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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時代的皇帝修煉日記》第21節 泥犁
菩提流支擎著吐蕃大相的旗幟回去複命,虞軍這邊也是議論紛紛。

 韓瑞立即說道:“陛下,微臣以為,條件太過苛刻,尚東讚多半不會答應下來。”

 鳳翔節度使遠比皇帝要理智得多,深知道一口吃不成一個胖子的道理。

 這一次能夠將朗達瑪這頭蠢牛給逮住已經是意外之喜了,至於將吐蕃的精銳脊梁一打盡,著實在韓瑞預料之外。

 至於說皇帝開出的條件,聽著的確是十分痛快,只是善無畏的屍身都未涼透,現在皇帝讓尚東讚的兵馬放下武器。只要尚東讚不是個今天的事明天就忘的傻子,韓瑞想不出他有任何同意的道理。

 開玩笑,今天尚東讚的軍隊扔下戰馬鎧甲軍械,就是重信守義如韓瑞也忍不住要將他們盡數吃下了。

 “我要的是西面沒有後顧之憂。”李旭向韓瑞講道:“我大可以將尚東讚和尚恐熱盡數殺死在這裡,只是之後吐蕃必然群龍無首,西疆必然多事。”

 吐蕃的上層精英基本上都在此次東侵略之列,若是將他們全部殲滅於此。那麽吐蕃必然會進入一個群雄爭霸的時期。

 可以想象,處在虞國吐蕃兩國交界處的那些軍閥們,為了增長麾下的實力,少不得要不斷地侵蝕虞國這一邊。

 以李旭一人之力是無法照顧到上千裡的邊境線的,西邊的軍事壓力又要消耗不少屬於朝廷的寶貴資源。

 所以為了穩定和易於掌控,李旭希望面對一個卡扎菲,而不是幾百個利比亞民族自治政府。

 尚東讚就是這個合適的卡扎菲人選。

 叛賣了讚普的尚東讚回去掌握吐蕃大權,其正統性必然會受到各方勢力的質疑和挑戰,他必須將這些勢力一一降服。

 同時他又必須借助大虞的力量,爭取外部的平靜,全力對內,所以一定會管理好和虞國交界的這塊區域,嚴格控制部下,減少糾紛。

 一個秦檜做主的政權可比幾個嶽飛、韓世忠、吳階各自指揮的戰區要好對付得多。

 吐蕃大相之所以屢次派人前來議和,就是知道皇帝其實和自己利益是一致的。

 嶽顧寒和鹿飲溪都是耳聰目明之輩,皇帝開出的條件和對方的意圖,他們都聽得一清二楚,心下了然,知道這一次又要給皇帝當上一番打手了。

 吐蕃的雍仲苯教,這二位倒真的不放在眼裡。苯教歷史悠長,淵源明晰,中原江湖對於這些外道也是有所了解,一直以來都當其實歪門邪道,並不放在心上。

 至於所謂十三上師的傳說,也就只能唬一唬金剛乘的那些無膽禿頭。

 若是苯教真有十三個宗師級別的高手,還團結一心聽吐蕃讚普的使喚,那早就一統天下了,哪裡輪得到尚東讚之輩在這裡搖頭擺尾。

 “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人亦有閑,列國自有疆。苟能製侵陵,豈在多殺傷。”

 韓瑞念了一首詩道:“若是能夠換得西陲安寧幾年,放他們一條生路也未必不可。”

 “隴右、河西是一定要收復的。”李旭對韓瑞說道:“不僅要收復,而且早晚有一天,咱們還要重建安息都護府和北庭都護府。只是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在蕭牆之內。”

 韓瑞點頭道:“是啊,河南河北尚且不服王化,又何必去論天山、碎葉?”

 那邊菩提流支回到了吐蕃陣中,翻身下馬,幾步走到尚東讚與尚恐熱之前,翻身下拜。

 “虞國天子已經應允了下來。”

 此言既落,尚恐熱頓時喜不自禁。

 “好一個不知死的黃口孺子。”他轉過頭大笑著對尚東讚說:“這小兒武功雖高,卻不知道大相的智計。若是能夠生擒這小兒,哈哈,那可就……”

 尚恐熱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尚東讚打斷。

 “幾位上師可有什麽對策?”尚東讚笑吟吟地看著那幾位雍仲苯教的上師:“虞國天子護身硬功十分了得,刀槍不入,諸位大師需有個方略才好。”

 四位苯教上師身穿白羊皮縫製的袍子,四人手裡面舉著一面蒙著人皮的小鼓不住的搖動,嬰兒頂骨磨成的骨珠不住的敲打著骨的蒙皮,撲簌簌的聲音十分滲人。

 領先的那位苯教上師喚作“光明血車佛”,他身形佝僂猥瑣,面目陰寒,他皺起眉頭看了看身後的三人,此人在四人之中武功最高,也最為狡詐。

 “大相不必擔心,天地間的神靈都看著咱們,我昨夜做了佔卜,活剖的那孕婦腹內的胎兒手中握著鮮血和鐵塊,這說明今天有極為尊貴的人留血,這個征兆應該就應在虞人的皇帝身上。”

 “血車佛”口中活剖孕婦的佔卜讓尚東讚心中十分惡心,按照苯教的規矩,殺掉用來佔卜的孕婦必須出身高貴,應當是吐蕃貴人中虔信苯教的女子,在和上師們交換和合,獲得了上師象征智慧的“醍醐”之後,再被上師活生生的剖開肚皮,從中取出嬰兒,根據嬰兒的大小,姿勢進行接下來的佔卜。

 這個儀式既血腥又野蠻,即便是尚東讚和尚恐熱,聽聞之後面色都十分難看。

 不過尚東讚還是強忍著笑了起來。

 “哈哈哈,既然有這樣的吉兆,那弟子也就放心了。”

 那四位苯教上師點了點頭,“血車佛”也不含糊,抖了抖法袍,佝僂猥瑣的身子一扭,騰空而起直直到了兩軍陣前。

 兩邊的軍士們自然不知道上面的約定,只是看到有人站出來擺出各種騷氣蕩漾的姿勢約架,吐蕃這邊自然氣勢高昂了起來。

 苯教在衛藏之地的信仰雖然被金剛乘侵蝕,但畢竟是骨子裡帶著的信仰,更何況“血車佛”又是代表己方出戰的強手,吐蕃一方的將士們紛紛歡呼著用兵器敲打著自己的盾牌,對這位上師表達的尊敬。

 虞軍這邊,本來人數就佔了下風,看到對面如此這般,自然眼巴巴的望著正中央的大旗,盼著自己這邊有什麽應對。

 李旭還在和嶽顧寒、鹿飲溪兩位商量著對策。

 “……我先出去會會那個三寸丁。”李旭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尚東讚的話也不能全信,誰知道他藏了什麽鬼主意。等我把對面明裡暗裡的牌面都逼出來,就請鹿掌門出手祝我一臂之力。”

 “陛下言重了。”武當掌門當即應允下來。

 “尚東讚這廝的話,十句只能聽三句,能信的也就只有半句。”李旭把這個尚東讚當成另一個自己看待。“他們人多勢眾,若是趁我無暇分身,大軍就這麽掩殺過來,只怕鳳翔軍支持不住,還望劍宗能夠護持一下。”

 “陛下大可放心。”嶽顧寒看著對面那些雄壯強健的吐蕃漢子眼睛發熱,不僅幻想起這些人光著身子在大山裡掄錘子砸石頭的樣子:“這些猛漢拿去開山最好,雒水那邊正要他們去流些汗水。”

 倒是忘了還有這一茬,李旭看著嶽顧寒,也知道人情不能白欠,早晚還是要還的。現在用了鹿飲溪、嶽顧寒,日後少不得要廢上一番首尾,還了他們的人情。

 計議已定,皇帝衝韓瑞擺了擺手,示意讓他全權負責指揮,左手在馬鞍上一撐,飛起來之後借勢左足在馬鞍上輕輕一點。

 李旭這路輕身功夫偷師自司空弄月,練了這麽許久自然有些圓潤老辣的地方,看得一旁的嶽顧寒和鹿飲溪不住地點頭。

 江湖上的好手,有一樣功夫拿得出手便已經殊為不易。更何況李旭本來年紀輕輕,鹿飲溪想來能有一手不錯的硬功和夠霸道的真氣便足夠了。

 今日一見,想不到皇帝的輕功也足夠厲害,讓武當掌門心下一憂。

 皇帝如此年輕便已經這般厲害,若是假以時日,那虞朝中興恐怕就在眼前。一旦朝廷的權威恢復,江湖之上怕不是要多生出許多變故。

 武當掌門那邊思量。

 李旭已經輕輕落到的兩軍陣前,眼前的這位苯教上師,頭頂著黑色軟帽,一身白羊皮的法衣穿著不倫不類,看面貌好似是老鼠不知道偷吃了多少佛前的香油,積年累月修成了精一樣。

 “見過登利可汗。”老鼠精開口就是一口大醬味衝得很的漢話:“可汗看好了……”

 話音未落,“血車佛”已經動了起來,一道白影狂飆突進,直入中宮闖到了李旭身前。他脈輪轉動,勁力灌注於手指之上,十根手指彎曲如鉤,化作一片猩紅,一股甜膩的氣味從他手上彌散開來,這指力之上顯然灌注了極為厲害的毒功。

 李旭運轉身法,能躲絕不硬碰,皇帝有心借著這個機會窺伺苯教武功的堂奧。其實甫一交手,李旭便感覺出這個老鼠精一樣的佛爺,武功大概比當日入宮刺殺自己的那兩位刺客還要略遜半籌。

 只是那一對殷紅如血的雙爪著實有點門道,便是以自己的護身硬功之強,也不願意硬接。

 李旭這邊意欲避實擊虛,卻讓“血車佛”那裡心中暗喜。

 苯教關起門來稱大王已久,對於中原武林並沒有什麽認識,即便是內部高手如“血車佛”,平日裡也很少同江湖之中第一等一的高手過招。

 眼下李旭運轉輕功步步躲閃,“血車佛”隻以為是對方被自己凌厲的三途指力所壓製,當即一聲高叫,示意剩下的三位同門出手,一鼓作氣將虞國皇帝拿下。

 老鼠精一聲高吼,李旭也有些緊張,只見三道身影從吐蕃軍隊內越了出來,都是頭戴黑皮軟帽,身著白色法衣之人。

 其中一人馬臉大眼,一個兔唇長耳,一個鼻孔橫著冷對世人。三人配合嫻熟,將李旭圍了起來。

 李旭心中嘖嘖稱奇,如此奇貌,一馬一兔一豬,再加上那隻老鼠,這雍仲苯教是要湊十二生肖不成。

 樣貌雖怪,手段卻是不凡。

 那馬臉人一聲怪叫,身形扭動出一片白影,此人的身法速度竟然與自己不過差相仿佛,李旭也不敢含糊,運起肉掌和他對了幾下。

 馬臉的功夫著實扎實,李旭赤地真氣如跗骨之蛆反攻而去,竟然虛不受力,被他輕輕松松躲了過去。

 若以快字而論,這馬臉在李旭交過手的人裡,堪稱第一,甚至還在司空弄月之上。若是不用上“凝功化神”的手段,李旭只怕趕不上他。

 有了馬臉的阻礙,鼠精和兔頭也找到了機會。

 兔頭雙掌飄舞,空中竟然多了一股寒徹入骨的冷意,顯然他的內力真氣應當是走得陰寒一路。兔頭將右手藏在袖內,左手摸出一個小葫蘆,偷偷點出一點藥液滴在右手中指的指甲蓋上。

 只等那馬臉和李旭糾纏阻滯之時,他凌空一點,藥液在陰寒真力的催動下化作一道寒芒從李旭後心位置點了進來。

 這一點,李旭隻覺自己好似身處幽冥地獄一般,周身每一處皮膚好似皸裂一般的劇痛,一股藥力順著後心滲了進來,不住地蠶食體內的真氣,動作惡跟著慢了下來。。

 馬臉、兔頭分別建功,鼠精和豬鼻也抓住了機會。豬鼻發了一聲喊,雙手環開,將李旭牢牢抱住,不讓他松脫。

 豬鼻擒抱成功,鼠精殷紅的兩爪立刻跟上,一衝胸口,一衝丹田,這兩處均是人身要害所在,“血車佛”三途指力極為陰狠,這一路武功本是“血車佛”從一位異人處學來。

 “大虞天子,今日你福運既盡,終墮三途。地獄、畜生、餓鬼,看你究竟落在哪一處,且接我三途指力!”血車佛眼見得勝機出現,立刻高吼道。

 修煉三途指力之時,需要定時服用砒霜、馬錢、蛇毒等各色毒物炮製而成的毒丹,還要置身於鐵缸之內,內裡放上蜈蚣、千足、血蟾、碧虺等各色毒物,還要吞食腐屍肉,飲下屍水,將一身內力轉化為陰毒,出手之時帶著毒力,這樣才算功成。

 凡中招之人,身中多種奇毒,毒素隨著真氣遊走全身,好像置身地獄之中,感受餓鬼之苦,無知無覺好似畜生,正合佛家“三途惡道”之說,故而稱之為三途指力。

 “血車佛”三途指力成就之後,就是金剛智、善無畏、不空這三位高手也在他手上吃了惡虧,從來橫行無忌,對這指力也最為依仗。

 十根手指摁到皇帝身上,鼠精卻好似遭遇電擊一般,高聲慘叫,整個人倒飛而去,十根手指盡數彎曲,竟然一起斷了。

 “真氣有點意思,只是肉身打熬不夠。”李旭長歎一聲:“後面這位兄弟,你又能忍耐多久?”

 《十三太保橫練金鍾罩》內外兼修,到了皇帝這等境界,那一層護身的無形罡氣便是刀劍也難破,更何況血車佛的指力?

 剛剛老鼠精一般的和尚十根手指送過來,李旭引動悲厲滲勁反擊,將他十根手指盡數震斷,也是這鼠精修為不到家,只有一層登峰造極的毒功, 內力和外功都十分欠奉,因此一招便敗。

 “諸天生死道”中“餓鬼道”武學初現,那環抱李旭的豬鼻大漢也經受不住,松開雙臂,退到後面去了。

 李旭左手成爪向前一探,勾住“血車佛”的咽喉一轉,一股螺旋裂勁透骨而入,將他全身骨頭裂成粉碎,破碎的骨渣插入內髒之內,這“血車佛”折騰了一番,一時再無出氣,竟然就這麽死了。

 “三途惡道?看看是你的地獄恐怖,還是我的地獄凶猛。”李旭將手上屍身甩開不住冷笑。

 “諸天生死道”中的“地獄道”同“餓鬼道”不同,餓鬼道所練就的悲厲滲勁,乃是一種極為陰損,傷人精血的暗勁,而地獄道所修行的泥犁裂勁,泥犁裂勁乃是剛柔並濟破去一切的螺旋勁力。

 皇帝此招既出,“血車佛”的護身真力難以抵擋,周身骨骼都被泥犁裂勁所破化成一團肉袋,被李旭輕輕丟到一邊,他體內的毒力失去平衡,自然外溢而出。

 肉身頓時冒出一道道蘊含毒素的白氣,好不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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