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鬼伢子,一天到晚不安定,又在那裡瞎嚷嚷什麽呢?是保正大哥嗎,外面來的這些都是什麽人啊?”這個時候,方家終於有大人出來應答了。
“仲永啊!有貴客來訪,快點出來迎一迎?”方保正心裡有些著急,生怕這些人感到怠慢,一聽到是方仲永的聲音,便急忙嚷嚷道。
說話間,從小院中正屋的破草房裡走出了兩個人。蔡道站在馬車上觀瞧,一個是個花白胡子的老頭,身子不高,乾巴瘦、裸lu在衣服外的皮膚黝黑,身上的衣服也是補丁摞著補丁,找不到一塊完好的地方。而跟在他身後的是個小老太婆,白白淨淨的,面相慈善,倒顯得比較富態,就是眼睛有些不靈光。
不用問,這個老頭就是蔡道此行的目標——方仲永,而那個跟在他身後的老太太十有九八是他的渾家。
聽到方保正催促,二人快步走出柴扉,方仲永打眼一看這行人的構成和打扮,也是大吃了一驚,顧不上招呼方保正,連忙上前衝著狄安行了個禮,問道:“不知道上官,找小老兒有何貴乾啊!”作者推薦:禦神兵
這次來江西南路,狄安本以為蔡道是去拜訪他外祖父的老家,所以,才沒有阻止這次的行動。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小子居然沒有去臨川縣,反而跑到了金溪縣,實在是太讓人吃驚了。
狄安本來並不想搭理這些鄉野村夫,可是,他一聽說眼前的這個不起眼的小老頭居然是拗相公那篇‘傷仲永’的主角,心裡有些吃驚,便不敢少了禮數,從馬上跳下來,拱了拱手,回答道:“老丈,拜訪您的,並不是本官,而是這個小子。”
“什麽?”方保正一聽被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孩子說得居然是真的,這些禁軍真的是被派來保護這個孩子的。不過,看到他一身的道袍,不可能是得到的高人,更不可能是貴人啊!
那麽,這身著道袍的孩子究竟是誰呢?
這個疑問,不單單是方保正的疑問,也是方家村見到蔡道之後,所有人的疑問。
“方爺爺,這裡並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進屋再說。方保正你也一起,可好。”有些話,還是不方便讓這些無知的村民知曉的,所以,蔡道出言建議道。
方保正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那些村民和孩子,點了點頭,讚同地說道:“不錯,仲永啊!哪有把客人擋在門口的道理,咱們進去再聊。”
既然方保正這麽說了,方仲永也不好說什麽,他一手牽著自己的渾家,一手硬拉著自己的小孫子,邁步先進了小院子。
接下來,是方保正。
蔡道他們是客人,自然不好逾越。狄安吩咐其余的禁軍呆在外面休息,他自己則跟在最後走進了小院子。
從外面看來破破爛爛的草屋,進入內部,蔡道才發現方仲永並的生活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不堪。
他四周掃視了一番,會客的地方並不是很大,屋子裡面布置的很素雅,四壁上面掛著幾副字。結實的木桌、木椅,木桌上擺著一套粗製的茶具。屋子的角落裡還擺放著一台織機。不過,織機上面覆了一層浮土,看樣子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使用了。
那位老太太一進屋,便拉著她的小孫子進入內屋去了。
房間裡椅子不少,卻只有方仲永、方保正、蔡道坐著。因為主人已經讓了狄安,請他落座,可這家夥不知道怎麽想得,居然和蔡桶、蔡板一起站在了蔡道的身後。
既然主人都勸不動,他也懶得再勸狄安。
蔡道是個宅男,向來不喜歡客套,直截了當地便說出了自己的來歷:“兩位老丈,
小子俗家名字叫蔡道。本是福建路興化軍仙遊縣孝慈裡人,不過,已經在今年出家入道了。今日來,是特意拜訪方仲永爺爺的。聽了我的介紹,你們可猜出小子的身份了。”方仲永聽完,心中有些詫異,他對蔡道這個名字毫無印象,自己一輩子沒有離開過江西南路,甚至沒有出過撫州,又怎麽會認識福建路的人呢?
反而是方保正,對於蔡道的名字也未曾耳聞過,可在聽到仙遊縣孝慈裡這六個字的時候,在看了一眼面前這個劉奇思大的孩子,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看到仲永沒有任何的反應,便大著膽子說道:“這位小道長可是在福建路廣為流傳的‘運財童子’?”
這話說出來,別人還沒有什麽反應,狄安卻是大吃了一驚。蔡道在興化軍和仙遊縣做得事情,他是一清二楚,那裡的百姓們都把蔡道當成了大慈大悲觀世音架前的‘運財童子’,他也知道。即便是傳到緊鄰福建路的江西東路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這裡只是金溪縣底下的窮鄉僻壤,一個保正居然都能知曉這外號,蔡道在民間的名聲已經傳播到了非同小可的地步了。
“看來方保正還是見識廣博啊!小子在鄉間些許薄名,您居然也能猜到!”蔡道說著,臉上露出了略作驚訝的表情,其實他心裡早已樂開了花。
不過,他的另外一個身份並沒有隨著聲名的傳播,散布出去。這時,他在民間的名望比他的伯父和父親要高得多,可怎麽也比不上其外祖父——王安石。說起來,這也是件好的事情,最起碼,別人談論起他的時候,不會向人先介紹說:這是王安石的外孫。
“兩位老人家,小子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可蔡道此次來到方仲永的家中,就一定要讓這個老爺子知曉另外這個身份,所以,話到這裡,他故意頓了一頓,才繼續說道:“小子的父親的名諱是上蔡下卞,而我的母親娘家姓王。”
說了有些明顯了, 可這二人卻沒有聽出蔡道的言外之意,看樣子,蔡卞的名字雖然在福建路非常出名,可出了這一路,他也就是個路人甲而已。
“我的外祖父就是拗相公王安石!”蔡道也不想繼續拐彎抹角了,直接道出了這個名字。
六個字雖然簡單,卻把對面兩個老人和停在內屋裡的方老太太都給震住了。
“姓蔡的,你到我們方家究竟想幹什麽,耀武揚威嗎?難道王相公把我父親羞辱的還不夠嗎?”這是,從正堂外突然竄進來一個大漢,打著赤膊,赤紅著臉,雙目狠狠地盯著蔡道,用手指著他生氣地質問道。
“這位是?”被人指著鼻子質問,蔡道很不爽,可他並未動氣。
對方說得話也未嘗沒有道理,雖然他此次來有別的目的,可在其他人的眼中,即便是蔡板、蔡桶和花蘭溪這樣的身邊人看來,蔡道拜訪方仲永,的確是有點逞威風的感覺。
“大靜,怎麽說話的,快點坐下來!”
方仲永已經被蔡道的話震得說不出話來了,坐在那裡直愣愣地一言不發。
方保正倒是搶先清醒過來,他一看到來人這個架勢,生怕自己這個侄子得罪了眼前的這位貴人,連忙上前一把拉住來人指著蔡道的那隻手,把他硬拉著坐了下來。
方保正這才向蔡道介紹到:“蔡道長,這是仲永的小兒子,沒見過什麽市面,您可不要見怪啊!”他說話的時候,也緊盯著蔡道的眼眉,顯然害死害怕面前這個孩子被方大靜剛才的態度和動作給激怒了。
“無妨!老丈,不知方爺爺家中有幾個兒孫啊?”蔡道其實並沒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