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抬頭。每年的這一天是為龍頭節,又被成為春耕節。
就在昨天中午,下了半個月的大雪終於停了。
由於蔡道的建言獻策,此次雪災中,汴梁城死亡的人數沒有超過十人。而且,大部分遇難者都是在前期被大雪壓塌房子無人救治所致。桃花雪屋建起來之後,整個汴梁城沒有一個人被凍死。
這在往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為此,那些受惠於桃花雪屋的老百姓,家家戶戶供奉起來桃花仙子,整個汴梁城的道觀和女觀隨著大雪慢慢融化,道路暢通,香火也變得旺盛起來。
單憑這些功勞,宋神宗本來足夠把蔡道的寄祿官連升三級,就是平日裡那些頑固的保守派,也不會說什麽,可是,就因為蔡道自己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到最後,寄祿官只是把仁勇副尉中的那個副字給抹掉了。
品級還是原來的正九品。
事情就發生在春耕節上。
每年的這一天,宋朝的皇帝要帶著皇后一起春耕,也就是所謂的“皇娘親送飯,禦駕親耕田”。當然,也就是做做樣子,也就是為了顯示一下皇家是如何重視農業的。
經過後世的熏陶,蔡道是非常厭煩這種形式主義的。
所以,蔡道壓根就沒有打算參加這次盛會,需要早起不說,還要浪費大量的時間就是為了看宋神宗推一把犁。
雪既然停了,蔡道就打算每天花一些時間,逛遍汴梁城大小名勝古跡,完成那個‘汴梁名勝’的支線任務,好獲得一些技術或者有關於歷史人物的相關資料。
沒想到,他還是沒有躲過去,一大早剛準備出門,就被狄安給堵在了保育院的大門口。
“無量天尊,狄大叔,不知今日找貧道有何事?”蔡道滿臉帶著笑,問道。
“陛下要召見你!”狄安板著臉,唱了個諾說道。
話說,雙方已經來往三次了。可是,這個姓狄的每次見到他都是這副撲克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欠了這個家夥的幾吊錢呢?
結束了簡短的對話,蔡道隻好坐著自己的小馬車跟在狄安的身後,來到了皇宮後苑的觀稼殿。
這時,已經辰時四刻了,觀稼殿外完全被密密麻麻麻的上朝官所佔據。由於天剛剛放晴,本應該辰時就開始的儀式,硬是放到辰時六刻才開始。
這還是宋神宗照顧了蔡道,不然他也得和那些大臣一樣,天不亮就要趕到觀稼殿在那裡候著。
等了兩刻鍾,在石得一那尖銳的嗓音下,春耕儀式正式開始。
宋神宗親自扶著犁,搖著鞭子趕著大黃牛,開始犁田。犁了沒有幾步,頭上就開始冒汗,九步之後就交給一旁伺候的太監。
蔡道在一旁看著百無聊賴,忍不住心中吐槽:這片土地真不少,居然種得TN的水稻,既然宋真宗引入的佔城稻,那`我也就不說什麽了。可問題是,現在的土地被雪凍得跟石頭似得,不但浪費了那副犁的好鋼口,還白白耗費了這頭大黃牛的力氣。皇上親耕,太監掃尾。
話說,這頭大黃牛可真肥真壯啊!穿越到現在,我還沒有真正吃過新鮮的肥牛呢?
蔡道一直盯著一頭大黃牛,心中無限YY著,要是能吃上生肥牛蘸芥末,人間美味啊!光是想想,都覺得心曠神怡。
這不,這廝的口水居然都順著嘴角留在道袍之上。
“蔡道士,蔡道士?”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拍著他的肩膀,低聲喊他。
“誰啊?”蔡道回頭一看,
原來是那個小太監梁師成,便問道:“什麽事?” “陛下叫你回話呢?”此時的梁師成臉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囧字,苦著臉說道,不過,一想看剛才這廝的表情,肯定是走神了,便提醒道:“官家在問你如何看待這次春耕?”
“哦!就這點小事啊!”蔡道還沒有從美夢中醒過來,機械的點點頭,大聲地衝著宋神宗說道:
“陛下,您這不是在蒙事嗎?
您這天色不早了,大人們都忙,貧道這就告退了。”
嘩……嘩!
眾大臣一聽都傻了,以往都以為這個孩子只是愛胡鬧,沒想到他的膽子居然這麽大。
這個孩子,第一次上大殿,就敢當著全體文武大臣的面,說官家是昏君來著,那次還好讓這娃娃巧舌如簧的圓過去了。春耕大典這麽重要的儀式,敢說官家蒙事,看你這次怎麽圓。
梁師成聽完之後被嚇得六神無主,認為蔡道是不是失心瘋了,下意識地用手向前推了一把,試圖把這個大膽的小子推醒。
此時的蔡道正在神遊天外,冷不丁被人推了一把,好懸沒一個趔趄摔趴在地上。好在他平日裡經常鍛煉身體,不然以他這個年齡、身形和體重的孩子,十有八九都得摔個狗啃屎。
真還別說,梁師成這麽一推,還真起到了效果,蔡道定住身形,這才緩過神來,仔細一琢磨為什麽有人會推他,才想起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很快,這廝被自己嚇得小臉慘白,往綠色的色調快速轉變,底下的二弟有些不聽使喚,幾乎尿了褲子,趕緊夾緊雙腿,這才暫時忍住了。
破鏡難圓,覆水難收,說出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一般。蔡道心裡明白,這個時候,堅決不能請罪,只能死撐到底,不然的話,大好的頭顱不保啊!如果宋神宗允許他辯解一二的話,就是說明事情就還有轉圜的余地。
讓蔡道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出來找麻煩的就是他那個便宜的爹——中書舍人蔡卞。
“陛下,這個妖道一貫善於妖言惑眾,春耕大典事關重大,此子卻口出大不敬之語。微臣懇請陛下,直接將這個妖道斬了,以警後人。”蔡卞出列,跪在宋神宗的面前,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這是要大義滅親的節奏啊!
直愣愣地站在那裡,蔡道今日穿得挺厚的,外罩灰熊皮做的皮裘,中間穿著小棉襖,內裡裹著那件不知道是什麽材料做的新手裝版本的內衣,全身冷得上下卻在瑟瑟發抖,緊咬著牙關,上下牙齒卻不受控制的得得作響。
不是怕宋神宗不聽自己的解釋就會把他開刀問斬,而是感到一陣陣心寒, 原來,他和他這個便宜的爹之間已經仇深似海啦。
真是慶幸啊!
如今的蔡道並不是當初的那個蔡道。如果說,之前他們之間還有血緣的牽絆的話。可是此時此刻,蔡道心中再無半點猶豫,自己對面前這個大義凜然的偽君子再無半點的親情。
真是值得慶幸啊!
想想自己當初的決定,蔡道覺得後怕不已,如果自己沒有出家的話,也不知道自己會被家族這個枷鎖坑死了幾次。
蔡卞想大義滅親,有人自然不會答應,宋神宗就更加不能讓他如願了。
又是對方的豬隊友神助攻啊!
保守派大臣被蔡卞這個親生父親搶了先,他們也就不好說什麽了。
變法派的那些大臣,自從沒了王安石和呂惠卿掌控,都已經有了各行其是的現象。蔡確雖然是副相,但他畢竟資歷淺薄了些,並不能收服所有人。更何況,這一年來,蔡氏兄弟不斷升遷,成了宋神宗跟前的大紅人,勢頭正猛,再加上蔡卞的身份,有時候,就連蔡確也要退避三舍,所以,他本人也樂意看到他們能栽個跟頭。
孫覺老爺子卻不能不管,他雖然和王安石政見不和,可是,他們二人畢竟是多年的老友,絕不能眼看著這個好孩子被人推進火坑。再說了,如果蔡道再大上那麽幾歲,治他的罪也無可厚非,可蔡道今年還不到七歲啊!都說童言無忌,說得就是蔡道現在這種情況。
“陛下,都說童言無忌,這孩子今年才六歲,可能是一時走神,無心之失罷了。”孫覺連忙上前,替蔡道辯解道。