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后不想再兜圈子,便直截了當地出言問道:“既然是這樣,各位愛卿們都在這裡,哀家就在這裡問一問各位,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呢?”
寢宮中陷入一陣沉寂,只能聽見大臣們粗重的呼吸聲。
每一個人都在權衡利弊得失,每一個人都在為自己的未來前途而惴惴不安,但是,他們都把延安郡王趙傭忽略了。
元豐五年,趙傭被宋神宗授予開府儀同三司、彰武軍節度使之職,進封為延安郡王。
元豐七年三月,神宗更是在集英殿宴請群臣的時候,讓趙傭就侍立在他的身旁,其儀容舉止深得群臣肯定,紛紛向神宗祝賀。不過,如今趙傭官方的身份也隻僅是延安郡王而已。他的皇儲身份只是外面傳聞、以及君臣之間的一種默契而已。
宋神宗一直都沒有正式下旨意,加封趙傭為太子,所以,皇位的繼承還是有波折的。不過,大家不表態,並不表示有人就可以直接舍棄掉趙傭不管,選擇另外的兩個兒子——吳王趙顥和荊王趙頵。
順便說一下,蔡道和這個吳王趙顥還是有一定的關系的。想當初,蔡道的親大舅王雱病死之後,他的妻子最後改嫁給了這位同樣失去了王妃的吳王。
如果真有人這麽做得話,蔡道的外公還真有可能從江寧發兵清君側的。
說實話,宋神宗實行新法,的確是得罪了很多勳貴家族,可是,要分什麽事情。現在可不是大宋開國那會兒,宋神宗還有好幾個兒子在世,而趙顥和趙覠也不是宋太宗趙光義,敢率兵清君側的也不僅僅只有王安石一個人。
這裡面就屬王珪在朝中的地位最高,且他的立場也最偏向宋神宗。所以,他先開口道:“太后,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問一問禦醫們的意見,看官家能不能夠康復。”
當朝宰相既然都這麽說了,其他大臣也只能隨聲附和道:“的確應該如此。……”
高太后便吩咐石得一叫過幾個對這方面病症經驗豐富的禦醫,問道:“幾位禦醫,不知官家的病究竟如何了?”
這個幾個禦醫剛才就一直在殿外合計,高太后這一問,他們就不得不回答了,說話的這位老禦醫資歷和本事不是最高的,可是誰讓他也姓高啊:“太后、皇后、各位大臣,官家這是得了卒中之症啊!這種病非常麻煩,官家如今是口不能言、手不能書,隨時都有可能危急生命。諸位……諸位還是要早作打算啊!”
“嗚嗚嗚……”說完,這位禦醫忍不住抽泣了起來。他倒不是為宋神宗而傷心,關鍵是被嚇得。
“如何?”高太后聽完,隻說了兩個字,看一看諸位大臣的反應,等了一會兒,便問道:“既然都這個樣子了,哀家還是那個問題,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呢?”
高太后話還沒有說完,王珪這個老滑頭就嗷的一聲,背過氣去了。
石得一慌忙命人將王珪抬到了一邊。兩邊的大臣都在心裡暗罵王珪這個老烏龜,實在是太滑頭了。關鍵的時候,居然又撂了挑子。
就這樣,兩派爭論了起來,蔡確和章敦都建議應該立即立儲。
而司馬光則建議推遲立儲,畢竟宋神宗還健在,而且,他之間也並未立儲。他雖無實職,但卻是保守派幕後的大佬,都以他的意見為主。
雙方爭執不下,高太后和向皇后又一直保持沉默。
而蔡道則因為趙傭一直都硬拉著他,根本就沒有任何脫身的機會,所以,他如今只能呆在宋神宗的身旁,被迫卷入這場超級風暴之中。
這時,宋神宗其實已經醒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大臣們在自己的面前上演著這麽一出大戲,
這讓他如何不憤怒。保守派和變法派之間一直都在爭鬥,這一點,宋神宗自然非常清楚,對此,他也是樂見其成的。
高太后和向皇后一直在暗中支持保守派,這一點,他也非常清楚。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緊關節要的時候,當朝唯一一個偏向自己的當朝丞相居然還是在耍滑頭。看著身旁渾身不自在的蔡道,他忍不住在想,如果當初一直把王安石留在汴梁城,這些人還有沒有膽量在自己的面前如此肆意妄為啦!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如今,王安石自己的身體都不太好,一直都在江寧城裡養病。如今的知江寧府事雖然是他,可實際代理政務的是他的三弟萬安上,本來歷史上應該是王安禮的。可就是因為蔡道的原因,讓王安禮失去了繼續在朝為官的機會。
“殿下,他們這麽再吵吵下去,你的儲君之位就要丟了。”蔡道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突然湊到趙傭的耳邊說道。
蔡道的話說的嚴肅認真,可趙傭還是十分厭惡地閃到了一邊,他看著蔡道臉上那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就是一肚子氣。不過,蔡道的話,他還是都聽進耳中、心中去了。
“唉!可孤又能有什麽辦法呢?太后和皇后可都在這裡啊?”趙傭擺著一副受氣包的樣子,搖了搖頭,歎息道。
的確,這兩尊宮中的大神在這裡坐鎮,的確沒有趙傭插言的機會,她們的意圖也很明顯,一是為了保守派站腳助威,二就是為了壓製趙傭的意見,如果這兩人都不在這裡的話,還真成了趙傭的天下嘞。
“殿下,您如此……這般……。嗯,動作要快,不然的話,太后一開口,就沒有挽回的余地了。”蔡道又低聲說了幾句。
趙傭聽完明顯不願意,連連搖頭拒絕道:“什麽,你這麽不去做呢?這麽餿的主意,也只有你這個臭道士能夠想得出來。”
“嗞!嗞!嗞!”蔡道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光長了一副好牙口,一點膽量都沒有。殿下,您也不想一想,這個環境,我和幾位公主適合做這樣的事情嗎?況且, 出了事,公主她們最多受頓處罰,可貧道就要掉腦袋了。膽小如鼠,嘖嘖嘖,也難怪這些人都沒有把你放在眼裡。”
“你,……你等著!”趙傭被蔡道的話氣得肺都要快氣炸了,放了半句狠話,他立即起身,拿起宋神宗禦塌前的一個裝滿水的茶碗,端在手裡直直地向王珪的方向走去。
由於趙傭最後一句話沒有壓住聲音,這個時候,寢宮裡的人也都聞聲看了過來,他們都發現了趙傭的奇怪舉動。
由於不明白他的舉動,所以,高太后和向皇后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去攔阻趙傭。結果,只見趙傭急步來到王珪的身前,一隻手揭開了茶蓋,一隻手端起茶杯,垮嚓一聲,將整碗茶水潑在了王珪的臉上。好在,宋神宗一直在服藥,誰都沒有給他的茶杯中換上熱水。
王珪本就是在裝暈,冰涼的茶水一潑在他的臉上,他也就裝不下去了,一個激靈……
王珪醒了。
這個時候,殿中的其他人心中了然,他們都明白了趙傭剛才此番舉動的含義,但是都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這個老滑頭的確是比較忠於宋神宗,可是,既然官家已經無法恢復了。他也就不會再貿貿然參與到其中。趙傭就是把他澆醒了,又能如眾人何呢?
就在他們想要繼續剛才的話題的時候,蔡道大聲問道:“王丞相,剛才高禦醫說,陛下口不能言,手不能書,可誰說陛下就不能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蔡道已經把大餐擺到了桌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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