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翻過年來之後,這位韓知縣陡然發現其治下的百姓已經是刮不出任何的油水了,原來,那些失地的百姓不是逃出了鄆城縣地面,就是到了地主家裡當了佃農,根本就找不到人。
而水泊梁山這麽一個飛地,真還就成了一個百姓們躲藏的好地點,如果不是蔡道突然帶兵佔據了這個風水寶地,真還有不少的山賊或者土匪想要佔據這裡。
這位韓知縣也是一個妙人,居然搞起來攤派,每村每鄉都有村長和裡長,如果百姓交不起租稅,那就把租稅攤牌到這些村長和裡長,甚至是沒有功名在身地方豪紳的頭上。
這下子可是捅了馬蜂窩了,攤牌、攤牌,說到底還不是讓這些還算富裕的村長和裡長替那些已經被逼得家破人亡的老百姓補繳稅款嗎?
韓扒皮,這就是整個鄆城縣給這位知縣取的諢號,他的大名早就已經衝出了濟州,傳遍了整個京東西路。
可再怎麽天怒人怨,也沒有辦法,誰讓這個知縣他姓韓呢?
仁宗朝之後,大宋國的宰相有一個說法,那就是非韓即呂,呂家指的就是許國公呂夷簡的後人,呂夷簡本人就是官宦之後,是三登相位、太子太師呂蒙正的侄子;而這個韓卻並不是韓琦,而是韓億的八個兒子。
可若論對英宗這一脈功勞最大的臣子,那就非韓琦莫屬。宋英宗能夠接替無子的宋仁宗,登上大寶之位,出力最大的就是韓琦;而宋英宗病重的時候,又是韓琦勸諫他,立當時的穎王趙頊為皇太子,也就是後來的宋神宗。
這也就難怪,在韓琦逝世之後,宋神宗貴為一國之君,會為一個臣子親自禦撰墓碑:“兩朝顧命定策元勳”。不論韓琦本人在政治和軍事上的功過是非,單憑他兩次成功勸說兩位皇帝立儲,穩定了大宋國的政治生態。抱著這樣的大腿,誰敢惹啊。
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在整個京東西路根本就不是秘密。上至轉運使,下到他的直屬上司濟州知州,全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安排手下的廂軍小心戒備。一旦鄆城縣鬧起了民變,只要不蔓延到他們的治下就行了。廂軍名為各地州府縣的常備軍,可實際上就是一群饑民混編而成的雜兵。只要不是太昏庸的官員都知道,這些人能防守住自己的城池就是萬幸了,指望他們評定叛亂,那肯定會連累自己的。
至於鄆城縣如果真得鬧出了民變,誰把這個韓扒皮派到鄆城,誰來擦這個屁gu,反正韓扒皮的頂頭上司——濟州知州和通判都不敢直接處理這件事,他們已經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原原本本的上報給了朝廷。而朝廷居然對韓扒皮的這個人不聞不問,他們兩個也是無可奈何,至於是誰把文書按下來的,那就不是他們這些人該知道的。
更絕的是,原來的轉運使因為怕惹禍上身,在年初的時候,就已經告病致仕了。新來的轉運使就是新瓜蛋子,上一科的進士,當地方官沒有幾年,在任的時候運氣不錯,風調雨順,考核的時候給了個績優。可是,他本人卻沒有什麽後台,這才被一向古板大宋吏部超規格提拔為坐鎮一方的大吏。
這個官場不是菜鳥的菜鳥,一上任倒是也接到了很多前來狀告韓扒皮的狀紙,這些都是鄆城縣本地的豪紳們做得。他原本也想做個好官,可是,韓扒皮把自己的名帖一遞上去,他就立刻偃旗息鼓了。他就再是個菜鳥,也知道自己根本動不了韓家的人。這才想清楚自己隻做了一任知縣就被突然提拔的原因。
沒看到轉運副使、判官和提點刑獄公事不是和他一樣的新瓜蛋子,
就是些棺材瓤子。蔡道聽完以後,只能歎氣,大宋朝為了防止大唐後期藩鎮割據,武夫當國的局面,不但大肆壓製了武將們手中的權利,降低了士兵們的待遇和尊嚴,還給予了文官過高過大的權利,甚至是任意妄為的權利。他一個無權無職的武散官又有什麽辦法。
焦挺他爹,還不是韓琦看狄青得志,找了個由頭就隨便殺了。
對了,蔡道想到焦挺,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可以帶消息給焦挺,讓他在倭國雇傭一個女武士,也就是風魔櫻花那樣走忍者流派的武士,到大宋國暗殺這個韓扒皮。想必,蔡道把這個消息傳遞給身在海外的焦挺的話,他一定會盡心盡力做這件事的。
暗殺大臣,特別是文臣,在任何朝代都是大忌,可是,這個韓扒皮不但在民間民憤極大,還是芝麻綠豆般的小官,即便他的後台再大。碰到這樣事情,韓家遮掩還來不及了,肯定不會大張旗鼓的調查這件事。至於暗地裡,蔡道一點也不害怕,如果女武士行刺成功,即便是死了,韓家的人也查不出蛛絲馬跡。沒死的話,那就更加簡單了,乘船回到倭國,誰又會知道。
可是,如今焦挺他人在海外,傳遞消息,找人派人都需要時間,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如果,宋大誠帶著村民就這麽回去的話,蔡道給他們這點錢肯定落不到他們自己的手中。可蔡道如今知道鄆城縣的近況,就更不敢把鄆城縣的村民收進水泊梁山了。
這塊地算是塊飛地,並不完全屬於鄆城縣管。所以,蔡道如果把這塊地從宋神宗手中討了過來的話,周圍的州縣還真管不到這個地方。可是,蔡道如果貿貿然把鄆城的百姓都放到水泊梁山裡,就給韓扒皮口實。
文武殊途,在大宋國,以文製武,蔡道根本就不管跟韓扒皮頂著乾。
看著眼巴巴瞅著自己的宋大誠,蔡道沉思了好大一會兒,這才說道:“宋押司,你要知道,貧道是個出家人,在這裡興建試驗田,可並鏢師就一定會一直就呆在這個地方。況且,貧道本身雖帶著官職,卻是個武臣。你們如果進駐到這裡,一旦那個韓扒皮過來要人,貧道該怎麽辦?我就是官職再高,也抵不過一個九品的文官啊,何況他還是個七品的知縣。”作者推薦:修真聊天群
“唉!這都是命啊!小大人,鄙人也就不難為您了。”
蔡道連忙喊住了宋大誠,有些生氣地說道:“等等,你這麽大個人了,一點點耐性都沒有。貧道是對付不了這個韓扒皮,可是貧道卻有辦法解決你們的難題。先聽貧道把話說完。貧道是不敢和這個韓扒皮做對,可有人敢啊!你說一說,這濟州屬縣裡,有沒有一個知縣和這個韓扒皮不對付,或者和他家事相當的知縣。 ”
宋大誠想了想,好在他也算是個官面上的人,如果蔡道去問其他老百姓,這些人真還不一定能夠說出知縣的名字,就是不知道姓什麽也一點不奇怪。
他唱了個諾,小心地說道:“啟稟大人,這濟州一州四縣,金鄉縣、任城縣、巨野縣、再就是鄆城縣。這個任城縣的知縣是個老大人,在這個任上一代就是十幾年,居然一直也沒有升過官,也沒有調過任。自韓扒皮上任後,聽說這位老知縣一直就在知州那裡狀告他。而金鄉縣的知縣姓呂,年紀很輕,好像聽說是呂老相公家的什麽親戚。不知道這信息對您有沒有用啊!”
蔡道聽完大大的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宋大誠的話,繼續問道:“嗯!你說的這些信息都非常有用。那麽,你再說說這兩個知縣的官聲如何,還有那個巨野縣的知縣又是個什麽樣的人。”
“小大人,說句實話,那兩位大人的官聲也就一般,如果沒有這位韓扒皮比著,他們說起來也都是貪官。相反,那位巨野縣的知縣倒是個好官,四個屬縣當中,也就是金鄉縣的百姓還算過得好一點。可是,巨野縣是濟州州治的所在地,知縣做得再好,那也是在知州的眼皮子底下。而且這個知縣一向膽小怕事,幾乎都成了濟州知州和通判的出氣筒了,就連知州屬下的官員和小吏都敢欺負巨野縣的知縣。而巨野縣的縣丞、主簿那都是地方豪紳,地位自然比知縣要高的多,也就根本沒有人敢欺負他們。
所以,沒人敢指望這個窩囊的知縣替他們作主,州城裡就連打官司的人,也不會去巨野縣衙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