她如願。
“老杜,公主這一次是要坑死咱們啊。”
坐在三人中間的高大男子,體格健壯,一身重甲,聽他旁邊的黑衣青年一嘀咕,氣勢穩健的虎目也朝元央看了過來。
“千海宴的分組本來就是隨機的,應該不是公主的意思,更何況咱們當初就說好了,隻要三人同心,另外一個人就算袖手旁觀,我們也不一定會輸。”
沈劍聽了依然有些憤憤,鮫族修行資質極差, 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都沒出幾個靈師,更何況這還是個女人,在他的腦子裡,鮫女除了唱歌,基本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
“喂,鮫女,你修靈多久了?”
元央微笑著看他,一點都不介意他的態度,“確切的說,不到半天。”
沈劍誇張地捂住嘴生怕自己喊了出來,“才半天你就來參加千海宴?你是存心想害人嗎?”
元央知道,這就好比玩遊戲進了PK場,結果才發現自己隊裡有個等級為1的隊友,一般人都會暴走。
不過元央卻不覺得內疚,首先來參加比試非她自願,其次隨機是遊戲的規則,既然大家都了解那就說明比賽前應該也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大可不必相互埋怨。
“阿劍!”
老杜低聲阻止沈劍還沒說完的話,“噤聲,三位族長都看著,你給我消停些,莫要丟了咱們海學院的臉面。”
他又看向元央,低聲提醒道:“你既然剛入境,恐怕對須臾境內的比試完全不了解。待會進去之後,我們十二個人是分散的,你有可能會遇到隊友,也有可能會遇到敵人,若要獲勝,首先要保全自己與隊友匯合。”
之前踏浪閣的書上可沒有這麽詳細的解釋,元央認真聽完便開口問:“你說的匯合,具體怎麽做?”
老杜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他身旁,一位紫衣青年面無表情地喝著茶,從頭到尾沒有對元央發表過任何意見,甚至連目光都沒有轉過來過,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肩膀上的一條古怪的紫色小魚身上,仿佛它就是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