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了趙襄子,蔡伯俙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那些兒孫,他自己的確遭遇了當初趙鞅的之困。
他便趕忙問道:“那娶妻妾可還有什麽禁忌?”
蔡道故作深沉,仔細考慮了半刻鍾,這才低聲說道:“老人家,這原本是不傳之秘,既然你我同宗,說說也無妨,但是,您可一定不要外傳啊!”
“這是自然,娃娃,你來之前想必已經打聽過老夫的人品!”蔡伯俙說起這一點,那是相當的自豪。
跟了宋仁宗那麽長時間,可是,蔡伯俙從來沒有跟人說起過半句和宋仁宗小時候一起的往事,不論是兒孫,還是他所做得的詩詞,說明這個老頭很謹慎。
“那好吧!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我師父他老人家說,五服之內不同婚。五服的意思您懂,再一個,其中也包括表親,如果沒有出五服,也是最好不要通婚的。世人所謂的親上加親,其實是愚不可及之論。對了,我身邊這兩個隨從就是明證,他們的母親就是其父的表姐。”
看到蔡板和蔡桶的外表和樣貌,蔡伯俙對於蔡道的話就更信了幾分。
“孩子,你出去叫個下人進來!”蔡伯俙衝著蔡板和蔡桶說道。
蔡板看了一眼蔡道,蔡道點點頭,示意他出去叫人。
伺候老爺子的小人並沒有走遠,蔡板轉身出了書房,很快就把人叫了進來。
蔡道一瞧,喝,這老色鬼,已經七十歲人了,書房裡伺候的還是兩個黃花大姑娘。
“去一個人,把蘭小姐她們都叫過來。”蔡伯俙吩咐一聲,笑呵呵地問了蔡道一個問題:“娃娃,一會兒進來這兩個孩子,一個叫梨兒,一個叫桃兒,你猜猜她們兩個姓什麽?”
當然,他也沒有指望蔡道會給出答案,一會兒,他就會說出這兩個外孫女的真實來歷。
蔡道一聽就納了悶了,小爺我說了那麽多,就是想要推脫這件事。
您老自己色心不死也就算了,可還是鐵了心地硬往我這裡塞,一個不夠,居然還是要給小爺我硬塞兩個媳婦。
這老爺子的臉皮厚真不是謠傳,反而是有些謬誤,那臉皮根本就是鐵皮做的啊!
“老爺子,不會是姓鄭吧?”問得人不經心,回答的人自然也就不過腦子,蔡道隨便說了一個姓。
可蔡道話剛一出口,可就把蔡老爺子給嚇著了,用右手哆哆嗦嗦地指著蔡道,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是怎麽猜到的?”
“啊!老爺子,真姓鄭啊!貧道真得只是順便猜測罷了!”別說蔡伯俙,就是蔡道自己也被這個答案嚇了個半死,他連忙揮舞著雙手拒絕道:“老爺子,您這不是要坑我吧?既然她們姓鄭,那我就更不能收留她們了!”
“哼,你這個小妖道,休想帶走小姐她們?”蔡道正和蔡伯俙說話,書房裡突然竄出一個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小丫頭,頭後面梳著雙抓髻,用小手指著蔡道鼻子罵道。
蔡伯俙一看是她,訓斥道:“草兒,你怎麽這麽沒有規矩?怎麽能對客人這麽無禮呢?你是不是又想挨打了?”
“老太爺,這個妖道有什麽好的,您非得把兩個小姐送給他!您要是堅持如此做的話,還是先把我打死算了,省得我看著兩個小姐受罪。”這個名叫草兒的小女孩很可能就是那兩個鄭姓小姐的丫環。
居然能把話說的這麽順溜,相當的不簡單。
蔡伯俙被草兒氣得花白的胡子都氣得撅了起來,立刻吩咐道:“來人,
把這個沒有規矩的丫頭,拉下去杖斃。” 那兩個老爺子的女書童上前拉住草兒的胳膊就準備拉出去行刑。
看到草兒那害怕的樣子,“慢著!無量天尊,老爺子,忠臣護主乃是假話。更何況,這兩個女孩是,貧道還真不好收留啊!”蔡道這才連忙出言阻止道。
“你這娃娃,倒是個濫好人!這孩子這麽汙蔑你,難道不生氣嗎?”聽了蔡道話,蔡伯俙這才按下胸中的怒氣,調侃著問道。
“嘿嘿!老爺子,如果是您自己的家事,貧道自然不會插言。可如果這孩子要是因為貧道而喪命,那就是罪過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何況,罵我、汙蔑我的人,又能得到些什麽,我自己又不會失卻些什麽,這怒又從何來呢?如果為這點小事就生氣的話,貧道早就活不到今天啦!”
蔡道說得就是心裡話,從這一世剛出生那時算起,他身邊的流言蜚語、惡毒童謠就一直沒有斷過。
可結果呢?
那些流言蜚語,從始至終,蔡道一句話都不曾辯解過,他只是用自己的知識和實際行動就將那些對他不利的傳言輕而易舉的化解了。
“這次是看在蔡公子的面子上,老夫就饒你一命!再有下次,哼!”問道:“草兒,兩個小姐呢?”
剛才,老太爺是真得想要打死她,草兒到底還是個五六歲的孩子,被嚇得臉色鐵青,連忙回答道:“在……在門外!”
“你們還不進來,躲在門外幹什麽?”蔡伯俙一聽這話,剛剛按下的心中怒火一下子又升騰起來,大聲怒喝道。
蔡伯俙話音剛落,書房門外就進來兩個小女兒,為首的那個看著和草兒差不多年歲,她的右手還拉著一個更小的女孩子,一路小跑的來到蔡伯俙近前,雙雙跪在了老爺子面前。
“梨兒給老太爺見禮!”
要是以往,蔡伯俙肯定不會讓她兩個小外孫跪下行禮,可是,看著這兩個粉嫩可愛的小孫女,他臉色非常難看。
這一次,一向聰明的梨兒居然在蔡道這娃娃面前耍起了小聰明。蔡伯俙心裡明白,這點小把戲,一定瞞不住蔡道。
既然蔡道已經見過這兩個孩子,蔡伯俙並沒有介紹雙方認識,而是一句話都沒說,就直接把梨兒和她妹妹打發走了。
“讓娃娃見笑了!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在福清和你為敵的就是鄭俠。我之所以要把她們兩個硬要塞給你,其一,是因為我現在年紀大了,這兩個孩子終究不方便一直留在家中;其二,正因為她們都姓鄭,你才更要接納她們,哪怕將來你不娶她們也可以。”蔡伯俙苦笑著說道。
見蔡道沒有任何表示,蔡伯俙就主動把這兩個孩子的身世說了一遍。
剛才那個梨兒和她妹妹身世頗為坎坷。
她們都是蔡伯俙老姑娘所生,這個老姑娘名叫蘭兒,是他五十歲那年出生的。老來得女是件大喜事,所以,蔡伯俙自小就寵著她,一直到十八歲才把她嫁給了福清新興的家族——鄭家。
沒錯,就是鄭俠所在的家族。
鄭俠是家族中在大宋朝第一代考中進士的子弟,那時候,鄭俠又得王安石的賞識,和蔡伯俙又是同鄉,所以,蔡伯俙就和鄭家做了親家,而他的老姑娘就是嫁給了鄭俠的二兒子。
在大宋,文臣納新貴為婿有很多。
比如,富弼就是丞相晏殊的女婿,而馮京又是丞相富弼的女婿。
可是,結親最後卻成為仇敵也不少見。
比如,傳說中的蘇小妹,其實是二蘇的姐姐,就嫁給了指腹為婚的程之材,婚後第三年就被夫家孽待而死,從此,程蘇兩家從親戚變成了仇敵。
蔡道他親娘的姐姐,嫁給了吳安持,而吳安持是王安石政敵吳充的次子。
蔡鄭兩家也是如此,蘭兒嫁過去之後,一連生了兩個都是女兒,鄭家的人自然不會給她什麽好臉色看,而草兒其實也是鄭家的種,她是蘭兒的貼身丫環和鄭二公子所生。
也是三年之後,蔡蘭兒最後抑鬱而終,那個生了草兒的丫環早就難產死了。鄭家嫌棄這個三個是賠錢貨,就都送了回來。
最愛的女兒死了,蔡伯俙能不心疼嗎?這仇可就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